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瓮中捉鳖（上）

“大帅，玄影卫那边传来消息，回鹘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减灶法了，而且根据史从信那边反馈的消息，高昌回鹘那边可能按耐不住想出手，只是目前没有打探到安西回鹘统帅甲木是如何想法。”天启四年三月初三，也就是万毅这边决定施展减灶法的第二天，史从信传来的消息被刘璇带给了万毅，只不过史从信因为和安西回鹘那边的将领关系并没有过于密切，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打听到甲木那边的打算。事实上除了那天参加会议的几名将领之外，其他人也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其原因还在于甲木一直都有一种直觉，觉得此次天策军的减灶法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虽然他事后也派遣伺候高手摸到了天策军的大营旁边侦查，带回来的消息也和沙陀人的斥候大致类似的消息，而且斥候回报说天策军那边已经在大营以外二十里范围内执行情报遮断，阻止任何斥候抵近侦察，并且在最初派出军队之后其后这些任务全部交给了玄影卫负责。如今的天策军玄影卫的名气比起正规部队的名气都不遑多让，这个庞大而严密的情报组织让西域所有敌对势力闻之色变，究其原因在几次交手之中，不光是回鹘人还是归义军在情报搜集和截获上面都根本不是玄影卫的对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甲木忽然觉得天策军那边有可能真的是在利用减灶法掩人耳目，真实目的就是要抽调兵力南下。玄影卫上场也代表着对方应该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布置有可能引起了对方的觉察，而改成了这种隐蔽性的组织来对付战场之上的斥候的侦查。不过甲木还是没有办法打消自己之前的那种感觉，所以在无法说服自己之前甲木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将领，只是吩咐自己的几名副将这几日守好营寨。

不过此时的万毅已经不需要等到安西回鹘那边的消息了，事实上一旦减灶法被对方发觉那么只要两部回鹘当中有一部动了，那么天策军这边的计划和所有的布置都需要执行下去。所以对于万毅来说就算是两部回鹘都动了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状况发生，主场作战而且还是自己提前布置的一个陷阱如果回鹘人还能够讨到好的话那天策军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所以万毅听完之后抬起头来问道：“营内的布置都完成了没有？高将军的佯动进行的怎么样了？”高思继此时已经率领自己的第七兵团在玄影卫执行遮断任务的时候已经出了主大营，因为在高思继后来和万毅商议之后，觉得如果回鹘人其中一部如果真的前来偷袭失败，难保另一部回鹘统帅不会为了大局真的会来支援，那样的话岂不是提前决战？如果决战提前进行的话天策军主力更加难以南下支援沙洲了，所以万毅最后决定索性将减灶法的战术贯彻到底，由高思继率领第七兵团全部人马离开大营，佯动作为减灶法离开的部队，这样一来减灶法的战术真的成为名副其实了。只不过高思继并没有南下，而且在伊州东南绕了个圈之后悄然潜伏在回鹘大营的东面，目的就是等待如果回鹘人全部出营的话偷袭对方大营，并截断对方的后路。

“大帅放心，石坚将军、拓跋思继将军和柴嘉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可是全军暗子做好了所有准备，时刻等着他们的到来。”刘璇的话让万毅点了点头，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如果不能够重创回鹘那么就白白浪费时间了，何况为了真实，其中一个后军辎重营所在地都没有腾出来，如果打起来只要一枚炮弹只怕天策军的粮食瞬间都会少了三分之一。不过万毅很快就不担心辎重是不是会被战火焚毁的事情，转而问道：“目前各部换装情况如何？中正式步枪目前装备了多少人？”

“目前西征军已经陆续装备了近十万支中正式步枪和相应的弹药，只是原本已经运到沙洲的三万支步枪因为沙洲出现战事所以我们没来得及运过来。所以目前拓跋思继将军的部下和柴嘉将军所部仍然是之前的天启一式步枪，陌刀营和副帅的第七兵团已经换装完毕。而且按照总参那边提供的野战兵团编制，迫击炮分队已经装备到各营，基本上每个营配备一个大队，也就是五十四门左右。但是我们目前也只装备了七个营。”刘璇有点苦笑道：“目前后勤部有大批物资都在河西那边过不来，只怕三月份过完之后通往瓜州的道路才会彻底畅通。”

