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时喜欢重点
夜晚的男生宿舍喧闹而平和,学生特有的青春朝气洋溢在整栋楼间。
然而现在, 一股猛烈的煞气席卷开来, 阴沉的气氛笼罩整间大楼。
405寝室里,大奔和室长他们身体被张献的阴气弄坏, 现在被这煞气侵犯,眼珠一直倒在了地上。
祁卿要好一些, 也仍然感觉胸闷气短,脑子里全是刀枪翁鸣声。
是姜时来了?他撑着自己不倒下,想去拿箱子里的绳子缚鬼。
张献眼珠滴溜溜地转,他特别害怕,身体诡异地弓起来, 手足并用灵敏地朝阳台跑去。
像他这种山野精怪,对危险的探知特别敏感。他感觉门口来了个惹不起的煞神, 现在只想脚底抹油。
祁卿不可能看着他带着张献的身体跑,双手交错挽了个印,将绳子往张献一抛,正套在他脖子上。
绳子一收紧,张献发出叽叽的叫声, 祁卿头晕目眩,也强忍着立刻上前, 将绳子在张献身上套了几转, 缚了个锁阳结。
可惜张献在挣扎, 精怪力气很大, 祁卿抵抗不住煞气, 绑好锁阳结那刻前,被张献一个用力,按在地上。
张献受困于锁阳结,吱吱呀呀地就想去咬祁卿,吸他的精血。
二人在地上的姿势十分暧昧。
“嘭”一声,寝室门被一脚踹开,姜时眸中一片血色,阴着脸站在门外。
姜时眼里跳跃着血光,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祁卿一眼:“学长,好兴致?”
他心情不好时,一般都叫祁卿,不叫学长。现在称呼都不换了,可想而知是气到了极点。
祁卿心知要完,便想解释。
姜时却不再看他,红影瞬移到了他和张献面前。浸泡过黑狗血加持了锁阳结的绳子,被姜时拿手一勾,顷刻间散落在地。
祁卿脸色一白:“姜时,别解……唔。”
他被毫不温柔的旱魃揽住腰,在腰上重重拧了一下,然后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姜时不管他,看向张献。
没了锁阳结的张献也不敢乱动,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仰望姜时:“大,大人……您有何贵干,小妖都帮您办到,别杀小妖。”
姜时没什么贵干,只想杀人。
他利爪一伸,掐着张献的脖子提起来,张献脖子上鲜血长流,脚上不断乱蹬。
在旱魃煞气碾压下,不管张献壳子里住的是什么,都只能困在这个身体里,被姜时活活捏死。
祁卿生怕张献死了:“姜时,别杀他!”
姜时赤着双血瞳,歪头看向祁卿,然后一向天真单纯的笑容变成冷笑,当着祁卿的面,伸爪在张献脖颈上一戳,戳出一个血洞,恶劣道:“学长舍不得吗?那我偏要慢慢杀。”
旱魃的心里可不会对人类有任何同情,他只知道,张献敢亲他的祁卿,敢让他滚,哪一条都戳爆了姜时的雷点。
祁卿再帮他求情,那就更该死了。
祁卿眼见事态渐渐向着不可控的方向跑去,大脑高速运转间福至心灵:“我没亲他,也没被他亲!姜时……我只被你亲过。”
病娇姜时并不好哄,手上不停:“是你没来得及亲对吧?学长。”他歪头,看向唇色发白的祁卿:“学长,你今天晚上换了件衣服,身上的味道里夹杂了其他沐浴露的味道,和中午的气味有点不一样,说明你才洗过澡没多久,洗完澡为什么要去找别人呢?”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很生气,姜时面无表情地想。
祁卿一是怕张献闻到他身上沾的黑狗血血气,二是爱干净,才洗的澡。
他还没说话,濒临死亡的张献却像找到了自己不死的方法,将一切锅都推给他:“对!他才洗完澡,就跑过来勾引我!还说要嫁给我!大人,我都是无辜的。”
姜时眼瞳更红,轻声:“是吗?学长那么会勾引人吗。”
祁卿从没勾引过人,他正要向姜时解释来龙去脉,姜时便似嫌恶了手里捏着的张献,将他重重往地上一扔。
张献‘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面上转变好几种颜色,由黄到灰,还有花白的胡须出现在他脸上。
他想趁机逃跑,可惜刚出了一半窍,就被姜时一脚踹在心口,生生给踹了回去,萎顿地趴在地上。
祁卿担忧张献死没死,他还没来得及问,一身冰凉犹如煞神的姜时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弯腰捡起绳子:“学长,要勾引人何必去找一只老鼠精,你在玉女墓里,不就已经勾引到了世间最大的邪祟?”
