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扑朔迷离

宣武军的变故在彪子的打探之下迅速发回长安，得到消息的李玄清和徐天翔盯着地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朱全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明所以的徐天翔只好让胡小四加大力度打听朱全忠的出兵时间和人数，并设法将消息透露给杨守亮。但是和朱全忠一样，徐天翔也看不上神策军的战斗力，这两年神策军窝在山南道越发糜烂了，整个山南西道百姓是怨声载道。　“主公，会不会是我们的川中攻略被朱全忠发现了，这是他的反制措施？”徐天翔苦笑道：“这个朱全忠这个时候打杨守亮，除了想直接和四川连上线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难不成真的为了一个女人？那离得近的路审中不是也有一个宠姬叫小嫦娥的嘛，也没见他去打什么主意。”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管他为了什么，只要他的大军一动，咱们也就得跟着动起来，最烦的就是这种随着对手的步伐运动的战争了。”李玄清随口回了徐天翔一句继续道：“你们的应急预案是什么？虽然朱全忠出兵山南道对咱们好处甚多，但是任由其发展，搞不好真能和王建在东川会师。”　“应急预案已经准备好了，从幽州抽调部队过来。只是山南道基本上都是山区，不利于骑兵部队作战。所以我想将原州方向的徐英山地营抽调回来参与南下作战。”徐天翔边解释边道。　按照徐天翔的设想，将步兵主力向西集结，东线以骑兵为主，当前阶段为防守震慑迫使徐天翔不要过多投入兵力为目的。这样一来，西线将集中天策军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第四军团步兵大队和第六军团，加上汉中的新编军团，合计十八万大军。这么多人以半个月为期，组建为两个集团军，川中以汉中集团军为主，继续执行之前的川中攻略。另外新成立一个新的集团军以陈宇为总制将军，负责牵制朱全忠在山南的计划，必要的时候抢占山南道。　这两个集团军几乎集中了目前天策军八成的步兵，也是李玄清原本用来在东线和朱全忠决战的兵力。随着这两个集团军的部署完毕，南线整体的战略基本上已经定型，在山南道的交锋实际上就是两军在最后生死大战之前的一次试探。　在布置好这些之后胡小四也开始将山南道的所有的信息情报汇总，连同五大豪商之一的徐家在山南道的布置全部统计出来，同时发布最新的紧急命令给山南道暗卫的负责人，做好大军前导工作。与此同时指示暗卫将朱全忠的动向透露给杨守亮。　天策军这边紧急调动的消息也传到了宣武军那边，郑璠接到情报之后除了上奏给朱全忠之外，自己也和谢瞳开始了紧急商议，对于天策军的反应两人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接到具体的情报之后还是倒吸一口凉气，李玄清在得知朱全忠出兵山南道的消息之后仍然不改变自己攻占川中的初衷，反而争锋相对布置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阵型。　“郑兄，你的情报机构在山南道那边有没有发现杨守亮的动向？”谢瞳看完情报之后沉默半晌问道。　“杨复恭重病之后，杨守亮已经有点压不住那些随杨复恭从关中撤到山南道的那帮人了，韦昭度也已经暗地里联系了一部分人，准备让这些人来打前站，为主公的大军做暗应。只是目前不知道杨守亮知不知道这件事。”郑璠说了一下杨守亮目前的近况之后继续道：“但是天策军的胡小四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对方此刻已经将我军的动向全盘告诉杨守亮了。”　谢瞳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郑兄你知道李玄清为什么一路从几千乌合之众走到如今权倾天下的地步吗？”　“原因很多吧。”谢瞳的问题让郑璠无法回答。但是谢瞳却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对方有一种很奇怪的本领，他们建立的侦查体系不同于咱们，对于消息的精确探知程度远远超过咱们任何一家藩镇。导致未战先胜。”　