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功告成
白云飘悬,微风拂面。
高耸入云的千佛峰擎天直立,大山中风景秀丽多姿,此地的确是一处人间仙境,令连忘返。若非此时身陷危机,吕光二人倒还真像是一对游山玩水的俊男秀女。
罗裙拖曳在地,几滴露水沾湿了索月茗的衣衫,使她浑身洋溢着一种空灵虚渺的味道。她脸色微白,不显惊慌,眼神平视前方。
似乎只要是跟吕光一起走,前方哪怕是遥无止境,她也浑然不惧。
“吕光,这几年来你过的还好么?”掩藏在索月茗心底很久的话语,终于浮上唇边。
吕光微微一怔,目中显出笑意,道:“还好。”
吕光无意把自己数年来的坎坷遭遇倾诉给索月茗。
时过境迁,事已至此,诚然自从韩韵山去世之后,自己受过很多不平待遇,但那些都已过去,成为昨日。
即便告诉了月茗,也是令她徒增忧心。那些困难是属于我的担当,此时有了通灵宝玉,一切业已向着柳暗花明的态势发展。
吕光右手轻轻摸过左胸前那块凸起的地方,它是一切希望与改变萌芽的起点!在路上,吕光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空中那朵漂移不定的白云。
它像极了一床上好的棉絮,云朵上似是还睡着两个人,压得这朵白云如同一个漏斗,中间向下塌陷,四周向外伸延。
“那童子命曲颦儿,莫非就是藏在这朵云彩之中?”吕光眉头不经意的皱起,心中细想,眼光瞟向左右,审察地形。
两侧山崖壁立千仞,直插云霄。
这是峡谷最窄的地方,仅仅丈余,素有一线天之称。
此地堪称奇险之景,若要从此处逃离出去,无异于插翅飞天啊。
吕光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稍微有一些失望,许久过后,脸色方才恢复如常,将目光转到索月茗身上,低声道:“月茗,你可有把握在出了昆山之后走脱?”
“不能。这出山路途,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如果出山入城之后,以他们的本事,看住我二人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索月茗心思十分敏睿,知晓吕光言外之意,直接说道。
二人迈步而行,装作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
正在窃窃私议之时,突然有几丝声音传进他们耳中。
“我劝你们少做他想,勿要心生别念,妄图脱离我二者的控制之下。”声音尖利,像是男孩成长时的变声之音。
曲颦儿含笑接道:“大哥哥,遵守信义,岂非是人之本性?我们全无半分威逼利诱,只要你拿出无意间得到的那幅图,此乃天经地义。你难不成非要逼得我二者用出诸般手段,来折磨于你?”
“这个在下晓得,我只是好奇二位身处何地,不显身影,所以才出言相诱,想让二位现身一见。”吕光踌躇片刻,稍微露出丝许尴尬,微微一愣,便目光炯炯,直言说道。、索月茗梨涡浅现,笑意突显,对吕光这番睁眼说瞎话视而不见,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亲切感。再无声音传来,一时谷峰中寂静凄冷。
嗡!
猛然间一种震动闷响在山谷中响起。
索月茗循声望去,眼波流转,顿时瞥见吕光的衣袖在急速颤动着,其内仿佛圈养着一头凶兽,欲想破门而出!
吕光神色惊异下,摸向袖笼,心中一颤,马上就确定了响音从何而起。
炼魂**!玉**周身光滑,震颤间仿似将要脱手而出的游鱼。
吕光握紧右手,边走边思考,曲扬道人一定是身处危险境地,并且离此不会太远,要不然炼魂**也断然不会有所感应。
白玉京与韩孟江还身在子虚袋中,若是曲扬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殃及池鱼,害了白玉京?