祁卿看他迫近自己,头皮有些发麻,开始解释:“姜时,我没有勾引别人,我是为了收服张献身体里的精怪。”他将来龙去脉解释给姜时听。
姜时却勾唇冷笑:“学长真厉害,玉女墓里为了收我,先睡了我。现在为了收一只老鼠精,又来献身。学长是只会这一套收妖吗?”
祁卿学的是正经的三清道统,玉女墓里只是意外,他也因此失了修为,沦为僵尸禁脔。
可沉浸于醋海的姜时不会听祁卿解释:“都是献身,学长不如献给我,一只老鼠精而已,我一只指头就能碾死。”
“学长曾经答应过我的,做我的猎物,被我一人享有。你现在种种所为,令我很生气。”
姜时捡起绳子,在祁卿身上一缚,满意地听见他家冷冰冰的学长“唔”了一声。
真好听,姜时眼底藏着血意:“学长,你的勾引我受了,我现在就帮你杀了这只老鼠精。”
姜时可没那么好意,他对祁卿抱有疯狂的毫无理智的占有欲,张献刚才说的‘祁卿美人儿,香一个’,不管是老鼠精说的,还是张献本人说的,他们都得死。
祁卿绝不愿无辜的张献因为自己被杀。
他抬起头,头发因汗水微湿,,微挑的凤眼里璨如星辰,手腕被绳子缚住,本来发白的唇色因现在旖旎的气氛变得如醉人桃花。
“姜时,你别乱杀人。”这位年轻的天师因故丧了修为,只能请求一只邪恶的旱魃:“随便你怎样,只要你别乱杀人。”
“包括亲你吗?学长。”姜时微微歪头。
他虽然没有三观,但对祁卿真的可以说很好,和祁卿做好约定就不违反,祁卿伤口没好,他就一直忍住没去作怪。
现在祁卿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拒绝不了的诱惑。
祁卿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包括,只要你轻点。”
姜时眼底开出邪恶之花:“我不。”
“一条人命呢,怎么能轻点儿。我喜欢重点,这样学长和我才能舒服。”
醋海翻波的姜时扫了眼半死不活的张献:“学长,这只老鼠精跑不出去,我们先回寝室,之后再来处理它。”
心浪的小僵尸带着他家学长回了宿舍。
他收了自己的煞气,挑起祁卿下巴:“刚才被亲的是哪里?”
祁卿被束,用不了力气,坚持道:“我没被亲。”
姜时眼神一沉,故意道:“是右脸吗?”
祁卿说:“不,唔……不是”他没说完,就被姜时细细地吻上了右脸,贪婪得一处也不放过。
姜时对祁卿抱着疯狂的占有欲,也许是玉女墓两年的思念,也许是来到深大后,祁卿对他的种种关心。
所有人都嫌弃姜时笨的时候,只有祁卿愿意救他,愿意请他喝水,愿意主动请他吃饭,还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玄学知识。
可即便如此祁卿还是认不得他,知道他的身份后,更是躲避,厌恶,嫌弃。姜时怎么忍得了?
他才不管谁对谁错,他就是想要祁卿,死了夫君就拿祁卿当猎物,反正不管怎么兜兜转转,祁卿也只能是他的。
祁卿该庆幸他没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否则也是被这只僵尸杀了的下场。
姜时细细吻过祁卿的右脸,就像猛兽在圈地盘。等亲完右脸,他又靠在祁卿胸口:“右脸都是我的味道,看来没被亲过,学长,左脸呢?”
