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听不听
军训, 最操蛋的不是高强度的训练, 而是训练完也不让你好好睡觉。
有种操作，叫夜间拉练。也就是说，半夜听见集合铃声, 甭管是在睡觉还是拉屎，都得在五分钟之内到训练场馆集合。
今天凌晨一点，所有学生都睡得像是死狗一样的时候，集合铃声响起, 把人从睡梦中狠狠拽了出来。
白黎是被吓醒的，乍睁开眼还有点懵逼。
思蕊说：“紧急集合, 快！！！”
白黎愣了两秒, 连滚带爬地出了睡眠舱，套上裤子踩鞋子, 拎着外套就飞奔出门, 一边套袖子一边跑。
已经有同学反应过来了，宿舍里一片混乱, 你推我挤，摩肩接踵, 堪比逃难现场。
然而, 电梯只有三部, 白黎所在的楼层又是最底下, 等到挤进电梯到达地面的时候, 时间过去了一大半。
再等她和几个倒霉蛋跑到训练场地时, 肖虎教官笑眯眯地说：“迟到两分钟, 10圈，现在，立即，马上。”
八、八千米！白黎泪流满面。
有个女生脸色煞白：“报告。”
“说。”
“我们的房间在最下面，所以……啊！”她话没说完，被白黎狠狠踩了一脚，“你干嘛……”
白黎抢在她面前说：“对不起教官，我们这就去。”
肖虎瞅着她，半晌，扯扯嘴角：“允许你讲话了吗？你喊报告了吗？擅自插嘴，不服管教，你再加三圈。”
白黎：“……是。”
肖虎又看看说话的女生：“你不想跑？”
女生一个激灵，乖觉道：“没、没有。”
“那还站在这里干嘛？等我请你去？”肖虎冷冷问。
五六个迟到的小伙伴不约而同地掉头就跑。
跑出大半圈，女生问白黎：“你干嘛拦着我？我们迟到又不是自己愿意的，住得太底下了，没办法啊。”
“教官才不会听你的。”白黎喘着气，“今天早上跑步没跑完的，不是被劝退了吗？”
早上跑八千米的时候，有人坚持不住申请休息，教官和和气气地同意了，等到了下午，直接就和导员说某某某不用来了，上了战场也是逃兵。
导员求情：“这才第一天……”
“这点觉悟都没有，报什么军院。”肖虎一口回绝。
第一天，五十人的班级，瞬间就少了三个，一点余地也没留。
女生想起这件事，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军人讲究的是无条件服从。”白黎说完这句，牢牢闭上了嘴巴，剩下力气跑步。
女生追上来：“我叫乔昔。”
“白黎。”
两个人就算认识了。
乔昔跑完了十圈，白黎还有四圈需要坚持：“思、思蕊？”
“在。”
“在我快猝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她气若游丝，“我想说个遗言。”
思蕊监控着她的心跳：“请您放心，如果真的遇到生命危险，会触动智脑里的警报。”智脑也是个生命监控仪，出现心脏骤停等极度危险的状况时会对外发出警报，请求周围的人进行援助。
白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表情抽搐着往前跑。
第十一圈的时候，四肢酸软得无法动弹，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必须要休息了，可大脑就好像是无情的周扒皮，挥着小皮鞭命令它们继续搬砖。
能量被急剧消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您需要补充水分。”思蕊说。
不说而已，一说白黎就觉得头晕恶心，没留神，摔了今天的第二跤，并且没能爬起来。
肖虎拎了瓶能量饮料过去，拧开盖子，掰开她嘴巴往里倒。
白黎：“咳咳咳咳！”她哆嗦着伸出胳膊，“谢、谢谢教、官，我自己、自己来……”
肖虎把水递给她，蹲下来说：“你这丫头脑子是挺聪明，体质不行啊，转系吧。”
白黎小口小口喝水，顺带摇头。
肖虎不仅是他们班的教官，也是二年级的老师。今天训练结束以后，他就把所有学生的名单给拉了出来，本届机甲系总共招了500人，但真正的名额只有200-250人。
会有这种情况，与军院的特殊录取方式密不可分。
大部分的专业录不录取学生，主要是看大一的学习成绩，某些课程达标即可被录取。但军事学院地位特殊，不仅要看学习成绩，还要进行资格审核。
军事学院只招收人类，所以在本院中，没有狼人、吸血鬼、女娲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种族。种族符合了，再看自己以及家族三代之内有没有人有黑历史，比如亲属里有星际海盗的，父母坐过牢的，自己参加过什么不可描述的活动的，档案里有过违法记录的，通通要被刷下去。
筛选了身份，再把大一的学习成绩排个名次，录取前500名，就有了今年这届新生。
可是，战斗系的要求比其他几个系更高，录取期间无法筛选，就设立了极其严苛的军训，淘汰身体素质与心理素质不合格的人，被劝退的人不会退学，而是会转去条件宽松些的“工程系”“技术系”“管理系”。
工程系与军备研发相关，例如武器制造、材料研发……这类硬件设施的研究，只在后方，算是科研型；技术系主打信息技术，研发智脑，编写软件，收集并处理信息，是个辅助但十分重要的职位，不少需要上战场，属于半科研半文职类。
而管理系顾名思义，学习如何保证整个军队的正常运转，需要学习历史、管理、外交、心理、人才等多门学科，是纯粹的文职人员。
