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责愧疚
宋瑶和朱睿两人都跑了, 留在王府里的便只有陆楠跟杨师玉两个人。
朱睿在的时候, 她接触陆楠倒频繁一些，因为她需要从陆楠那里了解朱睿。而朱睿离开之后, 她对于陆楠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距离和尊敬，而陆楠, 也没有刻意的去做些什么。王府里面早些日子陆楠已经整顿过，看碟下菜这种陋习，也基本上没有了。日子也算比较顺遂，彼此之间, 竟也有了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偶尔王府里面遇见，也能互相点点头笑一笑, 然后才又去做各自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也算不错, 很平静安定，陆楠并没有什么意见。
走了没多久, 宋瑶回来过一次，带走了那个昏迷的男人。也许她行走江湖，已经找到了神医去治这男人昏迷不醒的毛病。她还带回了一个白衣少年。
这个白衣少年，名唤西门吹雪。
当知道对方的名字时，陆楠便隐约有了记忆。这不是陆小凤信里面的那个少年嘛，她当年还拿这孩子的事迹教训卫桥来着。这倒是第一次见着了真人, 西门吹雪看起来是个端正的少年，怀里抱着剑, 只是瞧着有两分冷。
陆楠便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他认不认识陆小凤, 问完了她才想起, 因为时空溯流的缘故，他们怕是不认得的。果不其然，陆楠得了西门吹雪的否定答案。她也不失望，同两个孩子聊了几句，便让宋瑶去看看杨师玉。她看得出来，宋瑶朱睿都不在家，她心里面应该也是有点寂寞的。
宋瑶回来只是为了带走那个昏迷的男人的，而杨师玉素来是个很体贴的性子，宋瑶跟她聊了两句便要同那个白衣少年走，她也没有挽留什么，只是温柔笑着同宋瑶告别。
“你就不想让她留几天吗？”陆楠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我当然想。”杨师玉笑着摇了摇头：“王爷能够让她来看我一眼已经很好了。她向往的是江湖精彩，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她一个姐姐，又怎么好阻挡她去往江湖的路呢？她没事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陆楠看了一眼杨师玉，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朱睿又回来了。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但是他却绝不会三年两载的不回家，一年之内他还是会回来个几次的，虽然也待不了多久就是了。
杨师玉听说朱睿回来后很是惊喜，张罗布置着为他裁衣，做些他喜欢吃的东西。只是顾忌着朱睿并不喜欢她，她出现在朱睿面前的时候也很少。
然而这个很少，终于有一天变做了没有。
她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在发觉杨师玉是失踪了，而不是出去了的时候，陆楠就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派人大街小巷，王府内外的搜查，才终于找到了她。
杨师玉死了。
她淹死在王府的池塘里，被发现时，已经被泡得不成人形，面目全非，更不能从那具尸体上，瞧出往日的半分清丽。
她当真是不慎掉进去，才溺死在王府的池塘里的吗？骗鬼呢？！陆楠当即就展开了调查，凶手根本就没有多做掩藏，她轻而易举的就已经查到。是朱睿。
即便杨师玉尽量在避免出现在朱睿面前惹起他的不快，然而他们还是不可能不见面的。当时的时候陆楠并不在王府里，杨师玉出了房间走走，就恰巧遇见了朱睿。而后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況，他把杨师玉推进了池塘。杨师玉再也没能出来。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陆楠几乎怒不可遏。杨师玉是一个纯然无辜的女子，她甚至不能说出她有半点的不好。她亏欠朱睿了吗？没有！她对朱睿不好吗？没有！有虚情假意吗？没有！可是朱睿却杀了她！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愤怒！
而朱睿做出了这种事情，竟然还很镇定。他看见陆楠愤怒而来，甚至笑了起来：“父王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陆楠紧盯着朱睿，他的模样毫无悔改，眼中还有些微快意。
陆楠沉默起来，她三两步走近朱睿，直接将他翻了过来，挥起巴掌就打。朱睿纵然已经有了些武功，然而又怎么能反抗陆楠。朱睿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反抗之后，便不再挣扎动弹，他一边大笑着一边说着：“怎么了？新王妃死了感觉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用力啊！我告诉你朱煜，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不是个男人！”一开始他还在嘲讽刺激陆楠，到后来，他的话里已经已经满是狠绝之意！
陆楠一顿，她放下了朱睿，退后了几步，语调凉凉道：“对啊，我不是个男人。”她无视了脑海里系统的警报，沉默的看着朱睿，他被放开之后，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他的脸上有着近乎兴奋的潮红，精神更是亢奋，眼中的狠辣却几乎将要噬人。
“她没有对不起过你。”陆楠道。
