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口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当时卫生条件不如现在一般，有专业的医生，我们村子里当时只有一个接生婆，也是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
说巧不巧，我出生那天正好赶上，接生婆出远门去了，当时快要生下我的母亲，后来给我说，那会他都以为我会死在她肚子里了，当然那是如果，得到接生婆不在的消息后，来看母亲的外婆，临危受命的接过了接生婆的工作，在外婆这个不专业的普通人手里我出生了，本来是应该在七月十四下午出生的我，在外婆慌手忙脚的接生下，用了好几个小时整整拖到了农历七月十五的凌晨十二点才将我从母亲肚子里取了出来。
外婆高高举着我，高兴的冲着屋外焦急的父亲喊道：“半东咧！秀芹生了个男娃娃，哎呦喂！老婆子今天为了我这外孙子，把半条命都快用了，以后要是让我晓得你对这娘俩不好，我就是豁掉我这条老命也要找你算账！”
门外的父亲听到这些话后赶忙进屋从外婆手里接过我后毕恭毕近的对外婆说道：“妈你放心，以后就算是累死，我肯定也不会让这两娘母受半点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看到平时老巴交的父亲这么说了顿时咧嘴笑道
“妈，这娃儿哪门子不开腔喃”抱着我的父亲看到怀中的我自从他接过手后只是睁着眼看着他，但是并不像其他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哇哇啼哭，心中感到非常的惊奇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抱出来的时候就不出声，要不是这小眼睛，咕噜咕噜勒转我还以为莫得活路了勒”外婆看着父亲怀里的我也是满脸疑惑
“这娃儿不该是个不会说话的吧”父亲看着我担忧的说道
“这个，只有等娃儿长大点后来看，就算这娃儿开不了口，你也必须好生带他和娃儿勒妈”外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睡过去的母亲后说道：“这娃儿来的不易，不管啷个都要珍惜”
“这个我晓得，妈你放心，我陈半东这辈子那么样都不得亏了这娘俩”父亲看着外婆点头道
“嗯，你这人我晓得，不然我那个时候也不得要秀芹跟了你，娃娃还莫得名字，你这个当老汉勒还不想一个”
“这个娃娃生下来不说话，就叫他陈默好了，名字取贱点给他挡挡灾”父亲看到脸色缓和后的外婆说道
“唉......”外婆看着父亲怀中的我后说道“这娃娃命苦，早不出晚不出，正好在这个七月半鬼门刚刚开勒时候出来，说句不好听勒，希望莫是一个讨债勒啊”
说起讨债鬼，在四川农村里有很多的传闻，其中有一部分人说是因为上辈子欠了某个人的债，所以这辈子他就要跟着你，等你把他的还完了他才能去投胎，也有一部分的人说是因为上辈子做的恶太多阎王老爷派遣了他的鬼兵鬼将来到人间惩罚你，让你经受劫难，反正是众说纷纭
农村里面消息封闭，很多人都不相信科学一套，反而对比起来跟愿意去相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事，但这些事别人信我父亲却不信，父亲是个教书匠，自幼不相信神神鬼鬼一说，至于我出生在鬼节这一天，父亲更认为是巧合，毕竟这世上那么多人都出生在这一天，那如果都是讨债来的，这世间那得有多乱。
我是四岁的时候才会说话的，父亲本以为我这一辈子也开不了口，但我开口说话那天，正直中午父亲和母亲正在灶房里忙活着午饭而我却是坐在院子大门口玩石头，模模糊糊的记得是有一阵风吹了一下公路旁邻居家晾晒起的红薯藤，红薯藤风被吹的哗哗作响，我好奇的往公路上看了过去。
我看到公路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也同样在二十米开外的公路上打量着我，
过了一会那人竟然朝着我家这边走了过来，我当时心里第一个感觉是兴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于看到这中年人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一阵莫名的兴奋感，看到他越走越近，我心里有些急了，想叫父亲来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也就在那人离我还有两三米远时，我心里一阵通畅感，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像是开闸放水的堤坝倾泻而出：“爹！有客人来了”
我这一句话不要紧，原本叮叮咚咚的切菜声，父亲和母亲的聊话声都突然安静了下来，父亲穿着还沾有油质的围裙跑了出来，母亲也紧随在父亲后面跑了过来，父亲很快便跑到了我身边，愣愣的看着在门槛上玩石头的我说道：”默娃你刚刚说的啥“
