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求之而不得

灯台有手掌大小，青铜质地的底座，镂空雕刻着龙纹，工艺粗糙古旧，看上去用了有些年头。灯座上方是个透明的玻璃灯罩，内部有个支架和托槽，中间伸出来一支细长的玻璃管。

刘凌打开玻璃罩上方的顶盖，把金珠扔了进去，金珠刚好落到锡纸托槽上，一遇到下面燃着的火苗，金纸立刻有了卷曲松动的痕迹，他一把盖上玻璃盖。

隔着玻璃罩，能看到珠子里面灰色粉末的变化。仅仅一会儿功夫，粉末开始液化沸腾，升腾起袅袅的白烟，被扣在玻璃罩内，越来越浓。

刘凌把支出来的细长玻璃管转到自己面前，玻璃罩内的白烟顺着玻璃管溢出来，从他的鼻孔吸进。邱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刘凌突然向后一仰，倒在了椅子背上，原本身形挺直的人顺着椅子，缓缓下滑，整个人快陷进了桌子下面。

邱予被这突然之间的情况吓得呆住了，这是中毒了？

刘凌的身体被桌子挡住快看不见了，没有动静，邱予正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见刘凌坐在地上，歪倒在椅子上，眼神发直，身体抽搐着，还不断喘着，那样子看上去反而十分的……享受？

刘凌边倒着边不忘了抬手去熄灭了火，此时金珠内的物品在火焰的烧灼下，不断腾起白烟，只是玻璃吸管早已被关闭了流出口，白烟被挡在玻璃罩内越来越浓郁。

只有方若天看到，他是在往后仰的一瞬间，旋转了玻璃吸管，断绝了白烟的溢出。

方若天似笑非笑道：“五年没见了，刘少的手法还是那么专业。”

刘凌没有回应，挣扎着爬起来，故技重施，再一次把吸管对准鼻孔，狠吸了两次，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轻飘飘叹道：“人世界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此。”

看上去，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端。

邱予几乎已经呆怔到无法言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耳朵里传进来很多声音，有人在不停地笑，还有人在痛哭流涕。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拉开卷帘，整个厅内的情形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雪姐已经按照方若天的吩咐，给每桌人手一份“神仙醉”。只是一眼看去，很少有人去动那盏灯，更多的人是迫不及待地拆开金纸，仰头吞进了肚子里，仓促间还掉落了不少。

那些人的自制力并不比刘凌强，东倒西歪，有些人甚至抱在一起，直接在地毯上滚成了一团。

“它能在一瞬间带给人强烈的快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若天走到了他身后，顺着卷帘间的空隙向外打量，“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其中的妙处。所有一切的焦虑、烦恼和恐惧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温暖，满足和愉悦。”

“你要不要试一试？”他把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金珠递给邱予。

邱予恍若无觉，看着外面那如梦似幻、正感受着其中滋味的众人。

这一幕，对邱予的内心世界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即使是在见到空间通道和永沉牢底时，都没有过这样的思维停滞。那些人脸上是享乐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喜悦，反而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同样是看着这一幕，方若天神情平静，仿佛像是在看一场戏一样。方若天说带他来见识这里的特色风情，邱予承认，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他忍不住问道。

“可怜？”方若天古怪地笑了，“身心凋敝的人，才知道他们自己到底是可怜，还是解脱。”

解脱？邱予一怔。

是啊，所有一切的痛苦、烦恼和恐惧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温暖，和愉悦……

邱予低头盯着手里的金珠，这是他求之而不得的……解脱。

没有痛苦，没有死亡，不再悲伤，他是很想要尝试一番那样的滋味，邱予的手动了动，不料方若天一把从他手里拿回金珠，随手扔进了桌上那一锅热汤里。

“喂！”看到这一幕的刘凌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扑到汤锅前，准确无误地把金珠从汤里捞出来，不满地瞪了方若天一眼，“这汤还能喝吗？”

“未成年人，”方若天看着没有缓过神来的邱予，“少沾这东西，这可是违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