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学之路
第二十四章 大学之路
我听完笑了,虽然姥姥说的是玩笑话,可却非常可爱,就像真的一样。
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姥爷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盖楼?据说盖楼是要工程图的,姥爷肯定看不懂工程图,那些工程度肯定就像我高中学的几何一样难。于是我岔开话题接着给姥姥讲城里更多的新鲜事物,例如城里的商场,城里的小吃,城里的衣服,城里的人。
姥姥听说城里的事,显得更加激动,听说城里的人都住楼房,在楼里卖东西,竟然拍着腿说道:“哎呀,这世道竟是翻天覆地了,当年我在京城也没想到会过这样的日子呀!”
那一刻我很好奇,京城里的格格过着怎样的生活,于是问道:“姥姥,那你当年是啥样。”
姥姥陷入回忆中说道:“不好,很不好,都不让出门,走哪都有下人跟着,喝水都不能自己拿,出门必须做轿子,什么都不让干,成天关在家里,只能弄个针呀线的,就听戏有趣,可一年也不请回来几次,闷死了。”
我听完忍不住想笑,没想到姥姥对王府评价这么差,于是问道:“那什么最好?”
姥姥得意的说:“穿的好,都是绫罗绸缎,京城里最好的料子;吃的是五花八门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用的也是最好的,那会我们的家具都是红木檀香,连窗户门都是雕花的,没一样不是钱,可就是拿着银子出不去门,外面太乱,总打仗,隔三差五的死人,哪都不太平……。”
姥姥啰里啰嗦了一堆,我也听的不亦乐乎,这才知道,姥姥的世界真的和我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姥姥还讲了她们当初的如何逃难的经过,原来是八国联军攻克北京后她们才逃出来,当时家里被抢个精光。
本来还有个住的地方,可没承想之后又是义和团杀进了北京,结果王府被义和团的一把大火给烧了精光,还杀了不少人,当时他阿妈就是被义和团的人杀死的。
从此她们不得不远远的逃离京城,往东北跑,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土匪,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她和奶妈子逃到这偏北的小镇上。
后来奶妈找了一大户人家嫁了,姥姥他们这才算是有了一个稳定的落脚地,可始终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世,怕再招来灾祸,必定满汉不和多年。
可哪知那大户人家的老爷脾气不好,总是抽烟酗酒,还时常虐待家人,最终奶妈只能给十三岁的姥姥早早的找了一个归宿,而那归宿就是姥爷。
就这样姥姥嫁给了一没钱,二没本事,还大自己三岁的姥爷,坐着一头小毛驴远远的嫁到了陈家村,自此在没有离开过。
我听完也开始明白为何姥姥说姥爷好,确实,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能找到姥爷这样一个归宿,确实不易,难怪姥姥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世,也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人,跟不敢乱说话,原来姥姥经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隐藏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来姥姥才告诉我,其实姥爷知道这个秘密,唯独我妈不知道,因为姥姥知道妈妈太任性,怕她在外面惹祸,所以这个秘密一直没告诉我妈。
我听了也开始偷着乐,看来姥姥对我信任多过我妈,否则这么天大的秘密怎么会告诉我呢?
之后我和姥姥哦说了很多悄悄话,姥姥也很开心。
当然我希望她能多笑笑,也希望多陪陪姥姥,因为我这次一走比以前走的更远了,而且一走就是四年,恐怕姥姥又要等我四年,可姥姥还有多少个四年呀?有时候我真担心,四年后我还能不能见到姥姥和姥爷,还能听到姥姥的笑声吗?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而我也不得不早早的离开陈家村,因为去北京的路太远了,听说坐火车也要七八天,还要先花两天时间折腾到城里去买票,也不知道当天能不能买到去北京的票?
