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酒馆

在旅店大厅吃过当地美食后，卡戎便打算回去继续宅在房间看书。　只是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邦妮已经戴着口罩，正在房间里搞卫生、替换各种日用品。　卡戎翻了个白眼，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娇气，不过每次都没法说服女仆，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要不，出去外面走一走？”　站了一会，卡戎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便再也挥之不去。　长途跋涉的旅途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车厢里，晚上停留投宿的时候，他也是待在房间中自己锻炼身体，几乎没领略过各地的风土人情。　今天不就是极佳的机会？　卡戎果断作出决定，交代了女仆一声，便提着骑士剑到隔壁找雷诺，随后两人便带着几名侍从骑士出门。　沃尔管家没有一起过来，他先前吃完午饭后就直接前去寻找朵兰镇的贵族。　据说是为了打探兰登家族近几个月的情况，顺便借当地贵族的信使来传递拜帖。　毕竟他们只要越过诺顿山地，距离兰登家族的直属领地就不远了，出于礼节终归要提前知会对方一声。　卡戎和雷诺骑士等人在街道上兜转，并没有很强的目的性，就是随意听听看看。　这个过程一开始还是挺愉快的，欣赏这边别具一格的特色建筑，看摊贩吆喝售卖商品，看冒险者恶形恶相地讨价还价，听他们不打草稿纸的吹牛....　然而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书籍上介绍的一种骑士感知锻炼方法，决定练一练，然后就有些悲剧了。　行人比较少的地段还好，热闹的地方却是要命，大量声形色信息顺着扩散的感知传递回来，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乱叫，脑海里的黑白画面更是飞速闪烁，偶尔还会变得异常扭曲。　来到人潮汹涌的集市，他顿了一下，目光平静而坚定地注视前方，随后继续迈开步伐继续行走。　雷诺前几天就知道他已经拥有感知能力，先前察觉到波动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发现卡戎越走越慢，额角上的青筋浮现，他方才探出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不让对方继续前行。　“卡戎少爷，您没事吧？”　略微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已然与大量嘈杂糅杂在一起。　卡戎勉强辨别出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现在负荷有些大，再适应适应就过去了。”　雷诺不为所动，反而语重心长地道：“锻炼需张弛有度，卡戎少爷您如今已经相当刻苦用功，按部就班即可，没必要时时挑战极限，频繁绷紧的弓弦容易断裂，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卡戎没有继续再坚持，因为自己要是不收回感知，对方似乎就不打算松手了。　当他内敛蔓延出去的意念后，嘈杂错综的信息迅速减弱，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明，当然也挺索然无味的。　走出集市之后，卡戎也就没继续兜风的欲望，正巧看见街角有有一间造型粗犷的大酒馆，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过去那边体验一下气氛？”他随口提议道。　“好！”　虽然酒馆是龙蛇混杂之地，但是雷诺骑士并没有反对。　在他看来，进酒馆比起卡戎少爷先前做的事要安全得多。　酒馆门口守着两个魁梧高壮的光头大汉，他们上半身只穿着单薄短背心，敞露的地方纹身清晰可见，手上拎着沉甸甸的战斧。　加上那满脸横肉，以及凶残如虎的眼神，一般人还真不敢在这地方闹市。　卡戎的视线落在光头大汉衣服上印着的家族纹章，眼眉略微一挑。　朵兰镇的贵族虽然住在郊外自建的城堡里，但是镇上赚钱产业基本都被他们瓜分把持。　一路走来，除了路边的小摊贩，他还没见过哪家店没有贵族仆役驻守的。　看到卡戎这一行人中有全幅武装的骑士，雷诺身上更是弥漫着淡淡的压迫感，两名光头大汉便识趣地收敛起凶相。　其中一人还摸着后脑勺，带着憨厚的笑容道：“欢迎各位前来胜利酒馆！”　卡戎只是略微颔首，雷诺骑士则没有搭话，直接上前推开木质半腰门。　待他们进入廊道之后，搭话的光头大汉才吁了一口气，对身旁绷着脸的同伴道：“乖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贵族少爷，护卫居然那么强，是正式骑士吧....”　“用不用我去通知巡防队长，让他往这边走走？”　“没必要，这架势估计也没人招惹，那些佣兵和冒险者要是瞎眼，死了也是活该。”　“.....”　看到穿戴铠甲的雷诺等人进来，酒馆大厅嘈杂的声音骤然小了许多，像是突然遭遇老师巡视的课堂。　不过安静仅仅维持了短短片刻，气氛很快又热闹起来，只是橡木酒杯碰撞时，夹杂着不少暗中打量的目光。　在少年模样的服务员招待下，他们来到西侧人数略少的场地。　