郑璠闻言脸上一红正要说点什么被谢瞳制止了，“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换做咱们辅佐李玄清，会不会比现在的情势更好。”　“大人天纵奇才，不论是军务还是政务无不捻熟，如果在李玄清身边恐怕天下统一为时不远。”郑璠知道谢瞳在想些什么，安慰道：“现在李玄清也分兵山南道，主公之策倒也不算数最差的，对方不也从东线大量抽调兵力嘛。咱们分兵，他也分兵等于局势还是一样的。而且对方还要兼顾川中，我们的形势还是不错的。”　“郑兄你看咱们的山东和汴梁地区，多为平原地形，一望无际，无遮无拦的，如果天策军的骑兵大举突进，咱们的战争潜力很快就会消耗一空，到时候就算侥幸得胜也会是两败俱伤，更何况步兵在平原地带对付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谢瞳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到了山南道那边，“你去通知一下敬翔，如果要出兵就要从速从快，千万不要迁延日久，如果等到李玄清增兵，咱们必然是两头受挫。”　看着郑璠离去的背影，谢瞳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之中，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书房内看着满墙的地图沉吟不语。其实他没有把话说完，李玄清如果占领川中，那么宣武军面临的就绝对不是两面受敌，而是在战略上陷入对方包围之中，这道包围圈现在居然被自己人加速了。如果山南道被拿下来，那么对方就不需要从川中出发，直接从并州出兵南下，越过鄂北山区，就可以直抵长江。　李玄清在南线布置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呢？谢瞳的脑海里无意当中冒出了这个疑问，在细细钻研地图没有发现结果之后谢瞳暂时压下了这个让他都没有想到答案的疑问。　如果此时李玄清在他身边，一定会对谢瞳竖起大拇指，对于自己的战略方向居然能够猜的如此不差这天底下也就只有谢瞳能够办得到了。只是南线的后手此时还未出世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猜得到了。　而此时的李玄清也坐镇长安开始监督两大集团军的出兵事宜。徐天翔见到李玄清盯着地图不停的琢磨忍不住问道：“主公怎么老是鄂州和荆州地区看个不停？”　“天翔你觉得路审中投降朱全忠的可能性大不大？”李玄清晃了晃脑袋，总觉得朱全忠此行的目的不会是那么简单，山南两道中，西道为杨守亮占据，东道分裂成数个势力，路审中战局鄂州和襄州等地，杜洪占领岳州已经后世洞庭湖区域，而其中最大的成汭却在前几年击退各路势力对于荆南的觊觎之后一直忙着发展内政，不问外界的争夺。　“主公的意思是朱全忠有可能已经得到路审中的投诚保证了对吗？”徐天翔也被李玄清的这个猜测吓了一大跳，急忙走过来仔细对比了鄂州等地之后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朱全忠岂不是拿着自己智囊团谋划的大战略当儿戏？”　李玄清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对于朱全忠来说路审中的荆北各州和自己的领地毗邻，如果不动声色拿下岂不是更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拿下荆北之后可以窥视荆南，将成汭一口吞下。要知道成汭虽然地盘大，为人有才能，但是最大的弱点就是兵力太少，荆南地区民少地贫，无法拥有较大的战争潜力，一旦拿下荆南，等于一只脚深入长沙境内，对于他来说这个鱼米之乡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强盗，有什么好地方就想着抢，一点章法都没有。他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谢瞳的计划化为泡影？而且一旦军队放开手脚进行抢掠必然是军纪败坏，战力陡然下降。”徐天翔听着李玄清的分析哭笑不得道。　“可能是上次徐州大战留下的后遗症在作祟吧，也有可能不止他自己，军中的这种苗头让他察觉到了。只不过他的办法是饮鸩止渴，长此以往必然重蹈秦宗权的覆辙。”