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明月皎皎,我心悠悠
“玉女,此人怎么突然加快了速度?难道说他又想玩弄诡计,逃出你我掌心?”金童身躯犹如透明寒玉,融于白云之中,语气讶然。
说话间云朵便化为一团白芒,向吕光飞遁而去。
天婵御气而行,脚不沾地,身姿飘摇,恍如拂风摆柳,紧紧跟在吕光身后。
二人并行,犹似船行江河,一瞬数十里。
前进中,偶尔从树上飘落的几片黄叶,落在他们肩头,来不及掸去,迎面拂来的秋风便吹落秋叶,翩跹跌至地上。
“咯吱咯吱”的踩动声,不断的响彻在吕光耳边。
“噫?玉**没有反应了!走了这么远,仍然毫无发现,千松道人真的在附近么?”吕光心思一动,不由得生出几丝困惑,止住脚步,暗自狐疑。
其一头戴斗笠,吕光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有所印象,正是当日在山林中袭击吕光与千松的怪人。他侏儒般的身材,手拿着一根丈余之长的钓竿,模样装束很是怪异。
第二个人身披黑色斗篷,身高足足是旁边侏儒的两倍。一张丑陋瘦削的蜡黄脸,是他整身上下的唯一颜色。除此以外,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蜈蚣,满身漆黑,惹人恐惧。
此人鼻孔很大,两个黑窟窿竟似比眼睛还大,鼻翼却是小如虫卵,眼睛犹如鼠目,嘴巴抿成一条细线,鼻子、眼睛、嘴巴,就好像是陶艺匠人随手捏制的半成品、残次品,难看至极。
可是他的目光却很锋利,仿佛一把尖刀,再等待着插入他人心脏。
吕光心中惕然,神色淡然,站起身来,道:“谁派你们来的?”
天婵手腕一抖,从手肘处落下一把短剑,三寸青锋,握在掌中。
她看此二人如此鬼魅邪异,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为防不测,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长短双剑,一攻一守。
寻常修者,绝难有所大成,然而天婵自修真之始,便是心如止水的个性,一心为二,使出长短剑来,恰是得心应手,相得益彰。
看着相距不远的这两个面目诡异的怪人,吕光没有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但是心中却不免涌动如潮,反复思考。
那侏儒冷冷的扫了吕光一眼,眼中有些诧异,接着就闷声冷笑道:“正好正好!你这小子居然在这里,怪不得这道士一路拼命向山峰逃来。”
“钓鱼叟,他是谁啊?”肤色蜡黄的高个,声如破钟,尖锐急促的向侏儒讶然问道。
侏儒抬起钓竿,指向吕光,斗笠下传出声音,一字字道:“他就是大夫人的侄儿,是京城镇远侯吕家的弃子,一直寄居在韩府中。据说因无法开辟气海,方才苦读诗书,以望考取功名。”
“噢?百无一用是书生,原来是一个废物书生啊。”蜡黄脸语气森然,话含嘲讽。
这二者旁若无人的交谈着,讽刺意味跃然于上,三两句就把吕光的身份来历道明清楚。
吕光的眼神动了动,瞄向当空中的那片云彩,暗想道:“千松道人道法精湛,虽然不如那龙阳道人与这金童玉女,可对面的这两个怪人能把千松逼迫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这二人定非易与之辈。”
蜡黄脸凝神瞅了吕光片刻,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皮笑肉不笑,脸皮好像是任人拉扯的面筋,道:“小子,说!你们把韩公子给藏在哪里了?”
“你们是从哪里得知消息,一路跟踪前来?”吕光神色恢复如初,抿了抿嘴冷声问道。
吕光眼睁睁看着鱼线向自己咽喉袭来,想要挪开身体,躲避攻击,但是好像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这一刻,很慢很慢,长如百年。
突然轰的一声!
鱼线似乎跟什么东西撞击在一起,骤然发出一声巨震大响。
火花爆射,光芒四散,山谷间立时便烟尘弥漫,涌起一道道气浪余波。
“咳咳”尘土激荡,呛得众人咳嗽连连。
趁那两个怪人走神之际,吕光携着天婵,一同向后退去。
“玉女,你做什么?”
金童皱起眉头,声音一冷,也不神魂传音了,直接开口说道。
云朵中传出的话声,令犹在惊异的钓鱼叟与蜡黄脸二者,心中更是大为奇怪。
蜡黄脸一张沟壑纵横的面庞,坑坑洼洼,额头的皱纹,拧成一根麻花,神色怪异,朗声喝道:“是哪位朋友与我等开玩笑,请现身一见!”
他吐字清晰,客客气气,吕光听的很是清楚。
吕光大感意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心中嘀咕道:“我还以为这金童玉女,不会出手救我呢。”
钓鱼叟手上用劲,微微一摇,鱼竿应力而回,收缩成一根尺许来长的圆筒,拿其捅了捅旁边的蜡黄脸,低声道:“小心。来人一息间,就破掉我的三尺直钩,非等闲之辈。我们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蜡黄脸就手掌下压,打断话语,再次唤道:“朋友还不出来么?”
云朵应声一震,砰然炸响,化成几许白光,融于阳光之中。
山谷间清风飘荡,拂去尘烟,两个五尺身量的孩童,陡然出现在场内。
谷峰内青幽无声,但听一个略带嗔意的声音,悠悠而起。
“人家可不想看到大哥哥被这老头当鱼儿一样,给钓走了。”玉女撇了撇嘴,娇嗔说道。
金童当作没有听到她这句话,自顾自的说着,“让这书生再吃点苦头多好啊。”
对面站着两个岁的孩子,唇红齿白,样貌可爱。
蜡黄脸二人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刚才破坏掉他们攻击的高人。
难以置信的神色浮现在蜡黄脸面庞上,他神色中有些挣扎,心中生疑,又担心面前的这两个孩童是什么高人之后,当下忍住快要暴戾发狂的心情,板起脸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仗着祖辈福荫,居然敢戏耍我们?”
任谁看到金童玉女这一对搪瓷娃娃,都会把他们当成孩子。
钓鱼叟站立不动,斗笠下的一张脸扭曲摆动,鼻翼颤动,好像是在用力嗅闻着什么。
突然之间,他说话了,并且语声很是急促。
“他们浑身没有散发出一丝气味,是修道者!”
蜡黄脸闻言脸色一变,素来他对钓鱼叟的话就确信不疑。此刻他再也不敢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是某个门派或家族中出外游玩的纨绔弟子了。
“你是狗么,在闻什么呢?”
玉女看到钓鱼叟的动作,不由得噗哧一笑,样子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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