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狗急跳墙

杨双在东苑十五号并没有呆很久，他摸到了赵正明的秘密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停留下去的打算。　他现在有个特别急的事情，需要立即找到王安柔。　入夜时分，杨双原路从十五号出来，然后翻墙躲过了巡逻队和哨兵，再从河边绕过了城墙，泅渡到了城外。　他的马车藏得隐蔽，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那马儿也一直在等着杨双。两个伙计一照面，老马儿踢踏着四蹄，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杨双放开那马，让它吃了一会儿嫩草，然后套了马车，往老杨庄那而去。　他就企望着，王安柔和赵弄现在还在等着他。否则没有王安柔，杨双便救不出赵正明。　虽然这个女人看上去有点冷血，但杨双还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这一去四十多里路，大路小路通通不管，哪条路近，马车就往哪条路走。老马儿年岁大了，平日里拉个车“得儿得儿”地还行，要赶路的话，却是累的口吐白沫。最后那马车也是受不了了，“哐哐”两下，一个车轱辘就飞到了路边的草丛里。杨双被散了架的马车摔得七晕八素，却也顾不上这许多，跳起来拍拍屁股挽着马缰跳上了马背，骑马弃车而去，一路颠得蛋疼，终于赶在午夜时分，到达了他和王安柔他们约定的老猎户的木屋边。　杨双一见屋子里没人，一怔之下也是反应了过来，他们要么是早就走了，要么以王安柔小心翼翼的作风，肯定是躲在哪儿等他。要是走了那便万事皆休，赵正明命中注定难逃一死。要是她还在这儿，那便还有希望。杨双决定赌一把，捡了根柴火棒子敲门，那动静闹挺大，门被敲得“咚咚”地响。　王安柔在山上就听见了这声音在山谷里奔流往返，睡得雷都打不醒的赵弄被她隔着一层树叶子一脚踹行，一睁眼睛还以为打春雷，心说这是要下雨了呀。　隔壁王安柔低喝道：“去看看！”　赵弄翻了个身，打雷有什么好看的，这一天上午拆枪装枪，下午端枪瞄鸟窝，手都快断了。这会儿迷迷糊糊，巴望着那雨赶紧下，你要是不下，就让小爷我好好地睡上一觉。　王安柔又是一脚，踢在了赵弄的腰眼上，赵弄跟鱼塘里扔了个手榴弹似的，从窝棚子里窜了起来。　“疼疼疼！”　“清醒了？”王安柔问。　赵弄叹了口气，耳边还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仔细一听，这还真不是打雷，貌似有个人拿着根木棍儿敲门板的样子。　“杨又又回来了？”他心里一咯噔，你大爷的，你总算是回来了。　不消王安柔吩咐，他便提起了枪，想往山下走。王安柔一把扯住了他，“枪放下，悄悄过去看一眼，后面有没有跟着鬼。”　赵弄吸了吸鼻子，他就是简单粗暴了些，但不算傻。他知道王安柔说的是啥，她怕杨双这小子带着日本人来。这两天躲躲藏藏的，赵弄也小心谨慎了一些，觉得王安柔虽然不算是个善东家，但好歹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当即便点点头，放下枪，顺着路边的草丛猫下了山。　他就躲在屋后，借着月光瞧了半天，确实以他的眼神也看不出什么蹊跷。杨双此刻敲门也是敲累了，正坐在木屋外的柴火垛上歇命。　赵弄悄么声地摸了过去，然后突然出现在了杨双的背后，一只手一圈，把杨双的脑袋圈在了怀里。另一只手一捂，捂住了杨双的嘴。杨双被这几下吓得不轻，刚想挣扎，边听一个声音在耳边道：“杨又又，你有没有当叛徒？”　杨双“呜呜呜”了几声，掰着赵弄的手，示意他放开。　王安柔也没歇着，赵弄下山之后，她也跟着往下走，只是她的动作更加轻巧，隐蔽在黑暗的阴影里，赵弄没见着日本人，也没见着他身后还跟着个人，直到柴火垛边，两个小伙伴碰了面，王安柔确定没有尾巴跟着之后，才现了身。　杨双把他这一天一夜的事情跟两人一说，王安柔便陷入了沉思。赵弄听说杨双想去宪兵司令部救人，嘴张得老大，寻思着这娃儿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宪兵司令部是哪啊？香城最狠最恶毒的日本人和中国人都在那儿。进了宪兵司令部，不死也得脱层皮。赵东家那单薄身子，看上去都没二两肉，你说他被日本人活捉了，这会儿就算活着，也剩不下一口气了。　最关键的是，怎么救啊？拿头去撞墙啊？　杨双没管赵弄，他把王安柔请到了一边，趁着微弱的光，看着他东家奶奶那张漂亮的脸蛋儿，道：“奶奶，我知道你有办法。”　王安柔躲开了那目光，“不，我没有。”　“你们是夫妻呀！”杨双不敢相信，果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王安柔斩钉截铁地否认：“并不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一时冲动被人抓了，我不能和他一起陪葬。我还有我的任务。而我现在的任务，是赶去江城。”　杨双闭着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也是军统特务……”　王安柔显然有些意外，这个小城里的茶铺伙计，他也知道军统？　杨双有点狗急跳墙的味道，他跳上了柴火垛子，指着王安柔道：“王安柔！我不管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既然和我东家不是夫妻，那你便不是我的奶奶！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人我救定了，你帮不帮我！”　赵弄吓得不轻，连拉带拽地要把杨双从那上面扯下来，却被杨双一脚就踢开了。　王安柔倒不生气，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要救人，凭我们三个几乎不可能。”　杨双豁出去了，跪在了那柴火垛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奶奶，你就帮我一次，一次就好。我不需要你和日本人真刀真枪地干，你只需要帮我暂时保住东家的命，我杨双对你一辈子感恩戴德！”　王安柔见杨双那果决的表情，心里一动，嘴上道：“要我答应你也行，但你先得把你的计划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