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02
楼下卡座区安静清雅，轻缓流畅的钢琴曲流淌着，灯光黯淡，整体的气氛都很安逸。
舞台下的卡座区域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背上，嘴里没完的在说着话：
“我妈一天到晚逼着我相亲，我真的要疯了，现在我周末都不敢回家，关键是我还不能不接我妈的电话，不然我爸得剁了我，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而且我妈总是让我叫你回去吃饭，希望你能和我那个往上数八代才能牵出一点血缘的表妹看对眼，还有阿姨让我当间谍，摸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留在国内还是这边交流完了就回去，我也挺好奇的，给个准话呗。”
话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项寅不由转头看向陈琛，发现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他的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项寅挑了挑眉，觉得好友这几天有些反常。
不说别的，就说一向洁癖的陈琛竟然把只打算私人聚会用的会所借给别人开生日宴会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大跌眼镜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谁不知道，陈琛见人三分笑，从不轻易发火，其实是因为他的底线极高，那些人轻易触不到他的底。
可是据他所知，陈琛地盘意识极强，而且喜静，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踏进他的地盘一步，更不要说现在还坐在这里，面临一群闹哄哄的年轻人了。
想起这些年和陈琛越走越近的和冬，项寅眼睛微微睁大，心里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陈琛刚刚想起了一些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不由出了会神，完全不知道项寅在想些什么，又想到了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方向，只是一抬眼就看了到项寅复杂的表情。
“有事？”
项寅抿了抿嘴，坐直身子凑过去，心虚似的小声问道：“你和和冬什么关系？”
陈琛的视线在项寅一副撞破了惊天大秘密后惊讶又心虚的表情上转了一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的嫌弃，他收回视线，冷淡道：“普通朋友。”
项寅嘿嘿一笑，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道：“普通朋友你把会所借给他？”
看到项寅这幅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陈琛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然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才说：“和冬之前和冬帮了我一点小忙。”
项寅仔细看了看陈琛的表情，视线转了一圈也没在他脸上找到任何能让他感到暧昧的因素，才失望的砸了下嘴，道：“要是哪天你能谈恋爱，我得在中心公园放八百八十八响的大烟花庆祝你告别处.男身。”
陈琛勾唇，刚想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帅哥。”
骤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项寅惊讶的看向发声点。
陈琛也跟着抬眸，发现一米开外站了一个人，昏暗的灯光能模糊看出来是个少年。
少年见他们看过来，似是看不清他们一般，倾着身子把脑袋往这边探了探，才说出下一句话：“你是书吗？”
陈琛微微皱了眉，项寅也一头雾水，并没听懂这个陌生的少年跑过来说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听到回应，周子猷将剩余的话继续说完。
——“怎么越看越想睡。”
“噗——”
项寅一口酒喷了出来，喷完一边拿纸巾擦一边不忘抬头看看这位胆敢调戏陈琛的勇士是谁，还不等他凑过去，他们面对着的舞台灯光蓦地亮起，让他看清楚了说话的人。
“噗……”
这一次项寅是笑喷的，他捂着肚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喉咙里的笑声，才凑到已经眯起眼的陈琛耳边，憋着笑道：“这个就是上个月把你弟揍进医院的周子猷。”
陈琛闻言眸光微闪，看向灯光下一脸无辜的周子猷，本就勾着的嘴角再次上扬了几分：“真巧。”
……
耳边是震耳的摇滚音乐声，周子猷却被这双看似带笑却一眼就让人背后发凉的桃花眼定在原地，怔愣着不知所措，想要道歉又被其他人推进了桃花眼主人的怀里。
周子猷挣扎着想从主男人怀里站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使不着力，一块块蛋糕飞来，耳边传来男人清冽的嗓音：生日快乐。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
