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荒月指
将蒙面人一指点杀后，刘风原本红润的面色突然灰暗起来，花白的头发寸寸脱落，气息一落千丈。
躲藏在佛像后面的薛明月急忙搀扶着刘风坐下，脸色难过。
刘风面色枯槁，勉力支撑道：“小姐，刘伯没事。”
刘风抬眼望向门外，看见顾青外去而复返。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但他此刻已无余力对付顾青了。
顾青走进破庙中，看着刘风赞叹道：“好指法。”
刘风摇头笑道：“微末之技，公子谬赞了。”随即从怀里取出一本青皮书册递给顾青。
顾青接过一看念道：“荒月指。”
刘风眼中浮现回忆之色：“这门指法是老爷多年前偶然所得，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学，但小兄弟若还看得上，便收下它吧。”
顾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
刘风苦笑道：“公子实力高深自然不可能看不出小老儿已是将死之人，这本秘籍留在身上也是无用，倒不如送给公子就当结个善缘。还望公子收下后，能帮小老儿一个忙。”
顾青道：“送薛明月去天灵城？”
刘风点点头，“正是。”
顾青脸色漠然，不置可否。
薛明月则接着道：“不光是秘籍哩，等我到了天灵城还会给你其他报酬的。”
顾青顿时了然，“你们在天灵城有认识的人？”
薛明月点头道：“是玄灵剑派。我爹和玄灵剑派有些渊源，昔年曾得到过玄灵剑派掌门慧玄师太的指点，而且我还和玄灵剑派的大师姐瑶光是朋友哩。”
顾青眉头一挑，心思浮动：“这薛明月倒是来头不小。既然如此，怎么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刘风咳嗽一阵，心知顾青是个多疑之人，便主动坦白道：“我家老爷其实是千灯郡的城主薛擎天。小姐本是城主之女，奈何在出生之时却遭遇不幸。当年夫人十月怀胎时，曾遭人暗害，被一股阴毒之气侵入五脏六腑。虽然顺利把小姐生了下来，但小姐却是天生绝阴之体，不仅从小寒疾缠身，而且无法修炼武学，至于夫人更是一生下小姐就去世了。
夫人死后，老爷悲痛欲绝，灭了贼人满门。随后便四处求医问药医治小姐的先天之症。可是小姐的寒疾虽治好了不少，却仍是始终无法修炼武学。
直到三四年前，老爷似乎找到了什么办法，在交代我照顾小姐后，便匆匆外出了。可这一去便是数年，而且是音讯全无。
前些日子我听闻紫宸剑派任命新城主一事，心知千灯郡我们是无法继续待下去了。老爷失踪，千灯郡又来了新城主，我和小姐商量之下便决定去干脆离开千灯郡，出发前往玄灵剑派，而我护送完小姐之后则会去寻找老爷的下落。
可却没想到刚出千灯郡便遭到了那个蒙面人的暗算。原来当初老爷报仇灭门之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苦练多年之后，找过来寻仇了。唉，我大意之下竟被他以一种十分歹毒的暗器暗算。勉强逃离之后我和小姐就混进一支雇佣车队之中，以此避人耳目，可惜贼人追踪本事了得。剩下的事，公子你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结合之前听说的关于城主薛擎天的事情，顾青确认刘风应该没有撒谎。
只是顾青心中却隐隐还有一个疑问，那蒙面人明知要对付的人里面有刘风这样的存在，竟还孤身一人前来。好歹也是半步玄光级别的高手，难道连几个帮手也找不到吗？
是不想借助他人来报仇？
还是说，除了报仇外他还想从薛明月他们这里得到什么不欲人知的的东西……
“咳咳——”
刘风咳出一口血来，眼中满是死气。
“此地虽然距离天灵城已经不远，但终究还有几日路程，凭小姐一人只怕困难重重。公子若能将小姐送到天灵城，小老儿更是感激不尽，来世必……”
刘风声音弱了下去，还没说完就没了呼吸。他早就已是回光返照之相，能撑到现在算是根基深厚了。
唉——
薛明月小手轻轻将刘风的眼睛给阖上，轻声叹息道：“万物终有命，刘伯你的命数今日便到头了，安心去吧。”
顾青听到后冷笑道：“哪里的歪理？”