李玄清有点不确定的道：“只是按理说这种事情以谢瞳的智力应该能够发现的，但是小四的情报却没有说明这一点，只是说谢瞳最近都是闭门谢客，除了郑璠偶尔去一下，从来不跟其他人接触。”　李玄清自然不知道谢瞳因为朱全忠心性大变而变得灰心丧气，无心过问这些。加上朱全忠和他赌气也不让他插手军务。而敬翔只关心打仗，对于其他问题向来很少操心。这一来一去的这个问题就被人为的耽误下来了。　“主公，既然这样咱们要不要让小四——”徐天翔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紧接着笑骂道：“我去，小四你怎么每次都能掐准时间？”　“听到主公召唤了呗。”胡小四一笑，大大咧咧的坐在一边笑道：“主公我查到朱全忠和路审中勾结的证据了。”　“路审中的那个宠姬已经被秘密送到东都了。”胡小四道：“而且朱全忠之前放出来的烟雾弹说杨守亮的小妾就是这个外号叫小嫦娥的女人。我就说嘛，杨守亮一个太监哪来的小妾？”　他这一局浑话让徐天翔哭笑不得，“人家什么时候成太监了？杨复恭是太监不代表杨守亮也是太监。”　“主公我看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个成汭？我觉得此人为人不错，带兵可以，理政也不错。如果我去花费三寸不烂之舌让他投降咱们，朱全忠的脸色一定很精彩。”胡小四被徐天翔说的一愣，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你们之前和成汭接触过吗？”李玄清对于成汭此人没多少印象，所以对此提议也没什么意见，如果成汭能够归附自己那么就可以从中截断朱全忠的如意算盘，提前完成西线部署。　“成汭此人很奇怪，在前年和王建、路审中还有当时秦宗权余孽常厚打了一仗，保住了荆南之地，又平了夔州刺史韩楚言之后就不理会外界的纷乱，反而一心琢磨怎么治理荆南这块地盘，历经两年荆南之地也恢复了不少元气，他是功不可没。”随着胡小四的叙说李玄清也大致了解了成汭的事迹，这是典型的杨行密似的豪杰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在后世的历史上怎么这个割据政权并没有存在多久就消失了。　“你去试试吧，行不行的无所谓了。咱们大军已经出动不会因此做任何的改变，如果成汭不愿意投诚那么就直接拿下荆南，断绝朱全忠西进道路。”李玄清让胡小四自己去发挥，不再理会这件事。反而勾起了对杨行密的好奇，“杨行密最近有什么动静？淮南周边都是些酒囊饭袋一样的藩镇，他还搞不定吗？”　“主公啊，现在是贝翊礼、秦彦还有高骈一起围攻他。我感觉他能够撑下来就不错了。怎么主公好像对他很有信心啊。”胡小四摇了摇头，对于杨行密不太看好。　“那要不打个赌如何？我赌一个月之内杨行密必然能够破解这三路进攻，而且还能反攻两路。怎么样？如果我赢了你就代替天成去娶吐蕃的格桑公主如何？”李玄清笑道：“这件事天翔你来作证啊。”　“我去主公，你这玩的有点大啊。为什么让我去？我只想娶个汉家姑娘啊。这高原的公主我可伺候不了。”胡小四苦着脸嘀咕了一句之后忍不住好奇道：“主公你怎么这么肯定杨行密能够赢？”　“你想知道等你娶亲的时候我告诉你如何？”李玄清笑道：“人家格桑公主来长安已经快两个月了吧？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像见了鬼一样躲着。这一次必须见个真章。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杨行密赢了，小四你负责去娶，如果他输了天成去娶。”　“行，来就来。我就不信三倍之众的对手他杨行密能赢。”胡小四刚答应下来，门外传来岑天时的声音，人也跟着走进来笑道：“主公，谁要娶亲？怎么还要打赌？”　他这一问顿时让在场的三人哈哈大笑，就连一旁作战大厅内的几个参谋都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不已。　好半天之后几人断断续续的解释终于让岑天时听明白了，也跟着笑道：“这件事主公做得好，人家公主千里迢迢的过来容易嘛？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人家长得很好看，你们怎么还没动心？我今天来原本是想催促主公将这件事定下来的，结果，哈哈，小四，我明天开始给你筹备筹备成亲的事宜。打赌这事情你居然和主公对上了，你这不是找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