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当忍则忍
冀州,邺城白马义从大营之中,军士们士气高涨,昨日归來的勇士们得到的嘉赏感染着每一个热血儿郎,他们都摩拳擦掌,在这酷暑的时节也不曾有丝毫的松懈,他们在等待,等待着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许下次他们就会战死沙场,也许他们下此就血洒他乡,落个终身残疾,但是他们沒有负担,沒有顾及,只因为他们的主公一定会照料好他们的家人,对此,他们深信不疑,
大营中军之中,除了田丰、沮授之外,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疑惑与不解,都将目光落在神情自若的郭嘉郭奉孝身上,
“诸位将军,此时遣张郃将军进入衮州,无异于送其进入天罗地网,送其去自杀,”郭嘉停顿了一下,看着满脸皆写着不可置信的众人又道,“诸位可是以为以张郃统兵之能,辅之徐庶之智,两万大军即便化整为零,骚扰曹操使其首尾难顾并非难事,,可大伙有沒有想过,若那曹阿瞒并不着急平定匪乱,而是已吸纳限制匪兵为主,会如何,”
田丰见郭嘉向他示意,便清了清嗓子道:“沒有人愿意背负着贼匪之名,哪怕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那也是贼,顶风臭八百里,一家之中一人为贼,则其长辈为贼父贼母,其子女为贼子,贼孙,以曹操之手段只需取得那些贼首的信任,便可使他们摇身一变,由贼匪变成大汉的官军,”
言罢田丰向郭嘉投去了感激的眼神:这就是郭嘉,才思过人又有容人之量,永远不会令其余同僚无用武之地,反而会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机会,
“不错,奉孝、元皓之言绝非危言耸听,想想主公当年与赵县是如何收降黄巾精锐的,再者我冀州军有一种气质,授虽说不出來,但是授知道这种气质即便化作贼匪也难以遮掩,如此一來岂非画虎不成反类犬,且以曹操及荀彧等人的眼光之毒辣,怎会猜不到这伙人的來历,主公万万不可草率行事,”
赵风虽已明悟,但却依旧沉吟不语,张任道:“三弟,你对那曹孟德忌惮颇深,愚兄虽知那曹操甚是了得,可是你我兄弟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即便其坐拥三州又如何,我等现在虽未占据幽州,但幽州已无异于我等的粮仓库府,且我冀州兵强马壮,百姓殷富,较之青、衮、豫三州四战之地,强其百倍啊,”
赵云多少能明白自己亲哥哥的心思,毕竟血浓于水,很多时候都会有一种心心相印的直觉:“哥,那曹操与我等目前并无冲突,何不忍上一忍,力求一击致命,”
赵风长叹一声道:“子龙,愚兄何尝不想,但是谈何容易啊,如此坐视着那曹阿瞒一天天壮大,我实不甘心,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既然不可令携义(张郃表字)孤军犯险,诸位可有其他良策,”
郭嘉早知赵风必有此一问,呵呵一笑道:“三哥,关心则乱,大哥说的不错,嘉以为你对那曹操过于重视了,若曹操盘踞此三州,第一个不答应的应该就是那董卓,尽管凉州军已然退至长安,但函谷关内依旧留有重兵,凉州铁骑随时可长驱直入,南下讨之,且除此之外,还有那汜水一战被曹操视为无物的联军盟主袁术,现在那袁术虎踞汝南、寿春、坐拥扬州,岂会任由曹操肆意而为,还有只待陶谦驾鹤西去便入主徐州的袁绍,岂会对此坐视不理,”
赵风听到这里长出一口气道:“奉孝以你之意,我等就什么都不做,”
郭嘉淡然道:“当忍则忍,”
“罢了,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主公,具韬所知,凉州军团将有变,”
赵风等人刚刚松下來的神经听到石韬此一言,立即又紧张了起來,赵风道:“广元,赶紧说啊,”
石韬面色凝重道:“具潜伏在长安凉州军中的细作传回來的消息,董卓老儿府邸近些时日常有御医前去,且皆是有去无出,”
田丰闻言面色略有一丝激动道:“此消息可靠否,”
石韬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依旧徐徐道:“千真万确,韬可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
田丰知道自己食言,向着石韬道:“丰并无不信广元之意,实乃听闻那董贼大限将至,有些激动,口不择言,妄广元见谅,”
赵风看了这二人一眼心道:怨不得袁绍不喜欢这田丰,此人虽满腹智珠却太过刚直,极易得罪人,伤脑筋啊,
石韬不再理会田丰,只是道:“韬有一虑,只是不知此番是董卓老儿真的重病,还是那李儒故弄玄虚,想要以此看看凉州军内部是否有人怀有不臣之心,”
“广元,多虑了,李儒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想那董卓虽然残暴,恶名远扬,却非等闲之辈,只要董卓在即便凉州军团之中有人存有异心,也必然掀不起风浪來,嘉以为,看來董卓此次却是命不久矣,”