念及至此,吕光陡然加快速度。
他全身元气充盈,虽然还不曾学成什么行气运力的功法,可单凭天地元气淬炼洗涤身躯的诸多妙用,就已然是令他当下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纵跃间一步数米。
“曲颦儿,此人怎么突然加快了速度?难道说他又想玩弄诡计,逃出你我掌心?”童子命身躯犹如透明寒玉,融于白云之中,语气讶然。
说话间云朵便化为一团白芒,向吕光飞遁而去。
索月茗御气而行,脚不沾地,身姿飘摇,恍如拂风摆柳,紧紧跟在吕光身后。
二人并行,犹似船行江河,一瞬数十里。
前进中,偶尔从树上飘落的几片黄叶,落在他们肩头,来不及掸去,迎面拂来的秋风便吹落秋叶,翩跹跌至地上。
“咯吱咯吱”的踩动声,不断的响彻在吕光耳边。
“噫?玉**没有反应了!走了这么远,仍然毫无发现,曲扬道人真的在附近么?”吕光心思一动,不由得生出几丝困惑,止住脚步,暗自狐疑。
“哈哈!”仿若天地之中,全都是这狂笑颤音。霎那间,一道亮光骤然由前方远处射来,在秋阳辉映下,这道亮光更显得缤纷夺目,其采动人。
蓬!吕光还未定神细看,转瞬那道光芒就向着山壁直冲而去!两相碰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并且那道光芒越来越耀眼起来。
“童子命,你听,这是阎王更!不可能!他们当年不是已经被合围诛杀了吗?”曲颦儿神魂激动,把意念声音快速传达到童子命脑海。骤变突起,索月茗手按长剑,固步不动,眼观六路。
那道疾射而来的亮光,像是一束剑芒,无声无息,转眼来到。她余光微扫,不禁一阵惊愕,随那光芒一同坠地碰崖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曲扬?”吕光目光精准,认清来人,惊呼一声,震惊莫名。
陡然从空中又传来一声如同闷雷的大吼声:“臭道士,赶紧给我交出韩公子!”
这声音震得吕光双耳嗡嗡作响,气血翻涌,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这是什么境界?仅凭一声狂喝,就让我差点精神崩溃!”吕光神色动容,暗想道。见此突n况,吕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平常之色,把心中的惊疑挥之脑后,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要保持镇定。
时间紧迫,吕光急赶三两步,旋即来到山壁下,蹲下身来,张口呼道:“曲扬,白玉京有事没有?”
吕光心中关切,对白玉京十分挂念,须知白玉京待他真挚诚恳,虽为奴仆但却是数次救吕光于水火之中!如果白玉京有何不测,吕光定难心安。
“快走”曲扬苍老的面容上脸色愈加惨白,毫无一丝血色。
吕光闻言,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韩家派来追击自己的人。不过短短几日不见,他居然是落到了这种境遇,这还是当日那个威风凛凛与玉容大仙斗法的曲扬道长吗?
想到这里,吕光不禁脸色动容,有些担心起来,来人这么厉害,连曲扬都是难以抵抗,危险,这次十分危险!
砰!就在吕光伤神费心之际,一声炸响,倏然而起。落叶四散,飞舞盘旋,犹如挂帘卷起,遮住吕光视线。
哗哗!秋叶散落殆尽,阳光又耀眼如初,也令吕光看清面前情形。那些紫电之光,全都击在她身,但好像是雨落河海,瞬间就消失无踪。细看这幻影丈许身量,身披紫色锦袍,脚蹬长靴,手拿白玉简,腰系紫金葫。面相慈眉善目,白须飘逸,一派仙家风骨。
盗泉子一声不吭,一步前跨,数十丈的距离,他转眼站于玉容大仙身前,一掌向女子胸前袭去。风雷滚滚,只见他身后的紫袍老者,也是一掌向前,动作如出一辙,一模一样。快慢一般,位置相同。盗泉子听闻此言,双目充血,怒声道:“刚才你答应放我的!”他双手再度拍打起囚笼,怒极而笑,“哈哈!我真不该相信于你。枉我把秘密全都告诉了你!”