母亲也是跑到了我身边生怕刚刚不是我说的话或者是他们听到了幻听，我当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心中在想着什么，用手指着不远的那个中年人说：”爹，娘，有客人来了“
父亲听到我在说出的话后再次愣住了，而母亲则是跑到我身前来一把抱住我，哭道：”娃呀，娘就说你这娃不可能是个哑巴，没白亏娘年年跑庙里去上香，这是菩萨开恩了呀!“父亲此时也在旁边说道：“能开口了就好，能开口了就好”
也正在这个时候那中年人也走到了跟前，对着父亲拱了拱手道:“老乡你好，贫道是一个四处游方的阴阳先生，刚刚路过贵宝地，天气太大有点口渴，特来讨碗水喝“
父亲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后说道：”先生说笑了，我这一个农村土房，哪里有宝地一说，如果先生不嫌弃就到家里面吃了午饭在赶路，今天我家这个娃第一次开口说话，正巧让先生赶上了就吃了饭再走“
”对呀，先生也算是我们家的贵人就吃了在走吧“一旁抱着我的母亲也是高兴的说道
中年人仔细打量打量了我，我也在打量着他，突然在母亲怀中的我将刚刚玩耍的石头朝着中年人递了过去，中年人看了看我，笑道：”你要把这东西送给我？“我看着中年人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道：”宝贝......给....给你“
父亲看到这一幕赶忙对着中年人说道“先生，小孩子，不懂事，还莫怪罪”
“无妨，我与这孩子有缘，他既已经将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交给了我，我也应当给他一样东西”说着中男人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红色的玉佩，给我挂在脖子上，父亲本想阻拦，那中年人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是我和这孩子之间的缘分，不必阻拦”
父亲见中年人执意这样做便也没有再阻止，而是说道：“这也中午了我这备了些粗茶淡饭，先生先歇一会，等下就好了”。
后来父亲便去做饭了，母亲把中年人安顿在堂屋之后也去了灶房，再后来的事情我也记不清楚了，有好多事都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
因为父亲是老师的原因，我五岁便上了学，但山村里的教学水平太差，我初中毕业便辍了学，跟着父亲在学校里面教了几年书，也算是当了几年的教书匠，但那几年教书的工作渐渐开始不吃香了，我当时也正值年轻气盛，和父亲母亲商量过后我决定去大城市里跑跑，挣几个钱，以后再讨个媳妇，母亲开始是拦着我，说我一是从出生开始就磨难重重，二是怕我在外面一个人出了事，也没有人照顾，父亲对于我的提议还是支持的，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一辈子呆在这个山里面再有出息的人也会变得没出息，母亲最后仍是没磨过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出去闯闯，不过头一年必须要在CD饭店当厨师的舅舅身边去，说是有个照应，我本来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不过为了让母亲放心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母亲再联系了舅舅后，舅舅答应回头去车站接我，这样母亲才放心，临走那一晚，母亲拉着我说了很多话，又给包里塞了许多的衣服和吃食，才放心的去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去借了邻居大伯的摩托，准备骑车把我送去镇子上赶去火车站客车，临走时母亲不免又是一顿嘱咐，又叫父亲骑车慢点注意安全，父亲连连点头说好，我看着母亲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太多挂念，过些日子就回来，母亲嘴上虽然说着好，给我说在外边吃好点不用挂念家里的话，但在我背过身上摩托时她却又在偷偷抹眼泪，临着离别我也不免有些愁绪，不过也没表现出来，而是对着母亲说道：“妈，你照顾好自己，我到时候用空了就回来就是”
母亲说好，父亲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摩托，对母亲说道：”孩子出去见识下是好事，何况还是在他舅舅那里，你就别担心了，我把他送到镇子上去赶车，等下就回来，早饭也等下回来吃，你给我留着就是“
说完父亲不等母亲说话，便开动这摩托，从后视镜里我看着母亲离我越来越远，接着是我家的屋子，再后来村子也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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