“去告诉各兵团总制，迫击炮分队的指挥权移交给各营，作为营级的支援火力存在。另外战后的想办法给各兵团配属一个炮兵都，这样一个兵团中各兵种才会配置的更合理。”天启四年李玄清给徐天翔领衔的总参下达过一个指令，就是让总参那边考虑组建野战兵团的必要性和所需的兵力配置。而徐天翔拟定了计划和编制之后第一时间发给了万毅，毕竟他这边是暂时唯一有战事的集团军，可以提前试验总结一下经验。不过此时万毅也只是提了一下，随即摆摆手道：“不过这件事不急，你去告诉他们，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他们今晚就有可能行动，告诉所有人今晚是关键的一晚，给我好好盯着。”

万毅料想的不错，在天策军这边暗自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其实高昌回鹘的统帅哈勒亲王那边也在召开自己的动员大会，因为已经得到了斥候的确认，所以哈勒亲王直接开始部署军队准备今晚强袭天策军主大营，力主利用天策军兵力减少之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几名得力干将却对此有些犹豫，究其原因除了情报的真假还在于兵力的问题，要知道就算是天策军抽调精锐南下解沙洲之围，目前在营内的天策军的兵力也不会少于十万人。这里面该如何计算其实大家都明白，因为南边的曹仁贵加上沙陀人的兵力不会超过十五万，天策军十万人南下已经足够和曹仁贵抗衡，甚至按照部分在场将领的估计，十万天策军甚至可以可以轻松战胜曹仁贵所部，彻底稳固南部的战线。

“其实亲王不必担心兵力的问题，咱们只要在出发的时候将于阗人带上就可以了。”一直端坐不动的李存勖看着回鹘将领在担心兵力问题顿时开口道。

见到哈勒亲王询问的目光李存勖忍不住笑道：“亲王可知道如果我们带走于阗人，我们就足足有十五万军队，差不多占到了整个伊州主大营兵力的一半，那么整个联军就剩下安西回鹘和巴斯大汗几支部队了。你说如果我们在前方不利甲木大帅会不来救援？他如果见死不救的话那么一旦天策军击败我们，他更加难以抵挡天策军的攻击。所以如果我军此去能够击败天策军，那么自然这联军的第一功就是亲王的，如果战局僵持或者说陷入不利，甲木大帅也一定会率兵驰援，那样的话了不起就是决战提前了，亲王不管如何都没有任何危险的。”李存勖坐在榻上侃侃而谈，分析的是有条不紊，可以说是直接将此刻联军大营内部的矛盾和各自的牵扯全部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也让哈勒亲王点头不已，这个沙陀人虽然年幼，但是其战略眼光却已经足以和成年人相媲美，甚至比起在座的大部分将领都要好，这一点难能可贵。

“存勖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还有什么疑问吗？”哈勒亲王看向李存勖的眼光都充满了欣赏，甚至在一瞬间差点决定回去准备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这小子，指不定将来这小子能够走到哪个地步呢？高昌回鹘可不是安西回鹘那么保守，高昌回鹘如今的王族尚且都不是纯正的回鹘血脉，自然对于境内其他部族多了几分宽容，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

“既然如此立即前去准备，今晚咱们强袭天策军大营，另外存勖你去负责通知于阗将领，让他们晚间和我们一起行动。”哈勒亲王见到李存勖一番话让所有人都点头不已，点了点头开始下达最后的命令，同时让李存勖去通知于阗人。

