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外
清晨，阳光普照大地，带着丝丝暖意抚摸着世间万物，赶走昨夜还残留的一丝凉。
透着刺骨寒意的雪山顶部笼罩在白茫茫的云雾中，诡异而神秘。从雪山半腰往下开始有些许绿意，长有稀疏的松柏野树，再往下，便是葱郁的树林。
山脚坐落着一个小村庄，冰雪融化后汇聚而成的小溪从雪山深处缓缓流淌而出，从村子前悠悠流淌而过，溪中鱼儿欢快游走，两岸绿树成荫，惬意自然，如若世外桃源。
与雪山遥遥相对的是一片漫无边际黑暗世界，二者相距不过百里，在那片漆黑的世界中，黑气汹涌奔腾，十分诡异。上方天穹黑云滚滚，雷光乍现，电弧刺破虚空，在黑气中穿梭，仿佛混沌初开。
叶千尘独自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双目眺望远方的那片无尽的黑暗。
他乌黑的长发用一条黑色的细布带扎在背后，散落的少许则是随着早晨微凉的清风在侧脸晃动，英俊的脸庞带着几分稚嫩和坚毅，挺直的鼻梁，明净的目光。
村子名叫小渔村，几百年来，村民都过着无忧无虑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至于村子的来历却是无人知晓，或许是因为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总会让人忘记些东西，所以很少有人再去回忆那些漂泊、或是不堪回首的岁月。
村里有四十多户人家，两百多口人，还有一间书院，书院里教书的是村里一个见识稍广的老先生，叶千尘也在书院里念书。
今日，叶千尘像以往一样沿着溪边的小道向书院而去，见那黑暗地带的黑气比往日浓郁不少，他心下好奇便坐下来看看情况，虽然平时常与那片黑暗遥遥相望，但今天他总有些心绪不宁，有几分烦躁。
那片地方被村子列为禁地，称之为黑暗之森，村里明文规定不准任何人踏足。因为之前好奇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叶千尘也从来没有见过那片黑暗世界的真面目，连边缘也未曾去过。
“千尘，你在想什么？”
一个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还处于沉思中的叶千尘。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和叶千尘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五官有致，一身蓝色朴素的长衣，他是叶千尘从小最要好的伙伴——周晓。
叶千尘回过头，看着周晓，“没什么，见那黑暗之森的黑气似乎涨了不少，所以坐下来看看。”
周晓看了一眼远处的那片广袤无边动荡不安的黑气，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是看一件很平常的事，“今日的黑气确实要比平时浓了许多，不过这么多年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你也不要大惊小怪的。”
叶千尘点点头没说话，可脸上依旧带有几分忧虑之色。
周晓见他还再观望远处黑暗之森，拉了他一把，催促道：“不要看了，我们还是快去上课吧，不然迟到又要被夫子骂了。”
“哦。”
叶千尘起身，二人沿着小溪边的小路快步向上游走去，书院并不大，长宽不过三丈而已，都是由木材建造。
外围是三尺多高的篱笆环绕，边上种着几棵银杏，正值秋季，银杏叶红得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加之阳光的照射，银杏叶泛着炫目刺眼光茫。
二人走入书院，此刻书院的大房间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因为村里就只有一位老师，所以六岁到十三岁的学生都有，叶千尘在其中算是年纪较大的。
讲学的老夫子还没来，整个房间里叽叽喳喳，像早晨树林间欢快嬉戏的小鸟，二人习以为常，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过了稍许，一个六十来岁身穿灰色长袍的老人走了进来，他须发皆白，皱纹横生，看起来和蔼谦逊，精神得很，他便是书院的夫子，至于叫什么名字，他没有说，所以村里人都喊他夫子。
叶千尘从长辈那里知晓，夫子不是村里人，是十几年前被村里人外出打猎救回来的，听说当时他晕倒在山林中，衣衫破烂，到处都是血迹，奄奄一息，被带回来治疗了一个多月才活下来。
看着下面满怀期待的孩子们，老人微微一笑，开始讲课，老人除了教孩子们识字外，偶尔还会讲讲故事，渐渐的，讲故事这一环节成了这群孩子的最爱。
“老师，你今天再给我们讲讲那些天上飞来飞去的鸟人吧。”坐在下面的一个孩子道。
此话一出，下面的孩子们越发的精神，期待老师的回答。
老人却是满脸黑线，脑海中全是“鸟人”二字，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心里嘀咕：“那叫修仙者，不是什么鸟人。”
老人微笑道：“这位同学，他们只是可以像鸟一样在天上飞而已，不是什么鸟人。”
“老师，既然像鸟一样在天上飞，不是鸟人是什么？”那孩子天真的问道，而其他人似乎对鸟人二字也没有什么歧义。
老人看着下面一群人畜无害的、天真幼小的面孔，无奈至极，觉得自己是越摸越黑，可又不能直接说那是修仙者，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去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老人此刻是有苦难言。
