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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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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人生也不过是一路风景罢了,你经历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贫穷富贵也只是过眼云烟。有人喜欢名山大川,有人喜欢穷乡僻野,有人喜欢华灯璀璨,有人却偏偏喜欢衰草寒烟。

1 阿菜

风海离开了深圳,只带了一个绿色的帆布包,包是从李建国的房间里找到的,上面秀着一颗红色的五角星。当初李建国就是背着这个包从大山里面走出来。包里放着两本书和一个笔记本,书是阿墨送给他的,一本《诗经》、一本《山海经》,风海从未看过,笔记本是他自己的,上面记载着他在深圳的这十二年来经历的事情。因为记忆的衰退,这些年他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有事情发生他会写上几个字,没有特殊的事情只是写上一个日期,翻开笔记本大多是写着日期的白纸,一行接一行的日期,就像厚厚的日历本,也如他空白的记忆。风海没有向前翻看过自己的日记,那空空的日记犹如他空无所有的半生让他感到恐惧。

从公司走出来,站在喧闹的街道上,十年前这里还市郊,只有几个空空的院子和稀稀拉拉的行人,现在却成了繁华的市区。如果李建国没有死,公司没有被枫树林项目拖垮,他会翻新公司里的三层小楼,在现在的地方盖上一座几十层的大楼,现在整个院子被高大的建筑包围了,就连街道办的人也催促他们翻新院子。风海站在路上回头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经历过的事情并没有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重现,反倒是第一次走进这个荒废的院子让他记忆犹新。用不了多久野草又会重新长出来,玻璃又会破碎,鸟儿又会在里面做巢,一切都会恢复到十年前的样子,就好像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

风海离开那座城市,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走出深圳,以为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看到完全不同的人们,看到蔚蓝的天空和绿色的麦田。走在路上,无不是同样灰色的天空,同样尘土飞扬的街道,同样匆匆忙忙的人们,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所到之处无不是灰尘滚滚的建筑工地和未完工的高楼,即便走出几百里,走过几座城市,却犹如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换了一条街道、一个名字而已。有时甚至连街道名字都是一样的。风海惊呼:所有的城市都是按照一张图纸建设的。

半个月后风海走出广东省,他离开国道,转弯走进通向乡村的小路,凹凸不平的弯弯曲曲泥泞小路通向田野,绿油油的稻田和苍翠的大树把大地装点成绿色,清香掩盖了尘土的气味。道路两侧一层层页岩砌成的低矮石墙上长着一丛丛牛尾草,墙下的鼠曲草开出五颜六色的花,露水从草尖滴落在泥土中,小路上背着竹篓的老人休闲走过,水牛站在田边休息,鸭子在水田里嬉闹。一群孩子从小路飞奔过去,消失在山脚下。白色的房子错落的立在山脚,山上云雾缭绕,山顶掩盖在雾气后面。郁郁葱葱的大树遮住半个村子,山脚下升起袅袅炊烟,轻烟升到半空与雾气混杂在一起。

风海沿着小路向村子走去,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祖先,几千年前就过着这样悠闲的田园生活,几千年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片土地上,守护着她,与她为伴,把从祖辈那里继承下来的感情一代又一代遗传下去,就像神圣的信仰,她是一家人的生存来源,为人们提供食物和金钱,她是人们尊严的象征,她是人们精神的归宿,即便是身体离开了她,心也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即便是功成名就,也不过她众多孩子中的一个,即便是远走他乡,也盼望有一天魂归故里。你摆脱不了,你的祖先在这里,你起点在这里,一根线就把你牵在这里,无论你飞多高多远永远摆脱不掉。

我们为什么把精神寄托于这片土地,把她当做自己的归宿,宁愿把一生交付于她,在别人看来仅仅是一块土地和土地上一群生活在一起的人而已。风海突然想起光耀说过的话:我们从来没有走出过自己的精神世界,我们始终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精神中,我们的文化从来没有真正的关注过人精神的归宿。所以,天下苍生才独自去寻找自己的精神归宿,这蝼蚁般的生命才会将精神寄托于脚下的土地。在这里人们把她当做归宿,在城市中人们把她变成商品,当做赚钱的工具。