“如此一來,凉州军团即将土崩瓦解,大大的不妙啊,广元,刘备与马腾还在对峙,”赵风道,
“正是,”
“难道刘备已然得知董卓大限将至,意图与马腾联手,”赵风一阵心忧:那马超马孟起可是难得的人才啊……若此时便投了刘备……
“授以为,断然不会如此,那马腾曾与韩遂一同作乱,虽后來接受招安,担任武威太守,但此次又一次奉旨不尊,刘备现在乃堂堂大汉皇叔,岂会与这种人为伍,”
“对了,韬险些忘记了,最近有武威姑藏人贾诩投至刘备帐下,”石韬一拍脑门道,
“啊,贾诩贾文和投到刘备帐下了,”赵风惊的站了起來,脸色大变道,
众人见赵风如此紧张,皆大惑不解,张辽和太史慈不约而同道:“这贾诩又是何须人也,”
赵风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做咬牙切齿状:放虎归山,必要伤人,贾诩居然跑到了刘备那里,失策啊失策,赵风自责良久后道:“诸位以为奉孝可配的上当世鬼才否,”
郭嘉正静候赵风下文,却不成想,却扯到了自己身上,方要开口,颜良已经咧着大嘴道:“当然配的上,奉孝鬼精鬼精的,啥时候都不会吃亏,”
文丑也道:“就是,就是,咱军师是天底下第一的聪明人,”
这二人一唱一和说的郭嘉脸上发烧,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风点头道:“那贾诩乃当世毒士,奉孝与其也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啊,”
帐内众人此时一个个再次现出了不可置信之色,颜良、文丑二人则把脑袋摇的根拨浪鼓似的,颜良道:“毒士是什么,他能比奉孝还聪明,”
文丑想了半晌道:“我觉得那贾毒士一定不是奉孝的对手,因为贾毒士即便赢了,他的老婆也一定打不过小雨,小雨应该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了,”
经这莽汉这么一说,帐内一片嬉笑之声,赵云此时则满腹狐疑:怎的兄长什么都知道,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形影不离,这贾诩我怎么沒见过,兄长便如此肯定此人有如此本事,
赵风待众人笑罢,看着郭嘉道:“奉孝,记住此人吧,他或许是你一辈子的对手,”
郭嘉听的清清楚楚,点了点头口中道:“三哥,嘉记下了,可是咱兄弟不会输给任何人,只会输给自己,”
郭嘉心中对这贾诩此时多了几分期待:自古高手皆寂寞,有那么一个棋逢对手的人,岂不快哉,三哥如此高看此人,料必然不凡,若有交手那一天,倒要看看这贾毒士有几斤几两,不要输的太难看才好,
赵风扭头对石韬道:“广元,辛苦你了,情报部建立如此短的时间,就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这其中一定饱含你的心血,”
石韬闻言,十分激动道:“主公何出此言,此乃韬分内之事,主公如此信任将我军之眼耳皆交由在下,必当尽心竭力,”
赵风拍了拍石韬的肩膀,正要说大家散了吧,各忙个的,
“主公,韬最近还得到了一些传闻说是董卓迁都长安,却把玉玺弄丢了,只是不知属实不,”
石广元今天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嘴中说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具有爆炸性,赵风闻言心道:这石韬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田丰险些又要问出:这消息当真,
郭嘉却与此时鼓起掌來道:“妙极,妙极,只是不知这玉玺会落于何处,只要回不到当今圣上手里,这天子可就真成了鸡肋喽,”
赵风被郭嘉一语点醒,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按照历史记载,这玉玺应该是在联军伐董之时,被一个宫女抱着连人带玉玺一起葬身于后宫一口井中啊,后被孙策所得,献予袁术……只是此次联军并沒有攻至洛阳啊,算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事情都过去半年了,
“广元,最近就盯着董卓和刘备,有任何消息,速报我知,”
“遵命,”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
……
说起这玉玺,话就长了,凉州军将整个洛阳城洗掠一空,并挟持着剩余的百姓迁都长安,李儒做的可以说的面面俱到,十分漂亮了,
但是百密一疏,偌大的洛阳城之中还有漏网之鱼,袁绍之子袁尚就在其中,当初董卓试图招揽袁绍,袁绍不从,随后怀揣袁逢书信,连夜逃出洛阳城,投陶谦而去,
次日袁逢一家便被董卓腰斩于市,袁尚本也在其中,可就在行刑前,董卓亲至大牢对袁逢道:“袁家乃当世望族,卓本不想如此,老太傅还有何话要说,”
袁逢苦苦哀求道:“太师,逢一将死之人,只求放过我这孙儿,”
“噢,太傅难道不懂得斩草需除根的道理,留得此儿,卓他日必被其所害,”