见老师痛苦的表情，那人继续问道：“老师，你是不是肚子疼？上次我爹爹肚子疼的表情跟你一样，后来我娘亲去山上挖了一颗不知道什么草给我爹爹吃下去他就好了，我还记得那草的模样，回头我让我娘亲给你挖一颗吧。”
老人差点摔倒，连忙解释：“老师没事，谢谢小鱼学生关心。”
那个叫小鱼的学生疑惑道：“真的吗？”
老人赶紧点点头：“真的，好啦，我们赶紧上课。”老人赶紧岔开话题，他害怕这群熊孩子再问出什么奇葩的问题。
叶千尘的家在小溪的尽头，在那里，小溪流入了湖中，湖边上有两间竹子搭建的精致小屋，屋子旁边还有几棵高大的枫树，清风从波光粼粼的湖面缓缓吹过来，带着些许凉意，为这烈日炎炎的午后带来一丝凉爽。
湖边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有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二人正忙活着今天的在湖里的收获。
二人便是叶千尘的父母，女子方如，男子叶寒，方如一身素衣，有几分干练，不过曼妙的身姿没有因为穿着普通而被掩盖，相反平添成熟韵味，乌黑的秀发用簪子盘在后脑勺，露出秀丽的面容。
叶寒身躯挺拔，身穿深灰色的短布衣，露出古铜色的臂膀，整张脸也被阳光晒的有些黝黑，但更显刚毅。
叶千尘看着船上的二人道：“爹，娘，我回来啦。”
听到叶千尘的声音，二人抬头对他一笑，方如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岸，叶寒也抬着打来的鱼跟着上岸。
方如走到千尘的身前，轻轻的将叶千尘额间几丝凌乱飘散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就像冬天里的阳光般温润。
方如道：“臭小子，越来越俊俏了，也不知道将来那家姑娘有福嫁给你。”说话的同时还拧了一下叶千尘英俊的脸。
叶千尘早已习惯了娘亲对他的这种亲昵的动作，道：“娘，我老大不小了，不要老是拧我的脸。”
方如一笑，摸着他的头道：“在娘眼里，你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饿了吧，娘先去做饭。”说完便转身走入竹屋内。
千尘则是走到岸边坐下，看着远处的黑暗之森发呆，那里依旧黑气腾腾，雷光乍现。
叶寒走到叶千尘身边坐下，千尘回过头看了着他：“爹。”叶寒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后将目光转向远处的黑暗之森，脸色微微有几分凝重，沉声道：“黑气越来越重了。”
叶千尘：“爹，为什么那里终年被黑气覆盖？”
这个问题不是叶千尘第一次问，以前他也经常问父亲这个问题，还跑去问过夫子，但从来没有得到答复，这一次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想要什么答案。
叶寒沉思半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轻叹道：“你这小子，怎么老是问爹这个问题？”
“好奇嘛！”
“爹，你就能给孩儿说说吧。”叶千尘带着几分期待道。
叶寒看着儿子眼中的炽热，拍了一下他的头，轻笑道：“臭小子，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反正你也不小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答应爹，不准踏足那里半步。”
“好，我答应爹。”叶千尘欣然答应。
叶寒带着几分凝重道：“在十二年前，那里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树木葱郁，一片生机勃勃之象，记得那时候村里人还经常在那边山林中打猎，不过就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一切突然间就变了。”
“那一晚，就在我们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仰望夜空是满天星辰，星月交相辉映。
突然间，夜空竟染上了淡淡的血雾，血雾虽淡，可横跨整个星河，十分诡异。
血雾只出现不到半刻便消散在星河中，随后一道微弱的流光划破夜空，我以为是流星，并没有在意，流光快速坠落，朝着村子而来。
光茫依旧很淡，在距离地面不到十丈的时候，突然光芒大甚，散发耀眼白光，神圣高远，我当时被照得睁不开眼，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光芒已消失不见。”
叶寒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叶千尘，叹了口气继续道：“流光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自那以后，那连绵不断的山脉便被黑气笼罩，终年不散。”
叶千尘道：“十二年前，我也是那年生的，对吧？爹。”
“嗯。”
叶千尘不知道，就是他的随意一问，竟让叶寒浑身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被掩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