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09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周子猷无比想拍死之前那个嫌家里太远怕老周唠叨而跑到公寓来住的自己。
“嗨……好巧。”周子猷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你也住这？”
陈琛站在电梯门口，似笑非笑：“真巧。”
周子猷哈哈哈干笑了几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目光突然定在某一处，像是刚刚才看到电梯上方的单元标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呀！原来我走错楼了！我就说今天这个电梯光线好像有点暗，果然喝多——”
话说到一半，周子猷拔腿就跑。
然而刚跑两步，就被人往后一拽，陈琛反扣着他的双手，浅褐色的眸子点缀着森寒的光：“去哪？”
周子猷眨眨眼，无辜道：“我走错地方了，当然是要回去。”
“是吗？”
“对——”
周子猷就着陈琛制住他的姿势一弯腰，同时左腿往后一扫，想要借此摆脱他的禁锢，却不料陈琛早有防备，在周子猷扫腿的同时将他往下一压然后躲开了他扫过来的腿。
虽然陈琛反应很快，可到底还是因此泄了几分力道，被他挣脱了一只手，不过下一秒他就一勾腿，在周子猷踉跄的同时再次擒住了逃脱的那只手。
凌晨两点，陈琛和周子猷便在电梯口一个躲一个抓，最后演变成了全武行。
周子猷动作灵活，但是打架时并没有什么章法，基本上就是按照以前打架的经验，哪里疼就挑哪里打，正式因为全看心情，所以着实也让陈琛吃了点亏。
不过比起陈琛被偶尔打中的那两拳，周子猷就惨多了，周子猷是参照以往的经验按照疼的地方打，陈琛却是十分清楚打哪里疼踢哪里可以卸力，不过两分钟，周子猷就已经吃了不少暗亏。
“打人不打脸你知不知道！”
周子猷躲避着陈琛的拳头，话是这样说，手下却拳拳向陈琛的脸招呼，每道都带风。
陈琛冷笑一声，往后一倾躲开周子猷的拳头，同时一脚踢向周子猷的小腿，在他吃疼的瞬间将他放倒，下一秒拳头就向他的眼睛挥过去。
“哥、哥、哥！大哥我错了！别打脸！”
陈琛的拳头停在离周子猷眼睛不到三厘米的地方。
周子猷仰头看着上方的陈琛，表情真挚且无辜：“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就是和朋友打赌输了才……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真的！”
陈琛眼眸微眯，视线落在周子猷一双偏圆的桃花眼上，此时他的眼眸因为害怕而微微睁大，本就较之常人要大些的瞳仁因此透出几许懵懂，仿佛猫科动物的幼崽，清澈干净，让看人一眼心就软了几分，他显然深谙此效果，即便是求情，黑亮的眸子里也缀着几点狡黠的光。
这大概就是，一直被宠溺偏爱，才能刻进骨子里的无畏及有恃无恐吧。
见陈琛不为所动，周子猷继续打感情牌：“听说咱们小时候还有点交情，就算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友谊，我们也应该——我操啊！”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了他，陈琛刚刚还有了点笑意的表情瞬间晴转阴，然后一拳头利落的撞到了周子猷的眼眶上，见他捂着眼睛泪眼汪汪的模样，将视线从他眼睛上挪开，道：“就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友谊，还不足以让我放过你。”
说完，陈琛起身，声音低缓：“事不过三。”
*
阳光洒落一地，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的人将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几揪翘起的卷毛晃晃悠悠，从枕头上埋到枕头下，到底躲不过明亮的光线，缓缓睁开了眼。
推开盖在脑袋上的枕头，周子猷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揉揉眼睛，然而手指刚碰到眼角就“嘶”的一声，然后触电般弹开，这一幅度不小的动弹瞬间带动无数肌肉和神经，下一瞬间，他就缩在了一起。
疼！
腰上、背上、肚子上还有腿上，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
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好一阵子，周子猷才突然想到什么，也顾不上身上哪里疼了，跳起来便往浴室跑。
周子猷看着镜子，憋了再憋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陈琛，我他妈草拟大爷！”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细嫩，因为刚刚睡起而有些凌乱的卷发翘起几揪，其中一揪就在左眼上方，将那与周边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圈淤青完美的显现出来，他能保证看到他眼睛的人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两个字——滑稽。
