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提审
“是你吧？”李星罗倚在门外，意味不明地问。
这问题来得没头没脑，隔着铁门上的窗口，邱予被问得一愣：“什么意思？”
“那个救了全飞机人性命的无名英雄。”李星罗简短捷说，像是在赶时间。
邱予一瞬间脑海里如同火树银花盛放，想了很多，包括为什么李星罗特意来找他确认，为什么来找他的人是李星罗。他眯起眼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异能者。”李星罗一针见血，“你以为一号场从来没关过异能者吗？”
邱予心中如重锤击落，感到了一阵不轻松。他知道他在岛上从押运兵的枪口逃生时露出了破绽，被李星罗看到了他凭空移位。
在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的认知里，是不知道有异能者这个群体存在的，能够深入接触到异能者的，只是上流社会和一些政要部门，比如安治局、律治院等等。即便是魏风、赵敢为这样名声在外的，都不太能贴近这个层面，卫咚咚也是因为本行与国家文物相关，才有过一次接触。
李星罗能认出来，并且准确无误地说出他是异能者，这说明李星罗的来历也不寻常。
“别这么看着我，就算知道你是异能者，我也不会说出去。我会选择跟强者做朋友，而不是敌人。”李星罗慢悠悠地说。
同样是识破异能者身份，李星罗和卫咚咚的反应截然不同。
邱予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李星罗并不急于逃出生天，或者说他有自己的主张。这么一想，他还不知道李星罗是因为什么罪行被关进看守场的。
李星罗隐藏得很好，可邱予还是在他那副镇定之下看出了一丝隐藏的焦急。
他几乎认定了制造空袭的杀手就是冲着李星罗来的。不过他对于李星罗的来历和来意，只有好奇，没有想要深究的想法，他不想卷进别人的麻烦里。
邱予直视着他：“那些杀手千里迢迢追杀的人，是你吧？”
李星罗哈哈一笑，似乎看出邱予的戒备，没有动怒，也没有承认：“跟强者做朋友真不容易。为了以后精诚合作，我该拿出诚意了。我知道你想拿回那瓶精神力恢复剂，不过它现在没在储藏室，而是放在场监洪冠的办公桌上。如果还在储藏室，我有办法帮你拿回来。但是场监办公室，”李星罗犹豫了一下，“我也能拿到，不过不是现在，得等一等。”
邱予疑窦顿生：“你也是异能者？”
“懂理论就一定得是异能者吗？”李星罗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你。所以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
邱予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他不怕威胁，也不怕暴露，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一走了之。只是，那剩下的唯一一支精神力恢复剂，却是他的软肋，还有那块从不离身的怀表，他一定得拿回来。
如果李星罗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确帮了大忙，换成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恢复剂会在场监办公室。
邱予知道李星罗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你想让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李星罗说：“赵敢为，强奸、猥亵幼童、辱尸毁尸，十四年里犯下三十七起凶杀罪，恶贯满盈，他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臭蜱’，在他老家那边，小孩听了会吓哭，几乎人人怀里揣刀。他的仇家很多，而且不分年龄层。他在被捕之前做下的最后一起案子，是迫害了沧肃省一个军司的女儿。军司大动肝火，动用人脉在封地上抓住了赵敢为。那名军司不甘心赵敢为活着离开，重金聘请了杀手在半路上干掉赵敢为。”
“啊？”邱予张大了嘴，震惊地望着他，几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原本还认认真真听着，听到最后竟然得出了这么个意外结论。
“你只需要拿着他的履历来进行自卫和反击，有分辨能力的人自然能看清孰是孰非。”
……
……
李星罗很快就离开了，留下邱予一头雾水。
李星罗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个？