风海突然希望自己像这土地上的人们一样活着,想把自己的精神安放那块小小的土地上,守护着她。对于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失去记忆的人,无家可归的人,这样的愿望无疑太过奢侈。过了进村的小河,桥边有一间灰色的砖房,外面用竹竿撑起灰色的篷布,红色的布招牌上写着小卖店,风海突然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招牌,他努力搜刮自己的脑海,却仍旧和以前一样,大概是在哪副山水画上见过这样的卖家。难道几百年来除了换掉旧人这里就没有变样子,难道这里的人们真的像这山村一样古老。风海怔怔的看着风中摇摆的旗幡,但很快汽车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辆小车飞快从国道上冲下来,直接奔小桥而来,经过风海身边在小卖店停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从车上走下来,她急匆匆冲进小卖店,不多时抱着一堆东西跑出来,上车的功夫他才看清女孩穿着黑色的休闲旅游鞋,蓝色紧身牛仔裤,黑色小皮夹克,头发在太阳光下隐隐发红,口中嚼着口香糖,她看了风海一眼钻进车中,一溜烟开走了。小店灰色的篷布下摆放着两张桌子,旁边立着铁板牌子,上面用油漆印着规整的红字——过桥米线。

风海走到篷布底下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灰黑色的凳子显然年代久远,四条桌腿已经高低不齐,坐上去左右摇晃,方方的桌子也凹凸不平,缝隙里沾满厚厚的黑色油渍。屋里是小小的超市,货架上堆满各种各样的货物,风海竟一时辨不清那一堆货物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柜台后面一个女人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电视里重复播放着香港回归的节目。女人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依旧盯着电视屏幕。

风海坐在凳子上悠闲地看着远处的青山,享受着回家般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即便是在看着院子后面的荒山也没有感受这样的悠闲安逸,即便在李建国那里他也未曾感受到。相比这里的绿水青山而言,那些豪华的摩天大楼,不过是称作住所的地方,一个接纳那些没有归宿的人的暂居地,让人们的肉体有所安放,却从没有接纳过灵魂。李建国妄图建一座城来接纳那些没有归宿的灵魂,到最后却变成了一片荒芜。成就了李建国心中的神界。人们心中的神,是否让他住在什么地方就住在什么地方,或者我们根本就不知他们在那里,还是众神本身就生活在那一片荒芜之地。光耀说,我们就来自荒野,最终也要归于荒野。是的,我们的精神最终要归于荒野。我正在走向这条道路,除此外别无他去。

不知什么时候,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上下打量着满身灰尘的风海。

“从哪里来?”大概已经看出风海不是本地人。

“南方。”

“长江以北都是南方。”女人鄙夷地回答。

“刚才那女孩是这村子里的人?”风海问。

“房客,城里的小姐。”女人咧了咧嘴巴,“脏的很。”

风海没有搭话。他看着墙上的菜谱点了一份过桥米线。

“你这是要去哪啊?”不多时女人端来一碗米线。

“北方。”风海懒懒地说。

吃了两口,刚才开车的女孩又回来了,汽车停在店外。女孩下车向屋子里的老板娘招呼了一声米线,然后坐在桌前看着远处的青山。风海仔细端详着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脸颊瘦削,颧骨微微凸起,眼神忧郁而深沉,完全不像刚才风风火火的样子。长长的辫子扎在脑后,牛仔裤紧紧绷在腿上,双腿显得修长而结实。女孩看了一会青山发现风海正看着自己礼貌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他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女孩。风海觉得脸火辣辣的发烫,他猜想自己脸一定很红,一直红到脖子。他觉得自己的心挨了重重一拳,就是这一拳打碎了封闭自己的铁门。

很快女孩吃完饭,她把钱放到桌子上起身走到车前,站在车前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风海,似乎有什么话想和风海说,停了停,拉开车门钻进去。发动嗡嗡响起,汽车飞快驶出去,风海站起来看着扬起尘土的汽车,心里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如被掏空了一般,他坐在凳子上再也无心吃饭,眼睛直直地盯着胧胧山影。

“喜欢那女孩了?”老板娘站在门前撇嘴笑起来。

风海看了一眼老板娘,转回头继续看着远处的山。老板娘没趣的回到屋子里。山上的浓雾随着微风缓缓移动,从一座山移到另一座山,消失在群山之中。

突然汽车引擎声隐约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山中传来,紧接着声音由远及近,风海知道不一般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兴奋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女孩的汽车一路倒回来停在棚子外面,女孩摇下玻璃看着风海。风海站起来呆呆看着女孩,仿佛找到梦中那一排脚印的主人。

