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在踏月宗宗主以为万事在握之时,仙灵门的第一支先遣队已经到达踏月宗十里之外。
这样的距离将踏月宗的势力范围囊括,却又能躲过金丹修士的神识搜查,那些凝气期的巡逻,便变得不足为惧。
凭借着阵法的帮助,踏月宗的一个个搜查巡逻点被悄无声息的拔起。
踏月宗十里外的方圆之地,彻彻底底成了仙灵门的地盘。
顾予的手轻轻扬起,一斩落下。
先遣队所有队员同时出动,将一个个阵盘布置在计算好的位,每个人的手上都捏着法决,速度极快的落下,指影如花,两刻钟后第一个隐匿幻阵就成型了。
顾予的唇角微微勾起,用时比计算的快了十五息,但是错漏却更多,但对于首战的新手而言,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大型法阵,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次,但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摆出,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每一个关键点的串联每一笔符箓的绘制都通过了他的精心设计,包括可能出现的新手错漏都计算在内,才使得这符阵能够效果不减的完成。
顾予的双眼微眯,眼中透出温柔,看着这些符阵的目光,透着一种疯狂,似乎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顾予的手再一次扬起。
第二批到达的修士也加入到了符阵的建设中,这一次,各种宝光闪现,但因为有了隐匿符阵,并不会暴露。
随着法阵的渐渐成型,空中灵气的流动越来越缓慢,似乎在渐渐凝固。
楚无青站在祖峰镜湖之上,看着这一切,长眉第一次出现凝重,这个大阵如今还简陋,品阶也不过中品,却已经出现了上辈子那辅助临意以将将化神修为围困屠戮楚家全族的灭仙大阵的雏形。
只是这一次,顾予的箭头不是指向楚家,不是指向自己,而是为了他开疆拓土。
楚无青转过头对静静守卫在他身边的楚幽道:“踏月宗宗主是金丹后期,修的虽是小道,但却极其擅长群攻和暗杀,他们毕竟初战,终究稚嫩,你替我去旁观一二,若到必要时刻则亲自出手。”
楚幽迟疑道:“主人的安全?”
楚无青轻轻一抹储物袋,那具从拍卖会得来的异族尸身立刻出现。
依然是闭着双眼,依然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可甫一出现,传递出的威压却让周遭的灵气都为之一滞。
从随楚无青来到这方小世界之后,楚幽第一次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尤其这气息竟然是从一具仅仅筑基的尸体上传来,简直不可思议。
楚幽感到自己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仿佛遇见了天生的对手,怎么可能,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波动,若是通天大能的尸体还说的过去,身死而道不灭,意长存。
这样恐怖的感觉怎么会来自一具筑基期的身体。
但是一想到戮剑真君,楚幽又释然了,这样的事情在别人身上的的确确不可能,但楚寰之却绝对会为了楚无青的安全而用尽手段办到。
楚幽只得道:“遵命。”
入夜之后的踏月宗并没有归为寂静,掌门父子正在大厅之中进行着酒宴,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踏月宗掌门就着美姬的红唇喝下一口灵酒后,对儿子王卓阳道:“那苏北辞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座本是顾念与她祖父的交情,怜悯她一个女子却要撑起败落的仙灵门,才会想把她取给你做媳妇,照顾她,照顾仙灵门。没想到她不仅不领情,竟然还串通外男杀死你堂叔,这样的女子,就算跪着求入我王家的门都不行。既然阳儿你喜欢她的美貌,待到仙灵门门破之日,就让她给你当个炉鼎吧,助你突破金丹中期。”
踏月宗掌门口中的炉鼎,可不是什么炼丹的器皿,而是被用作采补的修士。
这类修士通常地位低下,奴仆不如,纯粹当做练功增加修为的器物,采补致死也没人会管。