祁卿怎么不知被戏弄了,可他根本没法子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抱着最后的硬气:“没有,你别……”
姜时把这些都当欲拒还迎,又吻了上去。
他并不只拘泥于脸,还有白皙的耳垂,脖颈,锁骨……将衬衣拉开,也自有风景。
祁卿衣服散乱,微微喘气,却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呵斥姜时。
因为张献还躺在隔壁寝室,只要情绪不稳的姜时一被刺激,张献就会跟着体内的精怪去死。
祁卿尽力让自己不那么羞耻,喘着气道:“姜,姜时……”
努力的小僵尸正在啃脖子,闻言抬起头,眸子里的血色已经褪完,杏眼又恢复了平时的清澈。
“学长,你声音都变了,是因为我弄痛你了吗?”说着担心的话,实际姜时心里在暗爽,他觉得祁卿肯定是因为舒服才变了声调。
祁卿觉得今天已经够了,他不喜欢被亲,简直像在受刑。
“张献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不能再亲我了。”
“哦。”姜时有些闷闷不乐,漂亮的杏眼扫了眼祁卿身上遍布的红痕,心情还是好了很多,
只要知道祁卿不是抛弃他和别人好,他就很开心!
姜时乖巧地从祁卿身上下来,最后“啵”儿一声吻了下祁卿额头。
他们一起去了405寝室。
老鼠精张献趴在地上,暗道自己倒霉。看这个俊得不像话的小哥儿脖子上的红痕,还有那个煞神一脸满足的样子,怎么还猜不出他和煞神姜时之间的关系。
真是世风日下,这个小哥是个道士吧,道士和邪祟搅在一起,啧啧啧啧啧。
祁卿只觉得身上痛,他没有经验,刚才又是关着灯被亲的,根本不知道被姜时又亲又吸会留下痕迹。
天师带着一脖子吻痕十分正经:“你是怎么缠上张献的?”
老鼠精张献要抬头回话,一不小心看到吻痕,被姜时冷笑恐吓一下,飞速低头。
“我是张献家的家鼠,张献前段时间回家,我看他长得魁梧身材好,便被色迷了心窍,附身在他身上到学校。”
在老鼠精的述说中,张献出生的小山村一直是女尊男卑。大家都认为男人读书没用,可是张献坚持要走出大山,而且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不肯回去。老鼠精只是在张献和家人交谈的过程中,听到张献说外面的男人们不温柔和顺,于是它对外面的男人起了好奇心,才附身到张献身上,迷惑了大奔他们。
这种精怪很会迷惑人,老鼠精还算次等的,迷惑人最厉害的是狐狸精和黄鼠狼精,也就是胡黄白柳灰中的胡黄二家。
听起来没破绽,姜时不想祁卿和别人多说话,见事情真相大白了就想拉着人走。
祁卿却道:“照你说的,你只是家鼠,你顶多对人类社会有一些了解。”老鼠精狂点头,祁卿垂眸看他:“但我见过你化妆,你手法很熟练,绝不只是看见过别人化妆就能有的水平。而且,你以为自己来了女人的生理期,在厕所……我不认为一只母老鼠会有这种想法。”
老鼠精满脸惊慌,祁卿从箱子里拿了面木镜子出来,要拿给老鼠精照。
姜时在一旁软兮兮道:“学长,他身上有腐烂的味道。”
姜时有心示好,假装那个味道很难闻的样子,揪住祁卿的衣服,靠在他身上。
老鼠精差点被这个做作的凶神恶心吐,脑海里浮现出‘绿茶’二字。
祁卿也有些不自在,还是没推开姜时,诘问老鼠精:“你之前是不是吃过其他魂魄。”
吞噬死者魂魄,这是大罪,老鼠精本来想瞒着。见瞒不过了,它才说出实话。
它的确是家鼠,只是不是张献家的家鼠,而是一名叫李花的女子家的家鼠。李花就是和张献有婚约的女子,落后的山村,不只女尊男卑,还秉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习俗。
本来李花和张献应该在18岁前结婚,可张献考上大学,非要去读,两家便商议着等张献大学读完后立马结婚。可惜李花红颜薄命,前段时间去山上砍柴,失足从山坡上滚下去,脑袋撞在石头上,自此香消玉殒。
李家就这一个女儿,女儿没结婚,就连香火都没法传。李家二老悲痛欲绝,不禁恨上了张献,要是张献早点和李花结婚,夫妻两个肯定都有后了!而且他们爱女儿,想着李花一个人在地下得多冷啊,没个男人知冷知热怎么成。
丧失爱女的李家二老纠集了李家的所有亲戚,带着一帮人到张献家里闹事,说张献和李花有婚约,张献活着是李家的人,死了是李家的鬼,这个亲,必须结。
张献父母就抹了泪:“李花都死了,怎么结。”他家的儿子没有女儿金贵,但也不能白送命啊。
李家人早准备好了说辞:“结阴婚!”