“如果遇到你的心上人,那就和她一起吧,因为这辈子你不可能遇到她两次。”女孩把头伸出车窗。

风海抓起背包跳上车,坐在女孩旁边,汽车飞奔出去。他大笑,如重获自由般的笑。他站起来把身体伸出天窗,他手舞足蹈,重获新生般的兴奋。他抛弃了阴暗的生活,为建设一座虚幻之城过的奴隶般的生活;他抛弃了失忆之苦,为无法记起的过往而绞尽脑汁的痛苦;他抛弃了苦苦的等待,等待幻想中的那个人的那种煎熬;他抛弃了沉重的枷锁,禁锢在道德伦理中的没有归宿的灵魂。他要去奔跑,要去追求,要去自由的地方。风吹过,潮湿的空气打湿了他的脸,泪水和汗水一起流下来,浸湿了衣角。

女孩开着车也哭了,泪水从眼角流下来,流到口中,咸而苦。

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一路向北,没有停歇。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汽车没油了,女孩把车停在路边。

“我是妓女。”女孩她转头看着风海大声喊,仿佛要让所有人听到。

“我叫风海,一个没有家的人。”风海扯着嗓子回答。“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阿菜!”女孩喊道。

“中国有阿姓吗?”风海大声问。

“现在有了。风海。”阿菜把手放到嘴巴上对天高喊。

“知道了,阿菜。”风海也大声喊。“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你家在哪?”

“北方。”

两人跳下汽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继续向前走。

“你打算带我一路走回去?”风海跟在阿菜身后。

“我们现在还需要什么?还有什么不是多余的?就连身上的行李也沉重而多于。”

夜晚两人相拥在狭小帐篷的帐篷里,紧紧侧靠在一起,动一下身体就会钻到帐篷外面,身下坚硬的石头让骨头隐隐作痛。阿菜身上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帐篷里,呼出的气吹到风海脸上,柔软的身体蜷缩在风海怀中,纤细的双手放在胸前。阵阵发香刺激着风海的神经,让他兴奋、迷醉。风海的手放在阿菜背后,能感觉到阿菜的心跳。不多时阿菜传出了均匀的呼吸,轻柔而安稳。

我为什么和今天刚刚认识的人住在一起,我们只说过几句话,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就着跟着她,甚至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我爱上她了吗?她是我的心上人吗?风海看着透过薄薄帐篷的亮光,听着怀中女孩均匀的呼吸,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抛弃之前的一切,和陌生的女孩远走高飞。可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自然而然,仿佛这就是必然的结果,唯一的结果。风海庆幸自己将开始新的生活,那种与过去决断的生活。

昏昏沉沉中风海睡着了。等他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阿菜不在身边,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风海坐起来,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短短一天仿佛换了一种人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天。他钻出帐篷,周围是碧绿的田野,绿色的树林,巍峨的青山,明显感受到比南方更冷,更加沁人心脾。他们昨晚就睡在小溪边的河床上,层层鹅软石散布在脚下。此刻阿菜正蹲在水边洗脸,瘦削的背影让风海心生爱怜。

“草地不睡偏要睡在石头上。”风海嘲笑阿菜放着平地不睡,偏要睡在石头河床上。

“这里离水近嘛。”阿菜不满地嘟囔,“早上起床用水多方便。”

可爱得就像孩子。

“为了方便就要住在水边吗,万一大水把我们冲走了怎么办?”

“怪我们运气不好喽。”阿菜拿毛巾擦擦脸。“至少和你一起啊!”

风海走到水边,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看着涓涓细流中的自己的倒影,风海突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这天地间的影子而已,是这世界的影子。阿菜在旁边生火做饭。吃饭的时候,风海想问阿菜去要去什么地方,想问阿菜的身世。看着阿菜吃饭认真的样子,忍住没有张口。但阿菜似乎早就看透了风海的心思,却装作没有看到风海,只是低头认真吃饭。吃完饭他们把东西装进背包里,继续上路。

“你有好多问题想问我吧?”路上阿菜问风海。

风海犹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实回答:“我对你一无所知。我知道过去对一个人来说并不重要,就像我失去了记忆,也还是正常活着。”

风海解释道。

“我是个孤儿,出生在大山中,那里的山很高,石头很大,仿佛永远也爬不上去。我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只模糊记得母亲很高,很瘦,头发很长。她坐在板凳上洗衣服是她留在我脑海中唯一的画面。我妈妈死后,我住到叔叔家,一直长到十四岁。十四岁那年我逃走了,白天从家里走出来,没有回头,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找我,没有人在乎我,即便是我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想起我。出走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去什么地方,就一直走,有时乞讨,有时打零工,稀里糊涂过了五六年,后来来到福建。在大学里当勤杂工,在大学城里遇到了一个男孩,他开始给我写信,我识字不多,他就教我认字读书,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一起上课,一起读书,一起吃饭,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老套的故事总有老套的结局。他的家人看不起我。我离开了他。后来他找过我几次,反正就这样结束了。”

“你爱他吗?”风海插嘴。

“怎么说呢,爱情难道不是很虚伪吗?我们努力生活在一起最后却被爱情之外的东西拆开,难道这算是爱情吗?退缩了还能称作爱情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能够算爱情吗?”

