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疲敌之计

“禀报将军，玄影卫统领已经到了帐外。”宁州城下的天策军大帐，杨天成正在和李天一、陈宇、钱宁和陆翊商量攻克宁州城的计划，忽然听到外面亲卫的禀报声。　“莫非是主公在夏州结束了？”众人听到胡小四来了，惊喜莫名。陈宇脑袋一转，笑道：“快让他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陈宇的话音未落，胡小四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边走边抱怨道：“我说天成，你的亲卫可是够愣的啊，连我也拦，真让我胡爷的面子这么小？我去主公家都不带通报的。”　众人当中除了钱宁，剩下的都是熟人，所以对于他的这个脾气也见怪不怪，李天一上前就给了他一拳头，笑骂道：“我们这里正开军事会议呢？没治你一个擅闯帅帐就不错了，你还准备倒打一耙啊你？说罢，你胡爷大老远的从丰州溜达到夏州，在溜达到宁州，是打算画地图呢？话说这种小事不是早就安排了专人去做了吗？哪还劳驾你胡大统领亲自出马啊？”　胡小四毫不示弱的锤了回去，两人嘻嘻闹闹的转了半天才被众人抓了回来。　“小四，你是在夏州和主公分开的吗？”好不容易大家安静下来，杨天成问道。　说到正事胡小四脸色郑重起来，道：“夏州已经完美解决，主公已经传讯给天翔，我是直接过来的，估计天翔给你们的命令已经在路上了。主公让你速速拿下宁州，然后和厚纯合兵一处，和杨复恭与李茂贞决战，一战拿下关西，然后兵出长安。”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主公已经北上丰州去处理草原事宜了，之后会南下和你们汇合。”　杨天成双手一拍，笑道：“正好，我们也在商议这件事。我想了个主意，还需要你们玄影卫帮忙啊。”　胡小四闻言眼睛一亮，听着杨天成将自己的计策说完沉吟不语。杨天成说的是疲敌之计，利用自己手上五万大军比城中整整多出了一倍多的兵力，分批次不间断的攻城，让敌人所有时间都处在紧张战斗之中，这样一个能够轮换休息，一个却要不断的战斗，时间长了必然会出纰漏，而杨天成等的就是这个纰漏。　“你们为什么不调地狱火大队过来，一通炸药包过去什么城墙都倒了，这样不是快很多吗？”胡小四知道杨天成让他帮忙的是什么。玄影卫在宁州城安插了一颗重要的棋子，就等着必要的时候引爆，但是此时启用却让他有点不甘心。　杨天成摇了摇头，肃然道：“按照总参的计划，宁州城是此战之后和关东联盟争夺的前线，城墙不能毁了，必须以防万一。而且主公的意思是地狱火目前不宜过多暴露，必须在关键的时候启用。所以宁州攻坚战不能使用炸药包。怎么样？我知道你的暗子用途很大，我也不是让他现在就改换门庭，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我提供机会就可以了。放在宁州之战以后我们的进度会很快，基本上不会有人有时间去查这件事的。”　杨天成的话让胡小四忽然想起总参前段时间设计的那个推演，所以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今晚想办法混进宁州，亲自安排。你们在外面按计划攻城就好。如果我那边准备好了我会设法通知你或者发信号给你。”　因为之前不太熟悉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钱宁有点诧异道：“现在宁州城城门紧闭，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你怎么进去？”　杨天成摆摆手道：“钱宁你就别管他怎么进去了，这个城墙对于玄影卫来说还是问题吗？”说完也不理会胡小四幽怨的眼神道：“既然计划已经定了下来，那么从明天开始各部要轮流攻城，按照第一营、第二营、第六营、第七营的顺序，每个营两个时辰到三个时辰，时间一到自动替换，我们要想办法调动全城的神策军一天到晚不间断的守在北城楼。直属营留下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接应小四。”这么长时间的独立作战已经让杨天成散发出一个成熟的指挥将领的风采，安排任务是井井有条，一旁的胡小四点了点头，见到众人接到任务出帐准备之后站起身来笑道：“之前陪主公在丰州看了一场陈凡指挥的草原野战，看起来你们进步的很快啊。讲武堂还真是有作用，有时间我也去听听。”　“少来，我们这些领兵的可是强制性的必须按照总参的安排进入讲武堂听课，就你有主公的特许可以不去好吧，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留下来是不是还有话跟我说？”杨天成见到这家伙不走硬是在这里胡扯，顿时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们拿下关中，占领长安之后的事情。”胡小四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杨天成一开始没听出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刚好说话忽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沉思半晌才道：“主公不是打算拿下长安之后准备和巧兮成亲吗？这件事咱们几个议论估计是没什么作用，我看咱们还要提前和民政长那边通通气才行。你也知道主公是什么脾气，岑先生说的话有时候比我们这帮兄弟说话管用。”　“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的，天翔那边你负责去和他说。民政长那边我来负责，实在不行我去找马队正和张营正。只要这两位大神，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了。”胡小四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笑道：“好了，我要去准备一下了，傍晚的时候你借点亲卫给我，十几个人就可以了。我得去安排一下，然后进城，争取三天内给你解决掉这个麻烦。”说完也不待杨天成说话自顾自的就走了出去。　胡小四的话也让杨天成陷入沉思，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逐渐显现，所以对此杨天成和胡小四不一样，他更多的只是想着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对于其他的不愿意多思多想。　时间到了第二天，屯兵宁州城下半个多月只是扫荡了宁州下属各县城的天策军忽然战鼓隆隆，大队士兵在众多弩炮和投石车的掩护支援下下忽然大举进攻，打破了宁州攻防双方的默契。