袁逢又道:“太师如日中天,麾下雄师百万,猛将如云,我这孙儿不过一黄口小儿,有甚本事加害太师,何况本初已然外逃,若太师留得此子为质子,必可令其心存顾及,若太师将其一并除去,本初必将与太师势如水火,再难调和,太师三思啊,”
董卓仰天大笑道:“区区袁绍,本太师还不曾放在眼里,”
“太师所言甚是,本初既然不成气候,那本初之子将更不成威胁,何不饶了他,老夫求求太师了,”
董卓极为受用,便慨然应允,袁尚才得以生还,后联军伐董,袁绍不曾力荐陶谦死战,多少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袁尚虽然活了下來,董卓还指给他了四个下人,两男两女,及数十家丁,倒也好吃好喝,但其心中苦涩至极,住在袁逢留下的宅子,夜夜做噩梦,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也曾动过逃出洛阳的念头,但是其身边的下人虽然每日伺候的他舒舒服服,可这些人也将其软禁了起來,就这样一直到了李儒火烧洛阳这天,
京师动乱,软禁日久,防备已然疏忽,袁尚便想趁此机会逃走,他选择的时机如果要说确实不错,但是千算万算却沒有想到洛阳四门已然被戒严,袁尚探头探脑,形迹可疑,被守门军士发现并拿住,押往地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凉州军撤出洛阳,随即火起,大牢处于地下,袁尚又逃过一劫,可是即便逃过此劫,其被困与牢中,不被渴死,也会被饿死,袁尚自然不甘心等死,可一连三日却无法脱身,强迫自己冷静下來略一观察,发现这栅栏之间的缝隙似乎可以钻过去,袁尚年幼,且近一年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瘦的皮包着骨头,便起身尝试,居然还真被他钻了过去,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莫过如此了……
待其出了地牢,正值天降大雨之日,袁尚灌了一肚子雨水之后,精神为之好转,走在这大街之上,阴风扑面,一片死气沉沉,袁尚四下观瞧,发现皇宫方向,华彩大盛,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这华彩出自一口井中,袁尚并非无见识之辈,料定这井中必有神器,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便在这原本富贵堂皇现在形同废墟的皇宫之中四处找寻,竟然找到了一些烧焦变质的食物和一些衣物,公子哥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就着雨水将这些平日之中碰都不会碰的肮脏之物统统吃下后,又将那些衣物系了起來,挂于井口,扥了扥,自觉结实非常,便下到井内,
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女尸,吓的袁尚险些昏死过去,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神,袁尚发现那散发华彩之物就在一个包裹之中,强忍心中恐慌与不安,袁尚将那丝绸包裹衔在口中,又顺着自己搭下來的绳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又爬了上去,
刚到地面,袁尚抽筋倒地,本就虚弱的他经过这一折腾,更加虚弱,可是这怀中之物为何拿在自己手中便不发光了呢,待抽筋的腿不再抽搐,袁尚便迫不及待的将这物件打了开來一看究竟,这不看还好,打开來之后,袁尚欣喜若狂,赫然竟是玉玺,
而后袁尚一路行乞,费劲周折,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到达徐州,当袁尚见到袁绍之时,一直支撑着他的精神为之一跨,便晕了过去……
昏迷之中的袁尚依然声若蚊蝇喃喃不停,袁绍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落得这般田地,心中一酸,伏身在袁尚身上,只听得包裹二字,袁绍道:“公子包裹何在,”
一个家丁上前,将破旧不堪的一个包裹拿到了袁绍面前,袁绍心道:尚儿都这样了,还念念不忘这包裹,足见此物之贵重,
“速寻郎中为公子治病,”
“喏,”
袁绍抱着几无重量的袁尚來到自己书房之中,将其放于躺椅之上,便打开包裹观瞧,,玉玺,,,袁绍险些惊呼出來……
……
冀州,邺城,晚饭上,赵风将董卓病重之事告知众老,卢植悠悠道:“不是不报,时刻不到,董卓老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蔡邕亦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妙哉,妙哉,”
刘洪则道:“天道昭昭,人心自在公道,董卓该死,”
赵风看看赵云二人相视而笑:要是告诉他们,玉玺丢了,该当如何呢,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