肖虎看了白黎的成绩单，她大一时的体育成绩就低空飞过，其他文化课成绩倒是不错：“你这样的，留在战斗系就是棵菜，去技术或者管理更合适。”
白黎想想，觉得不能说自己就想开个机甲，严肃道：“谢谢教官，但我想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
肖虎苦口婆心：“一样是为帝国奉献，哪个专业都一样。”
“我小的时候被帝国的军人救过，所以发誓一定要成为上战场报效帝国。”白黎坚决不上当。
肖虎鄙视地看她一眼：“好声好气劝你你不高兴，别到最后哭着求我让你走。”
白黎后背发凉，干笑一声：“多谢教官关心，但我目前不想改变想法。”
不肯就算了。肖虎想，反正她也留不到最后。
第二天还没来呢。
“去，还有四圈，跑完了才准休息。”他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上。
白黎坚强地站了起来，觉得腿更软了。
*
赵元辰最近有点忙，第六星区的东北角有几颗星球受到了星际风暴的影响，受灾严重，必须进行救援与重建。
皇帝陛下日渐老迈，无心力处理这么复杂辛劳的工作，全权交给了赵元辰负责。
事态严重，赵元辰暂时搁置了其他问题，全心全意地操持政务，待空下来已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他问梅浮：“朱莎最近怎么样？”
“朱莎小姐一直在家里休息，未曾外出。监控视频已经分析完毕，没有可疑之人与她接触过。”梅浮汇报，“不过，朱莎小姐申请了转系，从文化学院调去了军事学院。”
赵元辰讶异：“哪个系？”
“战斗系。”
赵元辰委实感到奇怪，不知道朱莎怎么好端端地想要去战斗系发展。但转念一想，他其实对她并不了解，逃婚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说了，朱少将隶属军部，朱莎是独生女，继承父业是上流圈里的常见做法，毕竟经营下来的人脉总要交给下一代，说不定朱莎过去只是对艺术更感兴趣，又或是不方便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性格而已。
不过，没有选择二代三代们最集中的管理系，而是最艰苦的战斗系，还是让赵元辰觉得奇怪：“是朱莎主动要求的吗？”
“依据朱少将在终端上发布的消息，确实如此。”梅浮给他展示朱少将的终端内容。
如今的个人终端相当于是微博及微信的集合体，分为“公开、半公开、朋友圈、指定人可见或不可见、私密”五种状态。
公开既是面向全星网，半公开则针对通讯录里添加的名单，朋友圈便是亲友可见，指定人是自动添加能看的名单以及拉黑的名单，私密是仅个人可见，非常人性化。
朱少将发的消息是通讯录名单可见的半公开，内容是：
朱伟堂：
我女儿果然像我[大笑][大笑][大笑]
附上一张朱莎使用机甲模拟器的照片，上面显示，智脑给朱莎的机甲适应能力评判为“特优”。
少将1号：老朱虎父无犬女啊！
少将2号：羡慕羡慕，我家那个臭小子就知道让我操心
……
中将1号：侄女打算从军了？
朱伟堂回复：小孩子家家想一出是一出，以后要叔叔伯伯们多关照了[抱拳]
赵元辰看完，沉吟不语。
梅浮问：“殿下是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一点。”
“这就是您不懂的地方了。”梅浮老气横秋地说，“女孩子失恋以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剪头发、换穿衣风格、买包包、报培训班学特长、吃吃吃，突然转个专业算什么？不过是想和过去saybyebye，彻底开始新生活而已。”
赵元辰：“……”
梅浮问：“殿下，你要点个赞吗？”
“不了。”赵元辰按下了自己的疑惑，问起了另一个人，“戴睿恪呢？”
“他也回到了帝都星，试图联系朱莎小姐，被她全部拉黑了。”
赵元辰点点头：“继续关注她。”
无论朱莎是怎么想的，要不要让她回来继续担任太子妃的位置，要看她打算怎么做。这一回，他希望在了解她们以后，再做出那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安排好了朱莎的事，赵元辰开始处理邮箱里积压的各种邮件。
这些都是不怎么紧急的内容，包括邀请函、请安函、回复函等等，内容也是五花八门。譬如，有个嫁到第二星区的堂姑姑发来问候函，询问皇帝皇后的身体如何，问他的身体是否安康，问赵黛儿的好不好，顺便问候了一下太子妃，并且邀请他们有空来自己这里度假。
这种皇室成员的问候函基本每个月一封，换汤不换药，完全是走流程。
赵元辰按照标准回复了一遍，表示陛下很好皇后很好，他也很好，赵黛儿下学期就要开始上学了，太子妃也很好，多谢您的关心，有机会一定去度假，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Over。
请安函就更肉麻了，全是他的属下发来的，内容无非就是：殿下你好吗？最近天气很热，请务必保重身体，巴拉巴拉，凑满八百字。
赵元辰回复：感谢关心，我很好。
花了半个小时处理完这些无用的邮件，他发现……没有白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