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跨州救援（上）

“大哥，丰州那边我方的探子一天之内全部被抓，所有的线人全部失去消息。”夏州节度使府内，拓跋思谏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拓跋思恭汇报丰州忽然发生的异状。　“丰州的线人不是安排了十几拨吗？怎么会在同一时间被拔掉？”拓跋思恭正在喝药，最近他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所以半天才缓过来问道。　拓跋思谏也搞不清楚丰州为什么能够这么快拔掉自己安插的眼线，想了想才有点不肯定的道：“或许是和丰州实施的户籍制度有关吧。他们设置的户籍制度非常严密，外来人口进入丰州，丰州方面几乎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顿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会慢慢去查，但是大哥，我觉得丰州忽然采取这样的措施可能是在给我们夏州施压，逼我们就范。”　拓跋思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大哥，我们不能再为了杨易得罪丰州了，这个李玄清为了他竟然调动大军肯定是志在必得，我们如何和他纠缠，万一到时候李克用从东边和南边围上来，那我夏州——”　“你是想说他们四面合围我们是吗？”拓跋思恭看着自己的弟弟，叹息道：“思谏，遇事需要冷静，我们党项人现在处境艰难，内忧外患，如果你遇事不能冷静思考，那么挑起族人兴衰的重担我怎么放心的交到你的手上呢？”　拓跋思谏见到自己的兄长没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心中暗自发愁，自己的兄长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挑起了党项人存亡的重担，如果交到自己手上，自己能够做到吗？拓跋思谏不敢想这些，但是听着兄长的意思，他这么做有另外的意义？　见到弟弟看着自己疑问的眼神，拓跋思恭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意思，解释道：“夏州东南有李克用这个死对头，西面有我们党项人的叛徒拓跋思继，北面就是丰州，我们必须找一条出路，找一个盟友才能打破这种被人包围的局面。”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拓跋思谏，道：“思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兄长的意思是用杨易来挑动丰州的神经，判断丰州对我夏州的态度，是这样吗？”拓跋思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苦笑道：“可是大哥，目前的情况是不知道李玄清为什么，为了这么个杨易，居然不顾大局直接陈兵黄河以北，随时都要过河。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酿成大祸啊。”　“杨易手中有安西军的遗物，藏着安西军无敌的机密。”拓跋思恭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疯狂，“我之所以抓住杨易不放，就是要得到这个机密，否则的话就算我们躲过一时的危机，始终是人家的盘中餐。丰州的慕容家族是当年昭武九姓的后裔，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李玄清才会这么疯狂。”　拓跋思谏被他的这番话惊得半天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大哥之前和慕容家相交也是为了这个秘密？可是安西军的机密流传了百年了，众说纷纭，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知道其中详情。大哥，万一这个所谓的机密是假的，那我们该如何收场？”　“乱世争雄，哪来那么多顾虑，要想成功就要能承受风险。”拓跋思恭摆了摆手，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结，自己的弟弟什么性格他自己清楚，没有争雄的心，但是带领族人守成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这些还是不要说了。