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老
话说为什么修炼者犯了罪不直接处死？
因为是新时代，处死的观念虽有，但还是比较人道，只要知错能改，一切还是能挽回的。
可是，逝去的一切，真的能挽回嘛...
还有一点就是，处死并不是真正的惩罚，反而是一种新生！
除了挣脱痛苦造成的解脱！还有一个新生！
便是修炼者都知道的。
意识不灭，便可重生！
他忍着剧痛跟人群盘腿坐在地上，努力睁大着那臃肿的眼睛四处打量，他发现华夏人在这里并不算少数，基本都围在在最中央的位置！
有点匪夷所思，按理来说那里是全场最好的位置，如何能轮到在这个有种族歧视，或者说有贵贱之分的国家中，让被人看低一等的华夏人来占有C位！
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且那些华夏人，身上好像一点伤势也没有！丝毫没有被欺负过的迹象！
等监狱长站在高台念叨着狱规的时候，他都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周边的人也不熟，加上毒打过自己的室友，也不可能去询问他们，所以他很是迷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多事情都从狱规中得到解释，但那群坐在中央的华夏人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知道。
直到有一个身影从通道到广场的大门出现！
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敬意！
哪怕是监狱长，也流落了豆大的冷汗，停下了演讲的狱规！似乎有些诧异的盯着那个出现的人！
这个人，貌似不应该出现才对！或者说，很难见到对方！
他惊疑的也看了过去！
大人物？
不，不可能！
邋遢的衣着就算了，穿的还是囚衣！不可能会是哪方大人物降临监狱巡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忽然眉头紧皱，透过散落的长发空隙可以看到对方的肤色！是华夏人！
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那个油漆人像！
陈小生？
不！
当他看到来人轻轻的撩起头发，扬头去看天空的时候，孤寂的神色像是饱满沧桑！满脸的皱纹更醒目的告示着众人，来人是一个老头！
那不是陈小生！
众所皆知陈小生这个魔头是个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而此时到来的人，却是一个身着囚衣的老头！
无数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那道身影缓缓的走过。
最终，他停留在了广场的最中央，面对很多人的招呼，都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几次之后，他干脆都不回应了，扬了扬手让他们就此打住，似乎是累了。
后来，这刚来的菜鸟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到那老头听着监狱长的狱规，躺着睡觉。
他看到那老头打断了监狱长的演讲，又用苍老的声音询问：“监狱长，有没有华夏的子弟规，念来听听...”虽然说是询问，可在他听来，这毋庸置疑是不可质否的！
“子..子弟规？有，有的龙老，您稍等...”
监狱长很快的就掏出了手机，用他那变了腔的话语念起弟子规来。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而哪怕这华语是多么的蹩脚，当听到故乡的诫言，很多华夏人红着眼有感的跟着朗诵了起来。
父母呼应勿缓...
一时间华夏语言朗诵的子弟规语句，在广场声音越来越大的回荡着！
荡气回肠？
声如洪钟？
排山倒海？
让他越来越懵，他感到自己好像走错了片场？
昨晚打自己的人，明明是对着自己的身份有敌意才对，怎么到了第二天！却是以华夏人为首！
这里不是监狱嘛？
怎么感觉成了一个发过罪的华夏人的天堂？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进来这里的人，手上会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场中央的那个老头，本因为家破人亡的他迷茫了。
哪怕清早的训程过去，吃完早饭，他还是一脸的懵B，直到回到仓房，室友又毫无预警的招呼，刚吃的早餐吐了一地不说，还把他打的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咛。
他才醒悟。
他娘的，就算受人尊崇，那也是别人的事！
关自己毛事！
唯一的不甘就是，凭什么那些华夏人能够享受那样的地位！而自己却要被室友一直欺负！
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能够坐在场地中央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房中，今早那名告之早课时间的牢房老大看了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他，招手唤来了一人。
“老大，怎么了？”来的是一旁某个尖脸的手下。
“你去弄点药水给那菜鸟喝下。”
“啊，老大，不会吧，让那菜鸟喝药水？那我们干嘛还打他？”
“龙老说了，这人身上起码有五条人命，得灭灭性子。”顿了顿，牢老大看到手下这人听到五条人命后身子就在不停的哆嗦，呸了一声后。
“呸！废物，真没用！五条人命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老大，五条人命啊！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老大，你说...你说万一等他恢复后找我们报仇该怎么办？”
牢老大气不过，一巴掌扇了过去，手下脸上红起一大片，捂着脸委屈的不敢说话。
“窝囊！猴年马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都能把你吓成这样，五条人命在手上，他能不能出去还是一码事！再说，你可是修炼者，咋就那么没胆呢？
你就放心吧，你小子表现不错，上次我在龙老面前帮你提过，估计你那点误伤人的小事，龙老很快就会让你出去了，出去后好好修炼，争取考上联盟学院，毕业后再当个联邦秩序官匡扶正义，小日子好过的很。
那小子要是报仇，让他尽管冲我来就是了，而且，按照龙老的性子，凡是叫人交待重点照顾的对象，几天后都是要叫过去看看的。”
说到这，牢老大不由的看向了那菜鸟，那模样别说去找龙老，能不能憋到那时候都不一定，说不准，两人交流的下一秒就嗝屁了。
又道：“这样下去，难道还得让我们抬他过去不成？赶紧去弄药水吧，别到时候人死了怪罪下来，我可会拿你出去顶的。”
闻言，那手下脸色先是一僵，紧接着还是激动的很，话都要说不清，头几句他听的很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出去了！连忙口不择言感谢着，话不休的说着，让牢老大不耐烦的扬了扬手，那手下才放过牢老大，认真的办事去。
直到手下远去，牢老大才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新人。
喃喃道：“龙老是想要干嘛？一个五条人命的恶棍，干嘛还要我们留着？”
“嗯...想不透啊...”摸了摸那光滑的脑袋不断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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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头！
半年了...