高昌回鹘这边几乎是大张旗鼓的行动也迅速被甲木那边发现，此时的甲木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这该死的哈勒给变相绑架了，因为他已经发现联军如果有一半别带走的话那么只要哈勒那边出事那么自己就必须投入全部的兵力去救他，即使甲木内心恨不得天策军好好教训一下哈勒。但是为了反唐联盟的大局甲木依然没有办法去坐视不管。所以想到这里的甲木也开始通知手下各军开始戒备，并且提前让士兵准备饭食。他没打算和哈勒去抢什么功劳，但是如果哈勒那边出现不利他必须做到及时出击。这一战已经不是回鹘人之间矛盾的对决了，而是事关西北各族的未来，由不得他意气用事。

当天晚上，哈勒那边准备妥当之后提前派出斥候抵近侦察了一次，但是十几名斥候出去半个时辰只有一名重伤而回，但是还是带来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天策军大营一切如常，除了巡逻的士兵增加了，其他的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斥候被杀的就剩下一人还是让哈勒感到自己必须马上行动，否则的话一旦天策军反应过来调整那么自己的攻击难度只怕更大。所以事不宜迟哈勒马上命令所有部队出营攻击前进。由于两军的大营距离只有几十里，骑兵冲锋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抵达，所以高昌回鹘的军队一出营就开始直接加速，骑兵冲锋就将就速度，只有速度达到极致骑兵恐怖的实力才能够发挥出来。

只是哈勒不知道的是他们甫一出营，就被玄影卫飞速汇报给后方大营，而且此时的第七兵团也在高思继的率领下悄然潜伏到离回鹘大营不足五里的地方，这个距离甚至在夜幕中高思继甚至都已经能够看到回鹘人大营内不断闪现出的灯火了，自然高昌回鹘大举出击也瞒不住高思继。而在高思继默默计算完此次出击的人数之后第七兵团这边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一旦营内的其他人再次出营就是他们出击的时候。

而此时天策军的主大营之内，万毅一身戎装出现，拓跋思继、柴嘉和石坚三员统兵大将也开始指挥各部的部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柴嘉负责正面，维持好营内的防御，抵御住回鹘骑兵的第一波攻击，而陌刀营则承担着攻坚的作用，在关键时刻切入战场攻击对手，带动整个战局朝着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而拓跋思继的骑兵军团此时已经前移到大营的左侧，时刻准备拦截对方的后军进行包抄。原本他需要承担阻击对方援军的重任，但是在第七兵团出击之后万毅取消了这个作战任务。这样一来天策军的作战策略就是先放回鹘人进入大营，然后由柴嘉负责正面，挡住对方冲锋的势头，由陌刀营执行攻击任务，击败对手，而拓跋思继则开始执行收尾任务，防止对方退出。

“让炮兵营悠着点，瞄准了再打，别伤到自己人。”万毅对于前方的具体指挥浑不在意，和刘璇分配好任务之后就带着亲卫队守在帅帐，前方就是柴嘉所部的主力，也是此次回鹘人即将要进攻的重点区域，但是万毅此时最担心的却是夜晚作战的时候炮兵营那边如果一个不注意打到自己人。要知道自从装备了枪支大炮之后天策军这边就一直有士兵被自己人误伤的状况发生，而此次作战的地点就在己方大营之内，这大炮一响如果炸到自己人那就太悲剧了。

“大帅放心，我已经和炮兵营那边商议过了，那边今晚会放弃使用火炮，全体改用机械弩进行精确打击，而且迫击炮分队也已经全部分配到各兵团有他们自己处置，机械弩只在关键的时刻帮助他们打开局面，真正如大帅所说集团军炮兵的作用。”刘璇知道万毅在担心什么，柴嘉所部目前还是前膛枪，火力的密集度难以和其他兵团相媲美，要有强有力的炮兵支援才能够抗住对方第一波的攻击，所以起身笑道：“炮兵营已经保证过了，他们有把握。”

“启禀大帅，回鹘人出动了，大约十余万人马，马上就要抵达玄影卫侦查范围。”万毅点了点头帐外冲进来一名亲卫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亲卫队也去准备一下吧。”万毅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那边的天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