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史蒂夫先生, 这是展示品, 装了我们数控装置的数控车床, 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去选在市场上最好的配置了, 但我个人觉得这一套车床还没用上最好的配件来配合我的数控装置......”
柯莱让今天值班的两个研究生展示车床, 他们站在数控操作器这边观摩。
柯莱继续说道：“操作器做了整改, 让操作更为简洁明了, 这样一个不懂技术的工人也可以在一天之内熟悉并且熟练操控, 显示器也会显示操作的进度......”
史蒂夫时不时地点头, 有些惊叹, “柯, 你真是个天才, 你的设计很方便操作, 即使是傻瓜也会了吧。”
柯叔公站在一边，抓耳挠骚，实在是听不懂这些洋人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 但看着柯莱和他们谈笑风生，又不禁骄傲自豪，暗自嘀咕这小子啥时候学的这一口流利的洋话。
两个研究生也竖起了耳朵, 只能听个似懂非懂, 实在是外国人说的太快, 见老板还能毫无压力地接话，内心愈发佩服。
许愿也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回来了, 那几个外国人专门开了小汽车过来的, 她就被柯二婶拉了过去。
“小愿啊, 那几个人外国人是来看我们的厂的啊？”柯二婶和柯小婶满眼的惊奇。
柯二婶的大儿媳妇忙笑着说：“是了是了，你看阿莱说外国话说得可真溜，以前都不知道咧！”
许愿也知道柯莱办厂，柯家二叔小叔家里都特别上心，笑着点点头：“是的，二婶小婶，咱们就先别待在这里了，去做点饭，他们可能会留下来吃饭。”
柯二婶张望了一下，慌忙说道：“对对对，得留人家吃个饭，再去买条鱼吧，家里有鸡。”
许愿道：“二婶，外国人可能不喜欢我们这边这种刺儿多的鱼，我们随便弄一点饺子，再弄点菜就行了。”
柯二婶迟疑：“这行吗？请人家吃这么少？”
许愿生活这么久也知道华国人请客吃饭这一套，解释道：“外国人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们喜欢吃的也和我们不一样。”
柯小婶推搡了她一下：“哎呀，我们都不懂，还是小愿懂得多，听她的听她的。”
许愿跟着一起去二婶家准备晚饭，两个人在外宾餐厅刚吃完午饭，还没来得及去宾馆拿东西，就回来了，史蒂夫的小汽车停在厂门口，一个村都过来围观，村里头最有钱人家有一辆摩托车，那已经是顶顶了不得的事情了，这可是小汽车啊。
“大家看看就别摸啊，摸坏了就不好了。”柯叔公中气十足地说道。
村民们也都淳朴，绕着小汽车看了几圈，在车床那边探头探脑，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样的。
“老爷子，你们家阿莱做生意要做到外国去啊！这外国人都来了呢！”
“外国人长得可真高，有一个比阿莱都高呢！叔公你以后可就享福了。”
柯叔公笑着摆手：“哪有哪有，人家就是来看看的，看看咱们厂的东西好不好的。”
“哎呦，那肯定是好的啊！”
许愿和二婶小婶还有几个堂嫂们忙活着晚饭，要兼顾家里和几个外国人，主食选了猪肉水饺，然后煲了个菌菇鸡汤，炒几个菜，单独分成一小碗一小碗。
几个人都是笑着进来的，柯莱的表情也很轻松愉悦，道：“......希望能够合作愉快，现在是享受的时候了。。”
柯二婶和柯二叔都是勤快人，这屋子还是前两年大儿子结婚的时候造的，灶屋和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块儿的，顶上挂着一个灯泡。
屋子显然是有些破旧的，凯文几个人看了一圈，面上仍然笑意盈盈，看到满满一桌子还惊叹道：“so much!”