听你的，我踏出了这个房间！
天空还是那般的蓝，云朵还是那般的白。
太阳，还是那么的刺眼...我也看到了你说的那人...”
一件双人牢房中，比之那三十人，十六人的牢房，哪怕是单人房，都不知豪华了多少倍！
独立的单人床，沙发，电视，冰箱，摆着各种水果烟酒的茶几，应有尽有！
哪怕在这个冬暖夏凉的监狱，还给这两个老人装上了空调。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房间竟然会是一个牢房？实在是令人诧异不已。
简直就跟五星级的豪华客房似得。
而被众人敬仰的龙老蹒跚着步伐来到了其中的一张单人床前。
望着躺在床上，靠着营养液维持着生命的老人说道。
这孔老头苍老的如同一堆腊肉，身上的皮肤全都皱在了一起，不但皱还到处都是斑点，头发与牙齿掉尽，干瘦如柴，胸膛都不见起伏好像没气了一般。
像极了吸毒或者重大疾病的病者。
如若不是一旁的脉搏机还显着心跳的跳动。
如若不是无神般的双眼还在转动。
或许，凡是人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
而对方的一切，也只有眼前这名龙老才知道。
看着那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的模样，龙老的双眼就一阵模糊，时常询问：“孔老头！值得嘛！你这样值得嘛！”
“你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嘛！”
脑海中似乎又闪过了某个场景，那是一处小岛。
本该荒无人烟地方，出现了一个手持龙头拐杖的中年人与数百个老头。
而那中年人，本来就显老，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模样，却与那数百个老头围坐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施展一种禁术...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数百名老头生机流逝，步步化为了细沙。
而他们的生机，全然过渡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死去是怎么弄得，魂飞魄散，连意识都不能存留...
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些人，是为了自己而牺牲！
感觉到有异动，龙老思维回归了过来，低头一看，那孔老头正颤抖着身子，竭力的平移手触碰在了自己身上，无力的模样，像是这简单的动作都能把他的力气抽尽。
龙老更是眼睛一红，将孔老头的手缓缓的放了回去，但孔老头僵在那，虽然没有多大力气，但龙老还是感觉到了。
见此，龙老平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再次沉重的问了一句：“真的值得嘛？”
只是孔老头的那般模样，亦然是不可能开口去回答龙老这个问题了，身子微微的颤抖，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最终，他深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放心吧，这次，我会听你的...”
这才让孔老头安心似得，任由龙老将他的手放了回去。
龙老摇了摇头，然后坐在了床边，抬头看向天花板，像是回忆似得说起了事来。
但没有人回应他，唯有孔老头那转动着的眼睛示意他在听着。
龙老说：“你知道嘛，那事我的确做的不厚道。”
“但是...这一切都是被逼得！”
“也不是我不想去管，可是，这样意义又何在...”
“虽然对你们来说已经过去才没多久，可对我来说，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错过的事情，还会从我手中逝去。”
“就像是那光，是那沙，是人永远握不住的嘛！？”
“孔老头，你说...”
“这就是命运嘛？”
没人回应。
龙老自嘲的冷笑：“可笑的是，我还以为命运一直被我掌握在手中！”
“上帝恩赐，命运天定...
希望之光，普照我身...
坚毅如钢，勇往直前...
而今伊始，命途自闯...”
龙老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最后，似是有所感叹，还冷笑着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而进伊始，命途自闯...呵。”
悠悠的从宽大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把口琴。
下一刻，忧伤的琴声徘徊在这个房间内，传出了门外，游荡在走廊中。
门外，远处传来脚步声也由此停住，监狱长脸色古怪的停在了原地，犹豫了半响后，终是转身离开。
没有荡气回肠，没有可歌可泣，琴奏起头，后是龙老张口低吟起起来，声音嘶哑。
“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别离难忍忍别离、狼烟烽火何时休、成王败寇尽东流、蜡炬已残泪难干...
江山未老红颜旧，忍别离...
不忍却又别离...
托鸿雁南去....不知此心何寄！红颜旧！任凭斗转星移！
唯不变此情悠悠...
唯不变此情悠悠...”
曲毕，龙老的早已模糊了双眼！
深受数万罪恶份子敬仰的龙老，哪怕是能够镇压一狱所在的典狱长都惧怕的人，在这个时候，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是那么的无助！
孔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红着眼伸着手搭在龙老背后，似乎，想给予对方安慰。
龙老轻拭泪水，摇头说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想到了过往，有些...伤感罢了。”
“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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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是的典狱长。”
秘书从监狱长室出来，小心的关上门后正准备去处理典狱长安排的事，就被一旁的门卫拉住。
询问道：“老哥老哥，我问你个事。”
被那小伙突然拉住，这秘书还有些气愤，但一看那脸，是自己的一个表弟，只好翻了下白眼，无奈的说：“问就问，毛手毛脚的干嘛呢，早知道那么费力，当初就不把你弄进来了。”
警卫抱歉的干笑了两声，然后问：“老哥，我想问你个事，就是那龙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秘书原本那还算和蔼的态度立即一变，眼神也凶了起来，轻声喝斥：“费恩！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把它打碎了咽下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秘书的变脸着实把费恩吓了一跳，一时间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一个名字，让自己的老哥反应之大！说翻脸就翻脸了！
想起今天早课时，自己就站在典狱长身后，当那个老头走进场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哪怕是典狱长的！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在敬佩？唯独自己不知道？这说的通嘛！自己可是来了小半年了，监狱里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除非，那人是半年前来的！
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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