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6）
夜路是难行的，长长的大道已聚满人。
弯刀客一刀斜斜的劈来，彦浪子一剑轻轻的刺去，好快，已不是刚见之时。
他的剑又快了，而且还很利。
长长的路，远远的心。
他已不在原地，弯刀客站在原地，那里的地，已滴滴答的血流淌。
这条京路，须得杀光多少人？
这条血路，须有多少血流淌？
此去一路，有多少人在等他？
彦浪子的马儿很快，已到了中央，途中也杀了三人，三个皆是天下名士。
有用枪的，有用刀的，有用剑的。
但他们已在彦浪子的剑下死。
风云卷起，修长的身影已有些憔悴，天下第一的剑客，已经老了，亦或者心老了。
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已落在城上，皇城大的很，他又应在何处找？
忽地一人站在城楼子上，那是倾慕画，她微微一笑:“师兄，你且回去吧，这孩子已由我照顾。”
彦浪子忽地痛苦起来，道:“他可是我们的孩子？”
倾慕画道:“我已说过。”
那句话是何意？
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她真的会照顾彦不归？
她与他真已无缘？
彦浪子已抽出长剑来，那是焚寂，左手又将湛卢拿出，他已疯狂。
君王臣从皇城门出，道:“师弟，你又是何必呢？”
彦浪子道:“有个人也问了这一句，但他已死，剑也被我拿来了。”
君王臣看了眼彦浪子的剑，深深忌惮，道:“他已死了？”
彦浪子笑道:“师兄，你觉得我出手可有活路？”
君王臣摇了摇头，道:“以前与你动手之人，现已在地府投胎轮回。”
彦浪子道:“那师兄可知，师弟为何而来？”
君王臣道:“为了师妹。”
彦浪子点了点头，道:“我们情投意合。”
君王臣道:“此事我也知晓。”
彦浪子又道:“奈何狗贼插手。”
君王臣忽地动了，道:“住嘴。”
彦浪子也动了，其他的侍卫也动了，此人竟侮辱他们的陛下，已不可饶恕。
忽然间，天外传来渺渺箫声。
君王臣看向远方，道:“‘玉箫人’韩念。”
韩念飞步而来，落在地上，已是箫声尽，道:“师兄安好。”
君王臣冷哼道:“今日打扰朕，这是为何？”
韩念道:“我不过是为了师弟而来。”
君王臣怪异，道:“你与他一向不和。”
韩念道:“故人相托，我不得不做。”
君王臣冷道:“那便一起去死。”
韩念从腰间抽剑，那是一柄好看的剑，但好看，并不是没用的，而是更加利的一柄剑。
那是优雅之剑承影。
韩念微动，宛如跳动的女子，舞步动人。
而彦浪子也动，双剑已在手中，微动一下，将大片人马斩杀，但人亦是纷涌而至。
杀不尽。
他已为了彦浪子做事，二师兄韩念是个君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奈何师父说不喜欢他，不知是为何，总之是不喜欢。
他已染血，一剑刺向君王臣，师父亦不喜欢君王臣，因为他是君，但却是个小人。
师父喜欢那最小的师弟，最小的师妹，彦浪子，还有那在城上观望的倾慕画。
他们本是一对，奈何门规繁重，他与她初尝禁果，师父已是个死人。
他与她已三年未见，上次是雪山看了一眼，孩童是彦不归，那妇人是谁？
那又是一段孽缘。
他与她已无缘无分，但又为了彼此，苦苦等候，亦或者是无结果的等。
一场决斗，一场灯火下的决斗，他已输了。
君王臣是他们的大师兄，彦浪子的剑是很利，但却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彦浪子已很累。
长途跋涉数百里，他已累了，倒在血泊中，双眼还在看那城上的女子。
她已死了，杂草已有人高。
可眼前的人却未死，她却站在彦浪子企及不了的城。
……
……
阿飞是个没用的人，他既不是剑客，亦不是刀客，更算不得是武者。
他来到那充满了腐臭味的地方，他是个没用的人，唯独的用处是闻得了臭。
那已经没有风，甚至没有光，太阳也照不进来，水却不知从何处来，满满当当的水，人走在湿漉漉的土地上，鞋却很快就湿了。
阿飞走到一间牢房前，道:“你为什么关在这里？”
韩念道:“我为什么不能关在这里？”
阿飞道:“因为像你这么儒雅的人，不应该在这里的。”
韩念道:“我儒雅么？我也不过是个没用的人。”
阿飞道:“你不是，我才是，他们都叫我阿飞，还有个前缀叫‘没用的阿飞’。”
韩念却道:“他们说你没用，只是你还没有出手，你为什么任凭羞辱？”
阿飞道:“因为我很没用。”
韩念道:“不，你是在逃避。”
阿飞道:“我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韩念道:“不，你有。”
阿飞道:“我没有，从我生下来我就是个没用的人。”
韩念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没用，乞丐不是，畜生不是，妓女不是，一切都只是被逼的。”
阿飞抬头看了眼韩念，忽地哭道:“父亲，你骂过我没用。”
韩念道:“我只是为了你好，其实你很有用，端茶，倒水，喝酒，弹琴，说故事，用剑杀人，用刀杀人，用枪杀人，你会的很多，只是父亲从来没有夸赞过你，现在我已知道，一味地打击，已不是好的教导，你那么优秀，可我从未觉得知足。”
阿飞彻底的哭了，道:“爹。”
韩念探出手，揽住他的脖子，道:“傻孩子，父亲只有你这个孩子，我的一切已是你的，好好的保护韩家。”
无人的夜色已丢失了光，那月亮没有出来，那星星也未衬托。
孤独的夜空，已是孤独人的另一面。
她轻轻走来，已在彦浪子的面前，她却未说话。
彦浪子道:“我以为你会在原地等我。”
彦浪子深深的看了眼她，又道:“可你没有，你来了紫禁城，去了长安城。”
彦浪子忽地哭了，道:“可你从未来找过我。”
彦浪子擦了擦眼泪，道:“一切都不怪你，可为何联手一起这般对我？诓骗我么？已不是当年浪子，你又如何坑骗得了我？”
话已说完，他站起。
只见那倾城美人道:“名气我可以不要，财富我可以丢掉，权力我也可以拱手相让，但你我没有丢开，可我已无资格见你，本来也不会有机会，可却又来了。”
彦浪子嗤笑道:“我是浪子，已不需佳人伴，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最好这辈子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