盗泉子虽然这样说道,但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他早就知道无法从玉容大仙手中逃出,索性把那异宝消息,说的真假参半。这样一来,就由不得那女子不信了。只要她前往千佛峰,那里高手云集,全都在争夺宝物。到时自己煽风点火,借刀杀人,那也算报此一仇。
玉容大仙古灵精怪,纤指托腮,媚笑道:“这次我本来就是前往千佛峰的。想必道长有所不知,我狐岐山跟千佛峰可是情同姐妹,同胞一脉。”
盗泉子啊的一声,七窍冒烟,原来自己的伎俩,早就被这妖狐女子识破,亏得自己还在暗暗窃喜。盗泉子浑身的力气,在听闻此话后,陡然一消,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全身瘫软在囚笼一角。玉容大仙把炼魂**,向空中一抛,**塞自动打开。她食指点向**尾,玉**缓缓飞向盗泉子头顶,在离囚笼尺许之际。寸许宽的**口,突然是如鲨鱼猎食,变成了巨口尖牙,直接把盗泉子吸入其内。
**塞一盖,无声无息。一丝丝神魂从盗泉子的念头中,传到玉**内部。片刻之后,那**口方才打开。盗泉子被吐了出来,浑身沾染着一丝丝的青色水滴,神魂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凝实。盗泉子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撑,神情木讷,双眼直视前方,全身趴在囚笼里边。
玉**逐渐恢复原来面目,玉容大仙皓腕一翻,玉**便快速飞回她手中。
前后只在一瞬间,快如流星划过天空。
吕光两眼冒光,这个玉**,实在太强大了,居然能吞人神魂。正当吕光心中羡慕非常之时。玉容大仙转而把玉**放入吕光小手,神色温婉,低声道:“相公念头凝聚,只要此刻把一缕念头,放入**内。你就会与玉**,念头相交,那么你就能无时无刻知晓那道士心中所想,只要那盗泉子稍有歹意,相公也会马上发现。心意所致,**破人亡。”
毒!吕光听完此语,心中就这一个字。
砰!一声巨响,囚笼便化为一抹青烟,腾空而起。玉容大仙额头隐隐有香汗溢出,她缓缓睁开双眸,向前方喝道:“臭道士,我不杀你,更不会把你交给长生殿。你一缕精魂,已进入炼魂**内。我把它交给这位相公,从今天起,你好生侍奉于他,要是敢生出二心哼!你是知道后果的。”
吕光听从玉容大仙之言,用心感应,把自己的一缕念头,慢慢触向玉**。
汩汩
吕光念头如泉水淙淙,缓缓流入**内。盗泉子被这声细微响动惊醒,自己性命握于他人之手,好死不如赖活。只要存活于世,就有无限的可能。虽然这炼魂**非常难以p,但也不是毫无机会可言。
天无绝人之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道理他明白。盗泉子面色一缓,突然谄媚的笑道:“贫道晓得,晓得!”说罢他眼角余光一扫,瞥见一三岁小儿,手拿炼魂**,与他遥遥相对。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不一大会儿,万道金光,便布满天空。
盗泉子神魂一荡,化成一抹青烟,转瞬回到躯壳。韩孟江看躺在地上的盗泉子,身躯一阵颤动,急步向前,托住盗泉子身子,微微晃动,道:“曲扬道长?”
玉容大仙抬手遮住从天际射来的阳光,语气中隐隐有一丝不舍,“此间事了,你我有缘再见。我看相公身有麻烦,那盗泉子恰恰可以保护于你。”
玉容大仙说走就走,玉足一点,身躯垂直向空中升起。毫不拖泥带水,颇有上古时期剑仙女侠的风范。吕光稚嫩的童音急促响起,“上仙,可否告诉在下芳名?”
“有缘再会。”玉容大仙声音飘渺,从空中幽幽荡下。随风而落的还有一本经书,“这本经书,赠予相公。愿你我能不期而见,那时再讲经论道,想必会别有一番滋味。”
吕光感觉自己的念头,在慢慢的回向那故乡之土。良久之后,他浑身一个激灵,好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甫一睁开双眼,满身伤痕的白玉京,映入眼帘,一切真实可触。是黄粱一梦,亦或是庄周梦蝶?
吕光思绪纷飞,昨夜种种,如电闪流光般在他心头悠然滑过。仙人已去,不留下一抹余香。唯有两手中的一个玉**跟一本经书,在昭示着昨晚那不是一场梦。吕光低头一看,这经书泛黄陈旧,巴掌大扉页上写着一行蝇头小字无梦心经。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