许愿笑着弯起眼睛，用英语说道：“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大卫热情地上来给她一个拥抱，惊呆了屋里所有人，大卫热情地说道：“girl，你的笑容真美，能融化冰雪的那种。柯，you are a lucky dog！”
柯莱拉过许愿，许愿也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迷惑地看着柯莱，她没听完全听懂大卫的话，柯莱低头一笑：“我一直都知道，不过，通过你，我想我更应该紧紧抓住她。”
史蒂夫和凯文皆哄笑。
桌子上就柯莱许愿，还有三个外国人，其他人都去另外一桌，许愿也只能听个半懂，她也很聪明地多半做一个倾听者，偶尔谈论到她听得懂的，她才会说几句话。
而史蒂芬几个人也一直以为她是听得懂的，内心觉得这是一位娴静优雅的女性。
柯莱和许愿的行李都还在市里，吃过饭也跟着一起回市里去，约好了明日进一步洽谈，两个人在市里待了三日，签下了两份比较满意的协定，先付一半的款，另外一半等全部交货之后再补足。
许愿在市里买了一个录音机，又买了几盘磁带一本英汉字典，柯莱以为她是要给许国安买的，许愿说道：“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我觉得就这样的形式看来，英语很重要，目前使用英语的两个国家都很强大，就像所有货币都要和美元挂钩一样，在我们国家还不是超级大国之前，英语才会是世界主流。”
许愿也观察了市里，今年年初才开放的，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有不少外国人过来了，随着开放的脚步越来越大，外国人也会越来越多。
柯莱去苏联留学之前，俄语和英语都是要学的，因为也不确定会去哪个国家。他认同道：“的确，如今英语才是主流。”
柯莱的厂开始忙碌起来，工人们都洋溢着喜悦的神色，他们可以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原本还有些疑惑工厂能开多久的，在忙碌中，也多了几分信心。
工厂里一天忙到晚，已经是84年的年末了，柯莱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大家加班都加的很辛苦，柯莱也多加了一些，村里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厂里做活，最少的都有二十八块钱！柯莱对五个过来兼职的大学生也非常优待，并且邀请他们明年继续过来，他内心也是希望能够留下个一两个，但厂刚起步，至少也需要等能够给他们合适待遇的时候。
“我的天，这就跟在城里做工人一样！我就说阿莱这个孩子吧，做事情稳重，第一单生意就是外国人的呢！”
“厂里还招不招人啊？我二舅子家的大儿子年龄刚刚好，身子强壮，你看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啊？”
“秀兰啊，你侄子的厂里还招人不？”
不少人都找上门来，柯二叔柯小叔都是老好人，经不得人求，还是柯小婶耳提面命：“不能拿来做人情，这厂里要是都是熟人了，让阿莱怎么管，利明啊，你跟着你哥可不许摆什么谱儿，平日里你哥是你哥，在厂里，你哥是老板。”
柯利明忙不送地点头，柯利明如今也跟着柯莱，柯莱有意培养他，让他学会计，“妈，我知道呢，哥这么照顾我，我都知道呢。”
周围的村落也都知道了，纷纷过来询问还要不要招人，柯莱也顺势招了一些人，这一次招人的要求就更高了一些，增加了考核期。
新的一年，许愿也收到了出版社的分成和股份利润，她存下来的钱已经很可观了，许愿也琢磨着买房子的事情，快过年了，邱教授和杨教授也快回来了，她和国安也不能过年还在别人家里，她托了周围邻居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要买房子的。
她也是问得巧，恰好有一户人家要把房子卖了去国外，是一对高知夫妇，都曾留过洋，也是在那十年受到了迫害，平反后国家返回了，一些亲人都在国外，现在改革开放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出国和亲人汇合了，出国的手续上费了不少功夫。
他们如今也只想早点去见亲人，对于房子的价格也没多少概念，许愿也没想坑人家，这户人家姓沈，不在许愿以前住的那一片，但离得也不远，更靠近中心区域，是一栋小洋房，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那十年遭受了迫害，这栋房子意味着伤害。
他们没有过多的将价格，许愿是很喜欢这栋还带了小花园的房子，还是两层的，虽然面积不大，可瞧着小巧精致，美中不足的是，墙面都被破坏了，虽然还给他们以后，他们也做了简单的修复工作。
许愿给了一个她目前比较承受得起的价格，两个人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女人苦笑：“如今我们就想快点走吧，要不是想到国外还有长辈们，这么多年我们真的撑不下去，还好我们还等到了这一天。”
许愿默然，她并不是没经受过那一段痛苦的时期，但在许家港的时候，爱党叔人好，村民们也都很善，她没办法改变一个时代，却只能尽可能地去帮助。
他们办好了一切手续，把房屋转给了她，才露出期待的神色，因为他们很快就能够和阔别十多年的家人，许愿也衷心祝福道：“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团圆，开心美满。”
两个人很快就出了国，屋子里很多大的家具都没有带走，只带了一些随身能够带走的。
许国安望着面前那栋小洋房，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姐，这，这真的是我们家？！”
许愿含笑着点点头，“对，以后咱们就要搬到这里的，谁都不能赶我们走了。”
“姐，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小洋房啊！”许国安忍不住跳了起来。
许愿挺了挺腰板，心中无比的喜悦，总算，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谁都不能赶走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