薛明月心情有些低落，没了往日的那股子活泼劲儿，摇头道：“怎么是歪理嘞？世间万物，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刘伯之死是因为当年我爹灭人满门，我爹灭人满门则是为了报我娘的仇，我娘当年遇害又是因为那日恰逢他们外出游玩……如是递推甚至可以追溯到好久好久以前。而这些事情即便再来一次其实依然还是会发生的。可知世间万物早在原初之时便已注定。一切不过都是命数罢了。”
顾青不屑道：“歪理便是歪理。刘风之死只是因为他本事不够，如此而已。”
薛明月小脸一鼓有些不服气，但却立马眼睛一转，点头道：“对对，就是歪理哩，是我胡诌的。”
随后薛明月将自己身上的值钱物事统统取下来交给顾青，惨兮兮道：“除了这些我身上就没有什么啦。还有我一路上保证会安安静静的不吵到你修炼。我还可以给你当马夫驾马。大高手，你就把我送到天灵城吧……好不好？”
顾青瞥了薛明月一眼，他原本以为此女是个脑子不太着调的蠢货。但发现此女不着调归不着调，脑子却绝对不蠢，至少能足够清醒地认识到自身的处境。这一点看似简单，但对很多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而言却难之又难。
可惜练不了武终究一无是处。
顾青一言不发地出了门，薛明月见状欣然一笑连忙跟上。
……
去附近镇子上买了一副前往天灵城的路线图后，两人出发继续上路。
薛明月一改之前的装扮，扮作一个灰头土脸的马车夫，驾一辆马车。
马车上，顾青翻阅着刘风给的那本秘籍，自言自语道：“难怪那一指威力如此强悍，固然有玄光级实力做后盾，但这指法本身却也足够强横。”
荒月指并非是绝品武学，但它的威力却几乎不逊于一般的绝品武学。这门指法在系统兑换谱中售价两千一百邪点，和绝品级别的九灭邪步都差不了太多。不愧是玄光高手身上的东西。
上乘级别的武学里，每个小品阶之间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通常来说，一般的先天武者能得到一门下品的上乘武学就算不错了。一般只有大势力出身的先天武者，才有可能拥有中品以上的上乘武学。
至于上品的上乘武学算是比较稀罕的东西了，很多到了玄光层次的武者也都在修炼这个级别的武学。
至于更高层次的顶尖武学，在整个青州都不多见。就算是大势力出身的玄光武者，能够拥有顶尖武学的也不多。
在类似于紫宸剑派、玄灵剑派这种州府级别的大势力之中，顶尖武学都可以列入镇派秘籍的范畴之中，往往只有掌门能够修炼。
顾青手中这门荒月指自然不是顶尖武学，但在上乘武学之中却也是十分了得。
平白得了一门强大指法，也算是意外之喜了。顾青的左手天生四指，根本不适合修炼拳法、掌法一类的武功，而指法却是没有限制，这门荒月指倒恰好补足了顾青左手上的弱点。
而顾青左手残缺的特点，反倒为此增加了一定的迷惑性。倘若对阵之中有谁小看了这只左手，那这门荒月指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颠簸之中，马车向着天灵城缓缓而去。
薛明月果然变得安安分分，不似之前这样唧唧喳喳。而顾青则是静静地参悟着武学。
……
元界大陆极东之地，一处神秘的宫殿之中。
宫殿内有一座九百九十九重台阶的观星台，观星台上一位身着星辰华袍的妇人盘膝静坐。
她蓦然睁开眼，朝着无人之处开口道：“月下五老何在？”
妇人声音缥缈空灵，在宫殿中幽幽回响。
随后，宫殿内的空间一阵扭曲，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竟从那扭曲之中现身而出。
化身入虚，移形换影。这几人不知是何身份竟有着如此实力。
妇人万古不变的冷漠神情这一刻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她的语调稍稍高了些，“殿下有神谕传来。宿命之人已经出现，计划可以开始了。”
“谨遵殿下法令。”
那几道虚无的人影躬身行礼，之后缓缓起身。
一道人影沧桑的声音叹道：“历经三古的等待，终于将要有个结果了……但愿殿下能够成功。”
那些身影逐渐淡去，殿内只余轻微的声音回荡：“自然能够成功，殿下……是不败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