“后来呢?”

“后来我开始自暴自弃,慢慢变成小姐喽。”阿菜简短地回答。

“怎么才能称作爱情?”

“大概两个人变成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算爱情吧。”阿菜说。

“两个人怎么可能变成一个人呢?”

“你说的是肉体,我指的是灵魂。”他们坐在路边,望着空茫茫的田野,风海转头,看到阿菜白皙的皮肤弯曲着隐藏到衣服里,瘦弱的身体看上去单薄无力。

“如果曾经爱过一个人,后来他们找不到对方了,这还算爱情吗?”

“如果她在你心中,变成了你,那么就是爱情。”

风海心中一阵刺痛,眼前又浮现出白茫茫的雪原,孤独而空寂。

“你今年多大?”阿菜问。

“不记得了,十二年前,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的名字和家乡在哪也不知道。我记忆开始的地方是梦中一望无际的空旷的雪原和一排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脚印。我从医院走出来,被好心人收留,然后在建筑公司打工,后来建筑公司破产,我无处可去。于是一路向北,我希望找到梦中的那片雪原,找到我的家乡。我知道这样想法简直是幼稚,但是即便是这样幼稚的想法,对我来说也是依靠,心理的依靠。我记得我有一个未婚的妻子,也许只是幻觉,她和那片雪原已经成为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两根稻草。我为了并不能确定真假的梦境漫无目的的寻找,这是爱情吗?”

“是爱情。”阿菜点点头。

“假如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而我的爱人已经离我而去呢?”

阿菜想了想回答:“那也是爱情。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所爱的就是那个人,是两个人相爱;如果她已死去,她已经变成了你,那么她就变成你的一部分,你们变成了同一个人,那么你的爱情就变成了纯粹的爱情。爱情无关两个人。我爱你但是和你没关系,这是我的爱情而已,我厮守的、生死相依的是我的爱情。”

爱情是什么,对没有体验过爱情却苦苦等待十二年的风海来说,是一个梦幻般的问题,他的爱情和记忆一样是虚幻的空梦,最初他还渴望梦想有一天能变的真实,随着时间流逝所有的梦开始烟消云散,就连影子也消失了,他守望的只是心中的心中的孤独。那种孤独相伴了他十多年,禁锢了他的想象,限制了他的语言,把的想象局限于那片空寂的雪原,时间让他变得沉默,让他本能的回避这个问题,甚至让他感到恐惧。他曾对淮南英充满好感,甚至想过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想到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这样记忆空白的走下去,就感到深深得恐惧。禁锢他想象的失忆也练就他另一个本领,他常常看到一个场景,幻想出整个故。故事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只是静悄悄的发生。古老而遥远的故事,在他脑海中静寂无声的滑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能轻而易举联想起那么多的故事,那些故事仿佛不是他想象出来,而是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他把一个个故事写在纸上,却从来没有看过,他知道,那些故事只是故事而已。爱情在他这里只能算作幻境。

面对眼前的女孩,他不知道怎么和她交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聊天,失忆压抑了本性,但他感到身体蠢蠢欲动,有种东西复活了。

我想和她生活下去,一直到苍老死去。这是让风海感到的最温暖的事情。风海转头看到阿菜的耳朵,上面竟然连没有一个耳洞,他突然发现阿菜身上没有丝毫风尘女子的气息,她单纯的就像个孩子,真诚、纯真、善良……风海想了很多词来形容阿菜,最终也不知道哪个词更恰当,或者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对她的了解也仅停留在曼妙的身姿和名字上。

我要和她共同生活下去吗?一辈子?风海问自己。立刻他为自己这种龌龊的想法感到可耻,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更准确的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的想法,自己应该告诉她,毫不保留地表达出来。

“我现在感到自己复活了。我能和你生活下去吗?”风海问。“我想变成你的一部分。”

“能!”阿菜看着远方。

“一辈子?”

“一辈子。”

“如果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你怎么办?”

“那么遥远的事,我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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