王卓阳舔了舔嘴唇,想象着一向高傲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苏北辞被他从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吸干成尸体时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一股巨大的征服感。
“父亲,我……”王卓阳开怀大笑,但是他话语才开头,便看到坐上的踏月宗掌门蓦然色变,双眼之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王卓阳脸上笑容凝滞,转头神识一扫,他踏月宗山门的护山大阵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得化解掉了。
数万名仙灵门修士正压境而来。
“怎么,怎么可能,暗哨啦,防守啦?”王卓阳不可置信地呢喃道,眼中难以克制地出现震动。
自己尚且如此,可以想象,踏月宗其他普通的修士见到这一幕会是怎样的场景,军心先败。
果然,许多被动静惊到的凝气筑基修士,从睡梦修炼中惊醒后,一阵慌乱,哪还有一点平常的傲气和训练有素。
“惊慌什么……”踏月宗掌门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想不到,区区一个仙灵门竟然也敢主动挑衅,算准我踏月宗金丹空虚时偷袭。上万修士又如何,没有金丹,不过一群蝼蚁,来多少,杀多少。”
踏月宗掌门话音未老,人已化作一道长虹向山门处飞去,“卓儿,谁为父出战。”
短短几个瞬间的交锋,踏月宗外门已经灭了大半,筑基修士也少了将近十分之一,这样残酷的景象,是踏月宗掌门想在仙灵门看到的,如今却发生在自己的宗门里。
“没有金丹也敢嚣张,本座今日就替尔等死去的老祖教教你们,什么是金丹天威,不可侵犯。”身为金丹后期,踏月宗掌门一步步踏出,空中的灵气都出现凝滞,仿佛听他指挥。
一股庞大的威压刹那间笼罩整个踏月宗前山,无数踏月宗修士跪拜在地,山呼,“掌门。”
这样气势,似乎瞬间就压倒了仙灵门的大军,这就是金丹与凝气筑基的最大区别,入道之后,可调天地之力。
楚无青坐在镜湖之上,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在妖魔的尸体上划过,仿佛对着活人般交谈道:“小红,你觉得顾予能赢吗?”
楚无青的目光似乎不包含任何感情意味,淡淡地落在身上,好像水波一般,可却让妖魔辛烨感到极其的不舒服,让他总有一种这个人是知道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而那一声声小红的称呼,似随时随地在提醒着他的处境,和他遭遇的一切,成为一个卑弱凡人的奴仆,却无法反抗,奇耻大辱。
“呵,一个才踏入炼气期不久的人类末修罢了,也想凭借阵法和人海越阶诛杀金丹,在梦中倒是有可能。凡人就是凡人,愚蠢至极,还喜欢痴心妄想,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辛烨心中不屑道。
楚无青唇角的弧度更大,仿佛听得见辛烨的心声般,“你一定觉得,我是在做梦,顾予无法活着回来吧。”
辛烨:“……”
楚无青收回目光,看向镜湖,“不过是筑基和凝气通过人海战阵灭杀金丹罢了。”
上一世,临意灭杀楚家之时,顾予才不过金丹。那一仗,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楚家数百元婴,十八个化神,三位炼虚,除了戮剑真君,无一活着。
楚家以为交出楚无青就可以换来太平,这样的想法完全是自欺欺人,这不过是作为猎手的临意,戏弄猎物的一种方式罢了。
在楚寰之魂归仙界之后,整个楚家被屠戮一空,包括凡人都未曾放过。
真真正正的灭族。
与之相比,踏月宗的金丹算得上什么。
虽然,现在的顾予才炼气一层,接触阵法也不过一个多月罢了。
********
仙灵门大部分修士的出征,使得整个仙灵门都寂静下来,状若空城。
但黑夜中的寂静只是假象,虽然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白日的异象乃是一位天才剑修造成,这位修士身具前所未闻的剑灵根连第一大派的老祖都为之动容,不顾身份的抢走。