义勇军进行曲骤然响起，将周子猷从梦境里拉出，男人带着冷意的声音犹在耳边，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清醒的那一瞬意识到现在他躺在家里的床上，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闭上眼将手机放在脸上，声音还有几丝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老板……”带着些惊惧和泣音的女声响起，说话时还带着几分哽咽：“有人在店里找麻烦，现在已经砸了几张桌子了，怎么劝都不管用，怎么办啊，张经理今天也不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周子猷闭着的眼睫颤了颤，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道：“你等会，我派个人过去看看……”
“算了。”周子猷揉了揉眼睫，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放轻声音安慰那头的小姑娘：“没事，随便他砸，你躲在一边别伤着自己就好，我马上就来。”
“可是客人都被他赶走了。”小姑娘听到他的声音没那么慌张了，小声道：“他现在好像累了，没砸东西了。”
周子猷胡乱将搭在眼尾的头发往后一捋，抓着T恤往身上套道：“别管，别让自己受伤，我就来。”
几分钟洗漱完，周子猷才急匆匆的下了楼。
楼下餐厅里正在吃早餐的周家人见状脸上都有些惊讶，坐在上位的周父抬起眼皮子缓缓道：“昨天在外面疯到凌晨才起来，今天倒是起得早。”
周子猷走到桌边喝了口牛奶，拿了个虾皇饺塞进嘴里，吃完嬉皮笑脸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姚阿姨做的虾皇饺就是好吃。”
姚阿姨恰好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后就笑开了花，道：“知道你爱吃，姚阿姨还给你留了一笼呢，快坐下，阿姨就给你端出来。”
周子猷闻言有些可惜道：“我现在有急事得出门了，姚阿姨记得给我留着那笼饺子，等会我回来吃。”
“今天周末，你这么早去哪里？”周父皱眉道。
周母也拉着周子猷的手，柔声道：“再忙也得吃早饭，饿着可不行。”
“真的有事啦。”周子猷弯腰在周母脸上亲了亲，然后又向周父挥了挥手，“爸妈我走了啊，姚阿姨再见，记得留着我的饺子啊！”
看着周子猷消失的背影，周父将报纸一放，道：“小姚，把那笼饺子端上来，别给他留，惯的他。”
姚阿姨见惯不怪，笑眯眯的回厨房将虾皇饺端了出来，周母无奈一笑，“还气他昨天不在家和我们过生日呢。”
周父轻哼一声，道：“谁和那小子生气，他不在家过生日我正好省得麻烦。”
周母与姚阿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周子猷赶到咖啡店时，闹事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徒留大厅里面一片狼藉，一个客人也没有，早上上班的咖啡师也没看见。
他视线落在收银台前那一片烟青色的陶瓷碎片，心疼的啧了一声，抬腿往里面走去。
刚推开挂着“非职员不得入内”牌子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的哽咽声，隐约响起的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周子猷开门的手一顿，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打开员工休息室的门，看到背对着这边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周子猷有些惊讶，他越过男人的肩膀，隐约可以看到抽抽搭搭哭着的女员工。
周子猷刚刚还在迟疑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员工休息室里，下一秒就听到里面突然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哭声，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男人伸向女员工的手。
“放手！”
周子猷瞬间将陌生的高大男人当做了早上闹事的顾客，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面走去，抓住男人的肩膀往后拉，想将他拉离女员工身边。
不料那人反应却十分迅速，一把擒住他的手腕，顺势倾斜身子将他往他的方向一拉，一手肘顶向他的肚子，疼得周子猷龇牙咧嘴，手下的反击却没有丝毫停顿。
这样一来一往，两人心里都被激起了几分火气，还不待看清对方的模样就已经扭打成了一团。
周子猷从小到大打架的次数数不胜数，虽然说输赢参半，但他总能利用灵活的身手以及控制得宜的力道让对方就算是赢了也要挂上一身彩。
然而眼前这人比他更加灵活，甚至对力道的掌控也更加精准，几个来回下来，周子猷力气废了不小，但是却并没能让对方是身上多添几道伤口。
相反的是，那人对他似是游刃有余，又带着些许捉弄似的玩笑，每次都会故意露出破绽，等他出手时又迅速避开，就连打他的时候似乎也没用全力。
周子猷本来还只是一丁点火，现在被这人漫不经心的撩拨着却燎了原，铆足了劲儿想要将眼前这人打得叫爸爸才好。
周子猷一个扫腿，趁他抬脚避开的同时一拳向那人的鼻梁砸过去，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落在那人脸上的一瞬间，周子猷表情一僵，认出了眼前的人。
看到这张称得上异常出众的脸，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周子猷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寻仇”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