而且让守城士兵不能忍受的是天策军忽然跟发了疯一般，从早到晚几乎是一刻不停歇的举兵进攻。各式各样的攻城武器一件接着一件出现在战场上，士兵是一波接着一波如潮水一般朝着宁州城墙涌去。　这一整天神策军的士兵几乎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一直身处城墙之上抵御天策军的进攻。而这种大规模的攻城战也让宁州守军在面对北城巨大的压力面前抽调不多的后备部队和其他方面的守军支援北城。　原本以为这种强横的攻击力度天策军也只能坚持一天，但是没想到的是杨天成居然一连三天不管不顾催动兵马疯狂的进攻宁州城。　宁州守将是李茂贞的义子杨崇本，也算是李茂贞手下比较能打的一个将军了，但是在面对杨天成滴水不漏的绵密攻击之下也只能疲赴奔命。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天策军最后一波攻击也退了下去，杨崇本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城外连绵的军营杨崇本凝神良久。对于这么多年天策军屯兵城外他不是没想过出城主动攻击打退对方的，但是几次出城野战、偷袭均被对方好整以暇的挡了回去，后来杨崇本才知道对方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动手是在等待西面攻击固原和陇州的消息。而自己快马送到凤翔和长安的求援信十几天都过去了还没有一点回音。按照今天这样的攻城力度，只需要多来几次，自己手下的士兵根本就没办法坚持下去。　难不成凤翔也被攻击了？杨崇本的脑海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摇了摇头，凤翔在自己的南边，就算从固原被拿下，也需要攻下泾州才能抵达凤翔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杨崇本可是知道泾州的大将胡敬璋可是比自己厉害多了，当初邠州就是他帮助李茂贞从李鸦儿手中抢来的。但是前几天探子还说泾州城外还没有天策军的兵马的。　带着这些问题杨崇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城墙，回到自己的府中准备休息。但是才刚刚卸下盔甲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亲卫一头扎了进来，“禀报将军，天策军攻城，北城快顶不住了，小杨将军请将军速速派人增援。”　“该死的，这些天策军是疯了吗？赶着投胎啊。立即传令调巡城队增援北城。让杨彦鲁给我顶住。”杨崇本现在是彻底搞不懂城外的天策军到底想要干嘛了。夜晚攻城，真当自己是天兵天将啊？难道他们的士兵晚上能看得见吗？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杨崇本稍微一思索马上让亲卫去传达将令，自己也马上往外走。　“将军，巡城队已经打光了。”亲卫听到将令却没有走，而是在一边低声提醒道。　“打光了？”杨崇本才恍然想起，白天自己已经让巡城队全部到北城了，但是在对手持续不断的大石和弩箭的弓箭下伤亡惨重，早就崩溃了。　宁州城只有两万多守军，北城原本的五千人坚守了三天来除了战死的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现在只有抽调其他方向的军队了。　“马上让东城和南城驻军马上增援北城。亲卫队，随我上城墙。”杨崇本丢下一句话之后匆匆上马朝北城狂奔而去。　当杨崇本到达城楼的时候，天策军正在城下和城上面的士兵展开对射，呼啸而过的弩箭时不时的带起一阵阵惨叫声，而那些投石车发射出来的石头也不是掀起腥风血雨。　“彦鲁，情况怎么样？”杨崇本带着亲卫迅速找到躲在城楼后面的儿子杨彦鲁。　“父帅，情况不妙啊。天策军的士兵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好像没有夜盲眼。下面射箭的弓箭手的准头和白天区别不大啊，前面两天他们没有夜攻我们不知道，刚才我们吃了大亏，我手上现在能战的只有一千人不到了。父帅快派人去凤翔和泾州求救吧。”杨彦鲁胳膊上被射中了一箭，刚刚被包扎好，喘着粗气道：“如果明天天策军还保持这样的攻城力度，我们根本就吃不消啊。”　“你有没有看清楚下面进攻的旗号？我们累难道他们不累吗？我们还有城墙掩护，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杨崇本听到儿子的话疑窦丛生，问道。　杨崇本的话让杨彦鲁也是一阵发呆，苦笑道：“父帅，天策军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旗号。不过我隐约记得他们的指挥将领倒是时时更换。父帅，怎么啦？”　“不一样？有没有看到对方的骑兵出现？”杨崇本喃喃自语几句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问道。　杨彦鲁被自己父亲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呐呐的答道：“没有啊，攻城骑兵作用不大，肯定不会出现的啊。怎么啦父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该死，这帮狡猾的天策军，他们在玩调虎离山之计。”杨崇本指着下面还在对射的天策军道：“这是要吸引我军集中北城，他们迂回到其他方向。彦鲁，我把亲卫队交给你，其他人我要带回去防止对方乘虚而入，你自己小心。”　说完甚至顾不上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就匆匆迎着增援而来的军队而去。只是他可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之后他再也没机会看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死。　而就在杨崇本匆匆改变部署的时候，城内某个黑暗的角落，一双眼睛也在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统领，杨崇本上当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杨崇本走后，黑暗中忽然传出一个轻微的声音，夹在城楼漫天的喊杀声中根本无人警觉。　“急什么，你去通知一下城外军队，就说让他们不要停，动作也要加大。最好去其他城门也稍微弄出点动静。四更时分我们会放烟火。”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赫然就是之前潜入宁州的胡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