几人坐下后，服务员拿出几张硬纸菜单放在他们面前，恭谨地问道：“尊敬的客人们，请问需要来点什么？”　眼看其他几人都在看着自己，卡戎便点了几份招牌菜以及几杯特色饮品。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便暗中观察起酒馆的其他客人，通过体格、动作、武器等细节来琢磨这群人的实力。　扫视了一圈下来，他的神色略微古怪，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虽然没有发现骑士级的人物，但是高阶侍从级却是足有六人，还有一人疑似巅峰阶，酒馆大厅也就百来人，这种比例无疑不正常。　于是他便蹙着眉开口说道：“雷诺骑士，这里水平不错的超凡者似乎有点多。”　“每次光耀日之后，诺顿山地的凶兽野兽都多有死伤，好手聚集过来猎杀占便宜很正常。”雷诺淡淡解释道。　卡戎点点头，加之菜肴饮品已经端上来了，便也抛开这份疑惑。　在一边品尝的过程中，他分出不少心思去倾听各处传来的谈话声。　虽然大部分都是带着几分吹嘘的冒险故事，但是筛掉其中夸张的成分，还是让他得到不少信息，对托尔斯西部多了几分浅薄的认知。　当然酒馆破事也多，很快就有两伙吹嘘的人起了摩擦，隔着桌子就开始抬杠，话语中还夹杂着粗鄙不堪的词汇。　眼见骂来骂去不能分出胜负，明日又有要事，不能打架受伤，其中一方的领头鼓溜溜眼珠一转，想起了先前一些东西。　“索罗斯，你们这班人还真是越来越能扯淡了，还进入灰岩林场捕捉穿山鳞甲兽，别笑死我了好吗？！”　刀疤脸男子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弹掉挖出的脏东西，质疑道：“你难道不知道那地方几年前就被兰登家族占了，拿来作为新晋正式骑士的锻炼场地？就凭你们这群臭水沟的老鼠，有胆子进他们的地盘，花费大量时间找稀有生物？”　眼看周围众人疑色渐多，刀疤脸男子当即给这件事定性，“嗤！我敢肯定这就是一则用来抬高自己的虚构故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错，要是磐石旅团真像名字听起来这么硬，就不会在同伴被贵族斩杀的时候一声不吭了。”　“就是就是！”　“......”　面对围观群众各种瞎起哄、抓痛脚，磐石旅团众人脸色涨得通红，对煽起群嘲的刀疤脸男子更是恼怒不已。　一名磐石成员受不了众人讥讽，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我们没骗人，你们怎么就断定这件事是假的！”　“那你们倒是解释解释，你们是如何让兰登家族的大人饶你们一条狗命？莫非是卖屁股？我想兰登家的大人不至于这么重口味吧！”　刀疤脸男子话音落下，顿时口哨声四起。　磐石团长索罗斯终于按耐不住，脸色铁青地站起来，“马丁，你最好别再放屁！”　“索罗斯，吓唬我是没用的，大家也不服气，有本事就拿出合理解释来打我的脸，我的脸就在这，赶紧来！”刀疤脸男子不屑一笑。　其他酒馆客人也煽风点火道：“对啊，使劲吹，吹得合理就算你们磐石旅团赢！”　索罗斯听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不过他也明白此时要是再退让，脸肯定要丢光了。　因此他压下心中顾忌，对众人冷冷地说道：“我们确实在前月进灰岩林场捕捉了穿山鳞甲兽，而且是大摇大摆进去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兰登家几位大人早就不在那里！”　听到这里，坐在远处的卡戎放下手中刀叉，扭头看向旁边的雷诺，后者也同时望了过来。　兰登家果然出问题了！　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同时起身，往磐石旅团所在的方向走去。　知道这群鸟人肯定想刨根到底，索罗斯却是不给他们开口问的机会。　“兰登家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事，阴冷山脉有异动，奥斯卡大人率军前往防范，结果后方却有实力惊人的怪物接连入侵城堡，杀害了几名家族子弟，又突围离去，所以他们抽调各地人手，准备围杀这头怪物。”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兰登家族的直属领地打听打听，不过那边现在开启禁制屏障，无论是人是鸟，除非兰登家同意，否则都只能进不能出，这也是你们都不知道消息的原因。”　“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你们可以用你们的猪脑子慢慢猜，猜得出来算你们赢！”　索罗斯原话奉还，瞥了一眼被重磅消息震惊的听众，故意说道：“哦对了！你们肯定有人想去灰岩林场，不过不用做梦了，现在那里又被布朗家族接管了。能抓住机会进去，能冒险获益的，就只有我磐石旅团，而不是某些只会怀疑着质疑那，却一事无成的垃圾！”　“你！”　刀疤脸男子攥紧拳头，先前起哄得最厉害的围观群众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不过现在他们也不好随便反驳了，对方有理有据，像灰岩林场，只要派人前去查查就知道了。　出了一口恶气的索罗斯心情畅快，打算喝两杯烈酒润润喉，再继续嘲讽这群人。　不过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先前进入酒馆的贵族子弟，和他铠甲鲜亮的护卫们，正拨开人群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