关键是，他今天还要去接机，要是被和冬看到他这个模样，那家伙能笑一年。
想什么来什么，周子猷刚刷完牙，和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准备登机了。”和冬那边响起机场提示音，他道：“今天医院有点急事，我下了飞机就要赶过去，你别来了，明天再一起吃饭，刚好橙子他们俩还没见过壮壮，咱们聚聚。”
“真的！”
周子猷的语气太过惊喜，和冬迟疑片刻：“你很高兴？”
“没有啊。”周子猷的声音带着切身的同情，情绪非常饱满：“我是说你们这些当医生的也太惨了，刚刚出差回来就要工作，身体很容易吃不消，哥哥十分心疼。”
和冬：“滚犊子吧你。”
挂断电话，周子猷开电脑搜了一圈“怎么祛除淤青”，最后总结了几条，发现最有用的是用鸡蛋滚眼睛，最方便的是用热毛巾敷。
市中心的公寓一般都是他懒得回家才来住两天，连个碗都没有，更不要说鸡蛋了。
周子猷拿了块热毛巾敷在眼睛上，躺在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游戏，只是睁一只眼到底视角不行，导致他连反应都慢了些许，一连几把游戏都是输。
被队友骂完祖宗十八代之后，周子猷将手机往床上一丢，拿掉已经凉了的毛巾，满怀期待的去了浴室——眼圈早上起床是什么颜色现在还是什么颜色，一点儿也没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原因，看起来还深了一点。
将刚刚队友骂他的话全部在陈琛身上用了一遍，周子猷换了件衣服出了门，按响了楼下的门铃。
李典打开门，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只站在他身后的哈士奇对着周子猷露出经典的嘲讽表情。
“你知道是我啊。”周子猷捂着眼问。
“每次只要是你敲门，二狗的叫声都透着嫌弃，根本不要看就知道是你。”
周子猷瞥了眼李二狗，将视线转到李典身上：“你家有蛋没？”
“什么蛋？”李典让开身子，目光在他捂着眼睛的手上打着转，眉心皱起一点：“你眼睛怎么了？”
“鸡蛋啊！”周子猷无视在他腿边狂蹦乱叫的二狗，往沙发上一坐，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青了，我要敷眼睛。”
李典笑着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谁这么厉害，连你的脸都敢打。”
周子猷看着白白净净，但是李典却十分清楚他打架有多厉害，普通人三对一打他都很难讨着好，今天不知道碰着哪个硬钉子了，竟然在脸上留了伤。
“你不认识。”周子猷想到陈琛对着他爸笑得阳春白雪的样子，啧了一声，道：“最好也不要认识，见到了最好绕道走。”
李典一笑，语气揶揄：“难得有你怕的人啊？”
周子猷嗤笑一声，“我怕他？只不过这几次确实都是我招惹他，没理由和他计较。”
见李典开了火准备煮鸡蛋，周子猷也不捂着脸了，随手拆开一包宠物零食，拿着鸡肉在虎视眈眈的二狗眼前晃来晃去，笑嘻嘻道：“想吃吗？”
哈士奇拱着鼻子往他手上凑，周子猷猛地举起手，对二狗比了个开枪的姿势，还自带配音：“砰——”
二狗斜他一眼，保持着嘲讽的神情，不情不愿的倒在了地上，还附赠一声哀怨的长嚎。
“乖！”
周子猷将鸡肉喂到它嘴里，然后继续“砰砰砰——”。
二狗十分配合，踉跄两下才艰难倒地，摔地上时还十分应景的抽搐了两下，然后才迅速蹦起来凑到周子猷手边，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鸡肉。
周子猷却皱眉道：“不行，你这表情不到位，重来。”
“嗷——”
“你能别欺负一条狗吗？”
李典将鸡蛋放在桌上，对周子猷的行为十分不耻。
“我这是锻炼它的演技。”
即便是面对两张嘲讽脸，周子猷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李典垂眼剥着鸡蛋，意味深长道，“你相信不相信，你现在不把鸡肉给他，等会你的拖鞋就会出现在马桶里。”
周子猷盘腿坐在沙发上，闻言往地上一看，二狗果然鬼鬼祟祟的咬着他的拖鞋往后退，见他看过来猛地直起身子，叼着拖鞋就往厕所跑。
“卧槽！二狗！狗子！鸡肉在这里，干爹都给你吃！”
李典将鸡蛋递给他，笑眯眯道：“晚了。”
周子猷看到屁颠屁颠跑过来，嘴里并没有任何东西的二狗，痛心疾首道：“你怎么教它的，它天天叼着拖鞋往马桶里放，还总是舔我脸，你他妈怎么从来没提醒过我！”
“它还舔过你嘴呢，你忘了？”
周子猷：……
滚了三个鸡蛋，周子猷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好了不少，连忙伸着脑袋问李典：“怎么样？是不是好了？”
李典抱着二狗在看动物世界，头也不回道：“别做梦了，最少也得一周才能消。”
周子猷表情失落，语气沧桑——“崽，你这样对爸爸，爸爸好伤心。”
“去安慰安慰你干爹。”李典拍拍二狗的屁股。
二狗爬了起来，转身便跳到了周子猷怀里，与他大眼瞪小眼一阵之后——
“卧槽！别用你叼过拖鞋的嘴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