但还是许多人心存侥幸,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仙灵门中隐藏了大机缘,真正的至宝已经被仙灵门门主瞒下,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有了发现端倪和潜入其中的机会。
可因为楚幽的威慑在,这群人只敢只仙灵门势力范围外游走,并不敢真正的靠近。
此时此刻,仙灵门祖峰上空出现了一阵无形的波动,这波动溶于夜色之中,连时刻观察仙灵门动静的金丹修士都没有发现。
从波动之中走出一名身形风流的少年,少年一双眼睛恍若深潭,有星辰捏碎了波光徜在其中。
他一步步踏出,脚下没有任何飞行法器,只有无形的剑意在流转,仿佛化神大能虚空漫步一般。
少年走入祖峰的护峰大阵之中,浑身上下杀意弥漫,却没有引起大阵的任何反应。
“楚无青,你那护卫在我尚且不怕,他如今不在,你于我不过蝼蚁。”少年的眼中出现蔑视,降落在祖峰之上,遥遥望着楚无青的背影,眼中恨意迸发,勾唇笑道:“区区一个中世界的小家族修士,也敢迷惑师兄。等你死了,我就用你的身体种一株桃花树,等来年桃花开做花饼给师兄吃,这样你也死得其所了。”
少年正是暗中追入小世界中的萧衍,可当萧衍的余光扫到辛烨之时,脸上的笑容骤然凝滞,心中第一次出现了紧迫的危机感。
萧衍手中凝聚起的剑意,不得不临时消散,将潜行法器调动到极致,选择暗杀,他并不需要与这妖魔正面搏杀,只需要潜行到楚无青身边,在这妖魔反应过来前一招灭杀,迅速撤走即可。
楚无青身后五步处,正是最好的距离。
三十步。
二十步。
十五步,十二步……八步,萧衍手中的剑意再一次凝聚,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七步,只需要一指指出,萧衍锐利剑意便会瞬间穿透楚无青的心脏,将楚无青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
楚无青静静跪坐在镜湖前对此一无所觉,银发垂落在地面,在月色中竟然散出微光。
萧衍的双眼微眯,眼中有锐利之色闪过,再次踏出一步,指尖抬起,“就是靠着这头头发吗?用来做拂尘倒是不错。”
萧衍脚再迈出,只是这一步,刚刚抬起便陡然悬空……呼吸一滞。
楚无青突然转过头,与一旁的炼尸对话。
楚无青说的什么萧衍已经听不清了,只剩下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在耳边鼓鼓作响。
此时此刻月悬中天,更有水光波动,将楚无青的五官勾勒的无比清晰。
这是一张让人第一眼见到便会心驰神往,忘掉所有红尘往事的面孔,似乎世间的一切都被屏蔽,只剩下他微挑的长眉,眼中的波光,张合的红唇,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然后铭刻终身。
一如朝圣一般。
萧衍指尖的剑意骤然崩溃。
当楚无青的目光从炼尸身上移开,只是无意之中从萧衍身上划过之时,萧衍感到自己似乎泡在了温泉中,整个人都忍活了过来,停滞的呼吸骤然恢复,忍不住长长地抽气。
这一抽之下!
萧衍的行踪陡然暴露。
“是谁!?”楚无青冷声呵道。
只见楚无青站了起来,一招炼尸,迅速逼近,已经来不及离开了,此时迅速离开必定会扰乱灵气,暴露自己的行踪。
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离开。
萧衍的心中升起无限惶恐,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当楚无青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不知道为什么,萧衍吓得下意识地变成了一坨兔子。
楚无青微微低头,神识一扫,就见浅浅的草丛里冒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兔耳朵上还粘着草屑。
楚无青的手指纤瘦修长,肤白如玉,落在萧衍幻化出的皮毛上有一种异样的舒适感,在厚厚白毛下的皮肤不由得泛出粉红。
白兔的眼睛因为顺毛抚摸而微微眯着,露出一股人性化的慵懒,在楚无青一戳尾巴后又骤然睁大,殷红的眼中泛着乞求的泪水,可怜地发出一声,“咩……”
遭、糟糕!发错了,这是羊叫声,不对,兔子是怎么叫的Σ(っ°Д °;)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