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开始
张林对秦屯也早就一肚子意见了,特别是上一次金达选市长的时候,秦屯和郑胜跳出来推荐原来的常务副市长李涛跟金达竞争,搞得张林很被动,要不是当时省委副书记陶文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局面就很可能失控。
但即使是后来金达顺利当选,省里面对张林的信任也是有所动摇的,领导们认为张林并没有完全控制局面的能力,挑市委书记这副担子还显稚嫩。这对张林来说,这不能不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因此张林吃了一个哑巴亏,心中也对秦屯很是不满,不过他对秦屯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是心有忌惮的,而且省委对这次事件的态度也很不明确,只是上调了李涛去做交通厅长,其他官员并没有任何动的迹象,他本来是一个性格偏弱的人,虽然是心中恼火,可是仍然忍耐了下来。
现在金达要借用省里面的力量对秦屯动手,张林自然是求之不得,因此在金达慷慨激昂的说不想让海川市民失望之后,便同意了金达的做法。反正出头的是金达,就算最后无果而终,矛盾的核心也在金达那里,而不再自己这边。
金达就带着举报信去了省委,找到了郭奎,向他汇报了郑胜的情况,特别提到了郑胜和秦屯之间的勾结。
郭奎认真的听完,看了看金达,笑笑说:“秀才啊,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在政治上显得幼稚吗?”
金达笑了笑,说:“我猜到郭书记可能是要批评我的。我把问题上交,您一定会认为我没有掌控海川市的能力,需要省里面帮助才能解决问题。另一方面,这个市委书记秦屯在海川有着很密的关系网,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我今后的工作可能更加麻烦不断,难以开展。”
郭奎笑了,说:“你心里这不是很清楚吗,为什么还要找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金达说:“但是,我是一名人民选出来的市长,不能眼看着像郑胜秦屯这样的恶瘤继续这么存在下去,我觉得我有义务帮海川市民除掉他们,而不是瞻前顾后,只考虑自身的得失。”
郭奎眼睛亮了,他伸手去拍了拍金达的肩膀,笑笑说:“秀才啊,你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啊,你让我看到了一个领导干部的担当,你在成为市长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就成熟了,确实令我眼前一亮。”
金达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说:“郭书记,你别这么说,我这么做本身就是一种无能,如果我有能力,这件事情我在市里面就处理好了,就不会来麻烦你了。”
郭奎笑了,说:“这不是你无能,这是秦屯这些人在海川经营多年的一种结果。我们现在有些官员啊,真是很会经营自己的地盘,要经营自己的地盘其实也很正常,现在政府事务繁杂,没有一个好的团队,任何领导也是无法把事情办好的,可是问题的关键是你经营自己的小团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吗,还是为了一己的私利?如果是为了一己的私利,那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自取灭亡。这个秦屯啊,我关注他有一段时间了,上次你选举的时候他就很不老实,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暗地里跟组织上对着干,实际上当时我就想要处理他,可是考虑到一些其他的因素,暂时就放在那里,想看看他的后续表现,没想到他吃了一堑,却并没有因此收敛,还在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金达看了看郭奎,笑着说:“看来郭书记是准备支持我了?”
郭奎笑了,说:“你把自己上升到为人民的高度,我敢不支持吗?那样子我这个书记岂不是成了不顾人民疾苦,只考虑个人得失的昏官了吗?”