只是吩咐道：“你去找杨易，无论如何也要撬出他嘴里的秘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估计李玄清也要动手了。”　就在拓跋思恭要抓紧时间要找出安西军的秘密时，丰州这边的救援计划也正式开始，飞鹰旅负责救出杨易的族人。但是和胡小四那边小心翼翼钻空子，犹如躲在夏州这座城堡的暗影下的地老鼠一般的行径不同，苏小虎这个家伙在得到胡小四的行动命令之后几乎是不加任何掩饰，直接带领飞鹰旅出现在夏州城外的一个村落里，杨易族人所居住的村子。只不过这里早就被党项士兵翻了个底朝天，这些老弱妇孺被强行赶到了旁边兵营的帐篷之中，村子中的房子反而被党项士兵占领。　“百夫长，这个村子里被我们翻了几百遍了，连老鼠都被抓出来分了公母，上面到底要找什么啊？”带队从村口杨易自己家出来的一名士兵对着身边的上司抱怨道。党项人盘踞夏州已经十几年了，早就学会了唐言，除了装饰发饰等还维持着自己的民族特色以外，其他的已经和汉人有些接近了。　百夫长冷冷的打断了这名士兵的抱怨，道：“让你搜你就搜，废什么话。做好自己的事，这是军令，大汗吩咐的事情你也敢多问？这个杨家村就是被翻一千遍，只要没找到大汗要的东西就给我继续找。”　这名士兵正要再说几句，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支短小的冷箭不知道何时间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压抑住最后一声喊叫，噗哧倒地。他这一到地也让旁边的百夫长霍然醒悟，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就要吹响警报，却猛然间瞳仁放大，不甘的倒了下去。　“这小子，反应不错啊。”就在百夫长倒下去之后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称赞声，原地忽然钻出一个身着灰褐色软甲的汉子。　“行了，赶紧干活，旅帅已经带二队去救人了，咱们的任务就是在两刻钟之内解决掉这里的五百名党项人。”在这个汉子的旁边，一名看起来文文弱弱有点像书生的人低声喝道：“不要惊动他们城外大营中的主力，我可不想被几万名骑兵追着屁股跑。快去干活。”一脚踢飞身边还想絮絮叨叨说话的手下，这名书生看了一眼远处的夏州城，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胡老大有没有搞定。”说完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那边随二队行动的苏小虎在远处瞧了几眼被围在重兵之中的杨易族人，微一沉吟道：“一组二组随玄影卫接头人从后面进入兵营，其他人跟我去正面吸引火力，救出人之后马上带人往北走，绕过夏州城，明白吗？到了黄河边就算完成任务。”　随着他的话，五十人分成两部，一部随玄影卫派来接头的人悄悄绕到兵营后面。苏小虎带着剩下的三十人大摇大摆的朝着大门而去。那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打劫”的字样了。　他这样嚣张的气焰自然马上就让驻守的士兵反应过来，远远的就喊住，要上前盘查，但是随着苏小虎的手势，这帮人几乎在一瞬间飞速从身后抽出一种很奇怪的变异性硬弓，然后齐刷刷弯弓搭箭，只听得唰唰唰几箭，在辕门口的几名士兵就中箭身亡。　这种变异的形似蝴蝶状的硬弓就是最近才生产出来的复合弓。这本来是江南沈家的作品，作为和关中秦家齐名的兵器制作世家，沈家在弓箭方面的造诣天下无双。李玄清也是通过徐兴夏的关系辗转千里求购了一百多副给飞鹰旅每人配备了一副，剩下的几副也送到兵仗局进行仿造。　不过苏小虎此举去捅了马蜂窝，光天化日之下刚闯军营，这让带队主将火冒三丈，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命令部队上前准备灭了这帮胆大包天的家伙。　只见一时之间从辕门内各处冒出无数士兵朝着苏小虎等人涌来，无数的羽箭也在这一刻飞起，准备将这几十个人射成刺猬。但是下一刻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这帮不知来历的家伙在冲入辕门的一瞬间就开始做鸟兽散，边跑边闪避还能边射箭，刁钻的箭矢比马背民族出生的党项人还要厉害，几乎每一箭都能命中一人，而党项士兵射出去的箭矢却全部落空。短短的一瞬间几十人命丧敌手。　最嚣张的是，这几十个人在分散进入兵营之后，其中领头的居然带着区区十几个人就直奔大帐而去，看这样子居然想闯联营啊。这如何能忍，几乎在一瞬间，这名主将就立即下令全营兵力集结，分区围剿这帮人。　苏小虎见到动静终于被自己给闹出来了，微微一笑，自己这一招在草原上百试不爽，区区党项人还以为自己是百年前的草原民族啊？