结阴魂在村子里盛行已久,可是从来没有活人和死人结阴魂的先例。李家心疼女儿,非要结这个婚,说不结就找人弄死张献一家。
张献家人没办法,只有打电话让张献回去结婚。
而老鼠精是因为李家爸妈为了威胁张家人,刻意不把李花下葬,这只老鼠精好奇,偷偷溜进了棺材里,结果棺材下葬,它什么都得不到吃,便啃噬了李花的尸体。
老鼠精牙齿尖利,吃了李花的尸身魂魄,染上了凶气。张献和李花结阴婚后,老鼠精便附在张献身上,想去外面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所以它迷惑了405寝室的人,如果祁卿不是天师,被它看上也只有被迷惑的分。
事情到这里真相大白,无论是吞吃生魂,还是迷惑凡人,老鼠精都犯了罪。
祁卿从箱子里拿出天师法印盖在老鼠精身上,他没修为,没法子凭空刻印,这印上有他之前刻的法阵:“这印一盖,你身上修为会只留十分之一,并且天下道士见你尽捉拿。之后随便你去哪处道教名山悔过,或者去出马堂口悔过,悔过完让人修书去祁家,会有人帮你消除法印。”
这印看似盖在张献身上,但却实实在在盖在老鼠精身上,张献面容扭曲,一只油光水滑满是是血的大老鼠钻出来,一溜烟地腆着肚皮往门外跑。走时不忘朝祁卿作几下揖。
它看得清楚,没那个煞神,这个俊俏的小哥儿也能收了他。不死就好了,动物成精不是易事,它当初是没办法才啃吃的尸体,不能全怪他。
老鼠精一走,姜时就漾着水汪汪的杏眼:“学长,我还能不能再亲几下?”
祁卿有些不好意思:“不能,我要先叫救护车。”他一指地上躺着的张献:“他身上伤势严重,再不治会危及性命。”
姜时一看,都是他戳出来的血洞。
凶残的小僵尸一抬下巴:“不怪我,谁让他说要亲你。”他眼珠转了转:“学长,我现在有点事情,明早我给你带早餐,你记得到楼下拿。”
祁卿点头答应,姜时又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一步三回头跑走。
出了宿舍,姜时脸上挂着的可爱笑容就完全散去。
他跃到一棵树上,在夜里视物也如白天,找到老鼠精后,身影一闪,便出现在老鼠精背后。
老鼠精毛尖都不敢竖起来:“大人……”
姜时瞳色如血,张扬跋扈的样子一看就不好相与,他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哪只手摸的他。”
老鼠精瑟瑟发抖:“大人,我,我没有……”
姜时眼中厉光一闪,他几乎吻遍了祁卿全身,在祁卿右手背上发现了老鼠的臭味:“你不说实话,我就不会给那个天师面子,直接杀了你,吃了你的元神。”
老鼠精没办法,背弯得更厉害:“右爪,他拿菜的时候,我鬼迷心窍碰了他手背一下,就一下,我什么都没感受到。”皮肤真细腻,人也俊,心地还善良,还很聪明,就是找的对象是个煞神。
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老鼠精心里流着泪。
很快,他就真流泪了,姜时剁了他的右爪,一脸嫌弃地扔给他:“拿着你的爪子滚,认得其他精怪的话,也让他们长长眼。”
泪流满面的老鼠精一瘸一拐地跑走,他已经十分幸运,能在这种级别的僵尸手里活下来。
这种大僵尸,不知道是不是飞僵以上。
姜时收拾了欺负祁卿的妖怪,欺负了祁卿,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宿舍。他杏眼里闪闪发亮,回忆着今天怎么亲祁卿的,衣服都脱了,离完整吃掉还远吗。
害羞又兴奋的小僵尸从抽屉里拿了一卷长长的东西,躲去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