“不要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朱睿被陆楠激怒，他神情极端愤怒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你，我娘怎么可能会死？？那个女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以为假惺惺的就能够对我示好吗？我就会被她迷惑吗？！当年她就抢了我娘的帕子，现在她抢我娘的身份！说什么感念我娘的恩情？哈，我看是早有预谋！我早就看不惯她了！死了好！她该死！如果她今天没死，我日后让她生不如死！”
朱睿小小年纪，说出的话语几乎让人触目惊心。其中狠辣冷酷让人发指。他甚至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一张帕子，他记了这么多年。陆楠知道，当年的忽视让朱睿从根子上就不怎么正，却不知竟不正至此！
陆楠一巴掌扇了过去。她的神情已经彻底冷漠，她看着朱睿，一字一句道：“我对你很失望。”她突然冷冷的笑了，附上了称呼：“宫九。”
宫九愤怒得眼睛都已经红了，他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陆楠，似乎随时会出手报复。
说完之后，陆楠转身离去。
那种愤怒达到顶端之后，便逐渐发酵成一种悲哀及无力，理智慢慢的回笼，声声的质问着自己。朱睿害死了杨师玉，他固然有错，然而她就无辜？甚至她才应当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她凭什么怪罪朱睿？她有那个资格吗？！
她为什么会怕抗旨？？她为什么就答应了所谓的赐婚？！她明明可以反抗，却学不会反抗了。她失了自由，也失了自我。她看着那个姑娘怀着一腔善意，走入一个注定不会幸福的深坑，再看着她死去。她简直再无耻不过。
只是她因为觉得麻烦，不想过多反抗，所以便把选择的权利给了与她成亲的那个姑娘。就算她要了所谓的“免死金牌”又如何呢？她该知道，无论那个姑娘愿不愿意，她被皇帝选中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拒绝的余地。皇帝甚至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无论选中了谁，她们都不会不愿意的。”
就因为杨师玉的心甘情愿，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当做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以此成功的掩过自己内心深处的良心不安，粉饰太平的当做除了朱睿不接受杨师玉外，一切都岁月安然。可能岁月安然吗？朱睿怎么可能接受？！她明明知道，朱睿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面目全非的模样......
走着走着，陆楠突然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鲜血从唇角慢慢流出，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她毫不在意。陆楠仰头望了望天空，转身去看杨师玉了。
陆楠是会梳洗化妆的。然而往年她都是给颜色鲜活的姑娘化妆，倒是第一次给死去的姑娘化妆。然而学一学也不碍事。杨师玉作为她的王妃，她给她化妆似乎本是情理之中。
在给杨师玉换洗衣服时，陆楠才发现她手心里握着什么，握得颇有些紧。她废了好些心思，才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帕子。一张普普通通的帕子。看起来还是崭新的。而这样的帕子，陆楠有很多张。
看着这张帕子，陆楠心中的哀意越发深浓，自责与愧疚几乎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她又深知，自己不过是罪有应得。
她沉默着将帕子展开，抚平，正要折叠起来，却发现帕子上有着一些明显的黑色印记。像是字迹笔画。那是用炭笔写的字，也许因为浸了水或者其他的什么缘故，字迹不算太过明显，但是还是足够辨认出上面的内容。那笔迹给人一种惊人的熟悉。认出了写的是什么之后，陆楠神色瞬间一凛，她反手将帕子捏进了掌心，心中隐约有了什么想法慢慢成形......
陆楠一声不吭为尸体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仪容之后，才宣布了王妃病逝的消息。等到杨师玉的葬礼举行完之后，陆楠才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
宋瑶在外边浪迹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回来了。
应该说不愧为穿越人士吗？宋瑶出去这些时日，交了不少朋友，而且还混成了西方魔教的圣女，功绩不可谓不斐然。
探查到宋瑶正和西门吹雪陆小凤在一起之后，陆楠便又等了些日子，等到陆小凤和两人分离，陆楠才找了上去。
宋瑶的变化还是大的，这才多久没见，她就已经从萝莉长成了少女，她现在已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了。陆楠猜测，也许正是因为她本身年纪并不小，所以身体也才长得那样快。陆楠并不算很惊讶。
她此次来，并不是同宋瑶聊天叙旧的。而是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宋瑶明显也感觉到了陆楠的强硬，脸上便有些不高兴了。西门吹雪在旁，陆楠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就跟宋瑶说些什么，便放柔了态度，哄了她几句，宋瑶才打发了西门吹雪，同意跟她回府。
之后的事情就好说多了。陆楠成功的和宋瑶达成了交易：陆楠帮宋瑶稳定穿越时空的能力，宋瑶转接她的任务。同时，他们成亲缔结关系。所幸宋瑶已经不是个小萝莉了，那种罪恶感总算消退不少。
她不应该再待下去了。只要她的身份一刻不揭露，只要太平王还存在，朱睿就永远不可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