当下也不迟疑，长啸一声之后，原本散入个营帐打起了游击的飞鹰旅二队将士忽然翻出营帐，刷刷刷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加入战团，开始了死亡杀戮。　而苏小虎本身所在的小队却继续拿着蝴蝶弓狙杀远处的军官和弓箭手。彼此之间配合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丝毫沟通却彼此默契相随。　“三儿，你来指挥弓箭手，我去杀一阵，杀瘾犯了。”苏小虎甩下一句话之后剩下忽然飞起，犹如一只夜枭一般飞入人群，弯刀出鞘，人影纷纷倒地，犹如一尊杀神一般闯入人群。　“老大你这叫擅离职守好吧。小心我回去找胡老大告你状去。”那个被丢下的三儿见到自己的老大扔下队伍自己跑去过瘾去了，顿时心头十分不满，嘀咕了一声之后，吼道：“都愣着干啥，让这帮子混蛋尝尝飞鹰旅的长箭。”话音未落，弯弓一闪，一只羽箭飞出，精准之极的出现在对面一个偷偷准备放冷箭的士兵脑门上。　而苏小虎加入杀戮之后，所有的士兵开始跟随他的步伐组成一个诡异的阵型，围绕着弓箭手犹如一个转轮一般旋转，锋利的刀锋噗噗的砍出，留下一地的尸体。而且伴随着脚步的移动，这个杀戮大阵开始朝着中军大帐移动，竟是在对方目瞪口呆之中快速移动到了中军阵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我夏州兵营所在，你们真的想死吗？”站在中军大帐门口的主将见到自己投入全部兵力绞杀对方之后不仅没能阻止住对方，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反弹，顿时在暗暗心惊对方的身份，急忙喝道。　苏小虎扯下脸上的面巾，冷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就知道，夏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弯刀一闪，身边一个党项士兵硕大的人头冲天而起，炙热的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已经下过雪的地面。　“不该得罪的人？不好，快去看看后营那些该死的汉人。”苏小虎的这句话让对方恍然大悟，急忙要去查看后营的动静。也就在这时，后营忽然传来一声长啸。　“哈哈，晚了。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的飞鹰旅。”苏小虎跟着一声长啸，哈哈笑道：“飞鹰旅，鹰击长空，无往不胜。”伴随着苏小虎的吼声，大营之外忽然再次涌入几十个同样装扮的战士，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中军外围，齐刷刷的弯弓搭箭，只听得空中嗖嗖嗖的羽箭破空声响起，原本围住苏小虎等人的大军被强行清除出一条染血的通道。　而也就在这群飞鹰旅战士进入兵营的瞬间，苏小虎主持的大阵再次急速运转，五人一组组成的转轮的齿轮呼啸而过，所到之处遇到的党项人纷纷倒地，竟然是强行朝着对方主将的方向前进，而身处大阵中央的弓箭手也是箭矢纷飞，几十个人竟然在这一刻彻底压制住对方。　“苏老大，任务完成了，快走吧，一号快来了。”一队的人见到苏小虎居然还在往中间突进，顿时叫道。　苏小虎面有不甘，但是见到对方的兵力越来越多，而且对方也从之前猝不及防的状况下转变过来，知道时机已过，再不走飞鹰旅就走不了了，也不多言，忽然摘下背后的蝴蝶弓，在众人以为他就要撤退的时候忽然一箭射出，“今天给你留个教训，让你知道飞鹰旅的厉害。”只见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黑色的羽箭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扎进党项主将的肩膀，带着对方的身形飞起狠狠的砸在地上。　而苏小虎在射出这惊天一箭之后，带人直接往外硬闯，而一队的人见到苏小虎撤退也开始集火射击，以密集的箭雨掩护队友撤退。　党项军队在主将中箭之后，出现混乱，副将正要部署兵力围堵对方，却听见营外传来马嘶声，顿时暗叫对方准备充分，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击，转身去看自己的主将的伤势了。　不过苏小虎那一箭手下留情，只是射中了肩膀，倒是没有致命。主将在被人扶起之后，也是缓了过来，见到副将的举动之后微微点头，转身回到大帐，跟着医官也进去了。副将自去安排军队解散，自己也进入大帐。　“我没事，你马上派人去禀告大汗，杨易族人已经被人救出，对方就是天策军飞鹰旅，请大汗早做决断。”主将见到副将进帐连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