此时一切都是未知数,而且到了学校,还要参加新生报道,军训等等,虽然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变数,可我相信自己,我能应付得来,城里的孤单无助的三年我都能熬过来,更何况是另外一个城市,对于我来说哪里都是陌生的,只有陈家村才会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离开陈家村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来送我,可我始终没能见到建国,也不知道这半个月他是有意避开我,还是工作太忙,所以有些话一直没能跟建国说成。
我孤单一人离开陈家村,就像预计的那样大包小包的折腾到城里,索性比较安慰的是,到了车站竟然真的买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唯一不同是要站着到北京。
就这样我忽忽悠悠的上了去北京的车,上了车后我才知道站票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不是因为站着辛苦,而是人挤人,根本没有站着的地方,三天我几乎是夹在过道里,连水都不敢喝,生怕去厕所,累的时候也只能坐在行李上,靠着车厢睡一会,连转身的地方都不够。
等挤到北京,我几乎感觉整个人要虚脱了,幸好外面的新鲜空气救了我,让我略微清醒了几分。
而后又挤入拥挤的人群,开始新的奔波忙碌,等我到了大学门口,我才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了,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也发现了这座城市与其他城市的差距有多大。
北京是一个人山人海的城里,你看不到停顿的背影,只有忙碌的人群,似乎这里的人每分每秒都在忙碌,与其它城市不同,这里的楼更高,这里的街道更宽,这里的新鲜事物更多,让人感觉目不暇接。
唯独空气,让你想不到的糟糕,在这里,你闻不到久违的青草香,体会不到风中湿润的气息,只感叹人海的迷茫与空气的燥热。而这里就是我人生的另一个终点站。
拿着行李站在大学门口的那一刻,我才发觉我与她们的天壤之别。
人来人往的学生看到我大包小包也都是扑哧一笑,而我也第一次觉得如此惭愧。
虽然在之前的学校也有过这样的嘲笑与鄙视,可差距并没这么大,也从未被人如此鄙视。
此时我才开始打量我自己,一头黑发,长长的马尾辫,穿着土里土气的花衬衫,衣服还是我城里的妈送给我的,虽然是她年轻时穿过的,也是我的行李中唯一能上的些台面的衣服。
在看北京的女孩子,个个都是飘逸的连衣裙、牛仔裤,一头精神的短发,手里拿着的不是行李箱就是做工精致的包包,与我这大包小卷的乡下丫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终我没敢在继续看下去,因为我怕自惭形秽,虽然我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可条件的差距却已经注定了身份的不同。
我低头背着行李卷,开始在大学里弯弯绕绕,好不容易找到了偏僻的医学院,这才完成了报道。
也幸好我的学校给我申请了许多特殊待遇,我才得以免了各种学费,系主任在听说我的家庭困难后,还主动帮我申请了助学金,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花了不少钱,例如住宿费,军训用的衣服,也幸好我背了行李来,否则又要多一笔费用。
本来想省下给家里的钱,此时一花便也所剩无几,此时我最大的感慨不是这座城市有多好,让我感触最深的是,这里的物价有多高,同时也看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我们学校住宿分两个级别,一边是高级公寓,一边是普通宿舍。
高级公寓是新盖的楼,里面多半住的是本地的孩子,她们家庭条件优越,也付得起高额的住宿费,自然要享受不同的待遇。
普通宿舍跟高级公寓不同,是许多年前的旧楼,起来也阴森森恐怖了许多。
同样大的地方,公寓里只住四个人,还有学习用的桌椅,而我们这里要住八个人,条件也简陋了许多,也幸好每人都有一个小柜子可以存放贵重物品。
同样住普通宿舍的也多是外来的学生,条件也都跟我差不多,我的舍友则是来自全国各地,有陕西的,还有山东的,还有三个河北的,还有黑龙江的。
最远的那个是来自云南大理,看样子这些人的家境也都比我好些,从她们的衣服穿着和随身的行李就能看出,大概也都是来自与某个城市。
几个人看到我时也都吓了一跳,因为这些人谁都没自己背行李来。
云南那位的看到我的行李时,诧异的问:“你自己背行李来的,天呀!太伟大了,你是怎么上火车的?”
见状我笑了笑说道:“我家近,就顺便带过来了。”当然这么说也不过是搪塞,再近也没河北近。
顿时黑龙江的就笑了,还激动说道:“哎呀,是东北的老乡,我是黑龙江的。”
我点头笑了笑开始整理东西,这才发现下铺已经都被人占领,剩下的只有一个上铺。
面临突如其来的挑战,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接受了住在上铺的现实,必定我是最后来的,怎么能好意思让别人搬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