金达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郭书记,我那也是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的,可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郭奎笑了笑,说:“你不用不好意思了,秀才,官场上也是需要你这种对人民有感情的官员的。有些时候这个政坛承认是要讲求执政技巧的,可那都是枝节的问题,关键的核心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来做事的。目的正确,才是在这个政坛上立足的根本。否则一味的纯粹玩弄技巧,虽然可以维持一时,可终将难逃失败的命运的。”
金达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郭书记的意思,我一定会记住您今天这番话的。”
郭奎笑了,说:“我也不知道这番话应不应该在你面前说,我是很欣赏你这种刚直不阿的个性,我希望你这样的人能够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一些。所以嘛,你也不要片面理解我的话,技巧还是需要的,关键是要如何把握住尺度,那样子你才能少些坎坷,走得更顺些。”
说到这里,郭奎抬头看了金达一眼,继续说道这些呢,你以后在工作中慢慢摸索吧,秦屯和郑胜这件事情呢,我会批给省公安厅处理的,算是助你一臂之力吧。
郭奎有了态度,省公安厅不敢大意,鉴于海川市公安局调查伍弈命案毫无进展,省公安厅的领导怀疑海川市公安局中有人故意包庇郑胜,索性就另起炉灶,不用海川市公安局的人参与调查,而直接使用公安厅自己的人。
其实案件本身并不复杂,像郑胜这种智力的人也设计不出复杂的作案手法,举报信中也列出了破案的关键线索,很快侦查人员就找到倒是肇事杀害伍弈的凶手,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凶手交代了自己被海盛置业老总郑胜收买,驾车撞死伍弈的事实。至此伍弈命案告破。
省公安厅迅疾部署人员抓捕郑胜,可惜的是当公安人员赶到海盛庄园要抓郑胜的时候,郑胜已经服毒自杀了。案子到此不得不终止
省公安厅领导十分震怒,省厅费了这么大劲才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没想到竟然被郑胜抢在公安厅抓捕他之前自杀了,显然郑胜是早就得到了伍弈命案被侦破了的消息,这才抢在被抓捕之前自杀以逃避公权力对他的惩罚。
整个伍弈命案的侦破过程是高度保密的,那郑胜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消息的呢?郑胜这一死肯定很多秘密就被掩盖了下来,那又是谁不想让郑胜活着被抓到呢?
郑胜的死让金达很是被动,开始有人八卦说郑胜是被金达逼死的,金达因为郑胜跟自己叫板,非要把郑胜赶上绝路,最终抓住了伍弈命案这个把柄,逼迫郑胜不得不自杀。中国人向来是对死者很尊重的,死了死了,就是说死了什么事都可以了了。人们对死者基本上是持一种同情的态度的,很多人便开始站到同情郑胜的立场上来了,加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推波助澜,便有谣言说郑胜是被冤枉的,是被诬陷成为凶手的。郑胜的死实际上是金达这个空降派干部跟本土派斗法的牺牲品,金达是拿郑胜开刀以对付以秦屯副书记为首的本土派。
傅华听到这个谣言之后,感到十分的好笑,他是很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的,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金达迫害郑胜的情况。它对人们这么是非不分感到很是荒谬,公安厅已经把侦破伍弈命案的情况公之于众了,为什么人们不相信铁证如山的权威部门的说法,反而转而去相信整件事情是金达搞出来的阴谋?这其中的意蕴真是耐人寻味。
傅华打了电话给金达,他认为这个时候金达肯定心里是不好过的,金达接通了电话,笑了笑说:“傅华,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傅华笑笑说:“我听了市里面的一些传言,就想打电话给您,问一下您还好吧?”
金达苦笑了一下,说:“傅华,在你面前我就没必要掩饰了,说实话我心里很别扭,明明我是在帮海川铲除毒瘤,结果呢,毒瘤铲除了,却没有一个人感激我,却到处都在说我的不是。你不觉得滑稽吗?”
傅华笑了笑说:“可能是人们被蒙蔽了吧?”
金达说:“什么啊,省公安厅公布了伍弈的案情,郑胜是凶手证据确凿,人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怎么连历历在目的证据都不相信呢?”
傅华说:“这就是权力部门的公信力的问题了,现在被一些腐败分子搞得,人们对一些权力部门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对权力部门公布的情况自然是不愿意采信的。”
金达苦笑了一下,说:“人们反感腐败这我知道,可他们这么误会我,明明是受了腐败分子的蛊惑,最终得利的肯定是腐败分子。你知道吗,傅华,郑胜这一死,多少腐败分子可以安枕无忧了?”
傅华说:“是啊,多少秘密随着郑胜而去了,起码秦屯是可以睡得安稳了。不过,金市长,你也不用生气,一个人总是要为他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的,郑胜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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