对于李星罗这个人，邱予一直有种模糊的印象。这点印象是在医务室时，李星罗拿着一把试剂要找人做试验的时候留下的。他和邱予的年龄相仿，但是有种同龄人谁也没有的历练浮沉。
现实没容邱予多想，也就是十几分钟后，一名场卫过来，打开禁闭室的门：“提审。”
律治院来的好快！邱予精神一振，跟在场卫后面出了禁闭室。
场卫和邱予没有什么交流，但邱予心里还惦记着今天中午高香兰和祝飞艳那场决斗，问：“场卫大哥，今天中午擂台谁赢了？”
“取消了，明天打。”
“为什么？”
“不知道。”
邱予纳闷地跟着他，上到七层，他看到第一天见过的那两名场卫在值班。两边打了招呼，场卫带他来到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六个人。
邱予上午刚刚见过的场监洪冠、场卫队长周东和场管杨远，在他眼中的三人组，他却不知道这个三人组是在他来了之后临时组建起来的。还有两名挂着工作牌的律治院来人，除了他们，邱予意外地看到祝飞艳坐在一旁旁听。
她注视着邱予，眼里有光在波动，像在传递着什么，看得邱予一阵无语。
他在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律治院来的两个人显然也对“许光”感到好奇，上来先审视了半天。
“在看守场住得惯吗？”杨远和蔼地问。
“……还行。”
杨远“咳”了一声：“你不用紧张，”不知怎么，一见到邱予，他反倒是说不出来的紧张，“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邱予点了点头，他相信律治院不会糊涂到连黑白都分辨不清。
看守场是一回事，律治院又是另一回事。在老百姓眼里，他们可能没听说过一号看守场，但律治院却是代表着公正、严明、法治的最严谨的审判机构。
“这位是律治院的律审监督员向森，这位是专门负责代理你的案子的律审专员封饶。”杨远介绍了一下。
邱予知道被关押进看守场的犯人都是判“押候审”的未定性案犯，是先把人羁押起来，再一步步深入调查。因为多是系列案、连环案的惯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真犯，只是官方需要做案件整合，也是完善新政府的律法制度，加上两战时那场动乱的涉案人数实在有点多，于是有了“监候审”。
而律审专员则是在审查过程中，律治院配给他的协助辩护人员，今后会经常打交道的。而律审监督员，一般不是正式公开审讯，很少出面。
邱予起身和两人握了下手，心中未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封饶坐下后，正色道：“昨天凌晨，你们乘坐的‘解释号a1003’在三号岛上空遇袭，我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我想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看清袭击你们的是些什么人？比如袭击者的机体型号，杀手的穿着特征等等，或是其他任何对我们确定嫌犯有帮助的信息。”
“啊？！”
邱予吃了一惊，抬起头，看见六人一眨不眨地等着。
他没想到律治院一上来问的竟然会是这件事。想想也是，讲堂的凶杀才刚发生多久，律治院的反应哪有这么快？这大概是早就安排好的提审，那同组的其他五个人，应该也被提审过了吧？
邱予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封饶立刻抓住了他这一刻的停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邱予低头思索了一下：“那些跳伞逃生的押运兵，好像都是冒牌的。”
封饶点头叹息：“押运公司当天派出的押运兵尽数失踪。冒牌的也无一生还，死人的嘴我们是没办法再撬开了。”
因为今后还需要合作，封饶对邱予没有表现得太冷漠，也没有咄咄逼人。毕竟律审专员需要犯人主动配合，才能有利于案件审理的顺利进展，完成业绩，而犯人更需要律审专员帮助自己争取量刑。
“是服毒自尽，他们把毒藏在了牙齿里。”邱予说，这是当时在场很多人都看见的。
“这是死士的传统，”周东显然也掌握到了一些情况，“死士组织记录在案的有那么几个，不过死士都是通过买卖，经由内部中间人，交易出去的，他们的行为已经和原来的训练组织没关系了。死士不开口，很难查到他们的买家。”
“还有其他的情况吗？”封饶问。
“我看见了御律门的标志。”邱予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不过这对你们调查真凶应该没什么帮助吧？冒充御律门作案的比比皆是，说不定就是为了转嫁你们查案人的目标，才故意亮出标志的。”
邱予察觉到，他在说到“御律门”时，对面看守场三人，眼里都有些意外，很快就被一抹凝重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