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救人一命
“......我觉得我们有什么误会......”陆楠试图解释。
“误会？”老头子率先冷笑起来：“寻妻？我看寻妻是假，搜罗村里的漂亮姑娘才是真！你这无耻的倭寇, 必不得好死！”
这个地方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的老有的小, 眼神都是敌视而仇恨的，手里拿着各式农家武器。
“......”顺着他们盯着不放的眼神，陆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天枫十四郎做为一个东瀛人，穿着的自然是很明显的民族服饰, 他根本没有中原衣服。既然没有, 陆楠当然也不能换，后来觉得在船上，这样宽大的衣服穿着还挺舒适的，陆楠也就没怎么在意了。然而现在......
“并非如此, 老丈听我一言，此事有误会。”陆楠诚恳道。
人群中交头接耳, 隐隐絮絮声起。他们明明凶神恶煞, 也并不是听信了陆楠的解释, 却有一种想动手却又投鼠忌器的感觉。
声音渐大了就吵醒了小孩儿。陆楠想离开，自然是不会把孩子放在老头子屋子里自己离开的。
小孩儿揉了揉眼睛：“好吵......”
“娃儿，你醒了啊？”一个大婶上前了一步，被拉了一把，就站在原地关切的问道。
小孩儿刚刚睡醒还懵着，并没有回答她, 只是动了动挣扎着想要下去。
“把孩子放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陆楠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投鼠忌器, 就是看着她这一抱一背的两个孩子, 生怕误伤了他们啊。
陆楠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小孩儿：“你们......”
“把背上的孩子也放下来！快点！......孩子，快过来！”他们一边对着陆楠横眉竖眼，一边放柔了声音招呼着小孩儿。
她长得很像个恶霸吗？？天枫十四郎人家也是个俊朗不凡的小伙子啊......
小孩儿看了一眼对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又看了一眼陆楠：“爹，你不是来问路的吗？这些人是谁？”
他的声音并不小，能听见的都听见了，当即所有人就是一静，气氛凝滞起来。
“娃娃，你可看清了这人真是你爹？”
小孩儿奇怪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道：“爹，他们好奇怪，我们快走吧。”
因着大家都没有说话，小孩儿的低声絮语，便显得有几分明显。
陆楠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孩子，并非是我绑来的，他们货真价实是我亲生儿子。......老丈，你确实是误会了。”她对着老头子，认真辩解了一句，便又解释道：“此次远渡中原，也确实是为了寻找孩儿他娘，并无搜罗打探村中女子美色之意。我们今日泊船海边，并不识路，见村中炊烟，才往这边而来，若能打探的孩子他娘的消息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便问个路去中原寻一寻消息。”
“后生，你莫要怪我们大惊小怪，”这个时候，一个老婆婆道：“只是因为我们这小村子，再也受不得磨难了。”她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隐有凄苦，然而看起来还是格外的慈蔼和善：“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误会解除了，事情就好说多了。在老婆婆的解释下，陆楠也明白了为什么老头子反应那么大。几年前，这个村子遭受了一场浩劫。一群海盗倭寇冲进了这个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子里漂亮的姑娘都被糟蹋的糟蹋，掳走的掳走，村子里青壮的男子，全部都被杀死。所以现下村子里有的，也只是半大的少年和一村子的老人妇女。
海上海盗横行，匪患成灾，更有倭寇趁火打劫，杀人放火。所以住在海边的百姓，过得总是不容易。他们要维持生活，就必须出海打渔，面对大自然的考验。海边也很难有朝廷政策惠及，基本上是被忽视的一部分，然而税务却还是要交。
众生皆苦。陆楠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误会了陆楠，搞出了那样大的阵仗来，所以心怀歉意想要补偿一点，老婆婆对陆楠很好。她的身份并不清楚，但是陆楠猜测，老婆婆应该是村子里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相当于和事佬一样的存在。
“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人了，”老婆婆道：“你说的那样的姑娘，见过了大家一定不会忘记。”她摇了摇头道。
陆楠点点头示意知晓。事实上如果真的那样轻易就找到了，才让她吃惊呢。
村子里的人都非常淳朴，闹了那样的误会之后，他们便都觉得有几分愧对陆楠，十分热情的要款待陆楠赔礼道歉。也有因着倭寇是东瀛人，所以对着陆楠，神色并不算好的村民，陆楠也并不在意。事实上人都是这样的，理智上虽然知道，东瀛人不等于倭寇，可是倭寇毕竟是东瀛人。这样的移情，实属情理之中。谁让天枫十四郎是个东瀛人呢。
老婆婆赠了陆楠几套粗布衣服，她换下了身上指向型非常明显的东瀛服饰。村子里那种扎眼的目光才慢慢消失了。
海边的特产大约便是海鲜，村子里最不少的就是鱼虾等东西，陆楠在这里歇脚歇了一两天，就饱受款待吃了两天的海鲜。她偶尔走出去，都会被村子里的人拉走请吃饭，可以说是非常热情了。
那个最初误会她的老头子，挖了他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向陆楠赔罪。他的女儿在那次劫难之中死去，埋下的这坛女儿红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含义，他就干脆挖了出来。
当事后得知那坛酒还有这样的故事时，陆楠只有唏嘘。
村民们再好再热情也没有一直赖着的道理，陆楠并没有多待，她打听清楚往中原的方向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告别了村子里的人，踏上了路途。
然而才走出没多远，陆楠就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
“救......救我！必......必有重......酬......”那男子已经奄奄一息，然而意志却坚韧得很，他拼了最后一丝气力，抓住陆楠的衣摆向她求救。
陆楠看了一眼，男子大概二十来岁，年纪同自己相仿的样子，然而看起来身材格外高大。村子里的青壮男子都已经死了，这个男人定然不是村子里的人。然而他如果这么一路过去，必定会被村子里的人救下。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天大的麻烦。陆楠有着强烈的预感。他如果被村子里的人救了，也许会给村子里的人带来麻烦。之前也算结了个善缘，罢了，麻烦就麻烦一点吧。
“爹，你要救他吗？”小孩儿看着男人满身是血也没有害怕，反而非常认真的同陆楠讨论起这个问题。
陆楠矮下身去，探了探对方的脉。这男人的伤只是看着严重而已，他年轻力壮的，治一治过不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男人的意识已经非常薄弱了，陆楠笑了笑：“救啊。”她话音刚落，也许是因为强撑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男人终于失去了意识，彻底昏厥了过去。
“爹，我们要赶路，要找娘，还要照顾弟弟，要救他就要耽搁更多的时间，还要照顾他，”小孩儿掰着手指数道，然后抬起头，给出了结论：“他是个累赘。我们不应该救他。”
陆楠一愣。小孩儿这样一条一条列出来，确实条理分明，他说的也不错，然而听起来却无端让人心中一凉。他这样的年纪，太聪明了，太冷静了，也太理智了，就让人觉得无情。
天枫十四郎一心痴念李琦，照顾孩子的时候很有限，而李琦一心复仇，整个人就是这样聪慧却冷酷的模样。也许娘总是会同孩子亲近几分的，即便李琦对于孩子，还不如天枫十四郎上心，然而小孩儿却已经学了李琦的三分本质。
“你说得对，却也不对。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困难麻烦。”陆楠笑了笑：“我既然说了要救，那么定然是有余力救下他的。”
陆楠背一个抱一个提一个，仍旧是很轻松的样子，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小城镇。她找了个客栈，简单的为男人开了些药，开始替他简单的包扎伤口。他的身上有着很长很深的一条刀口，几乎伤到了内脏，然而到底是没有的，他只是血流得恐怖了一些，所以看起来伤口格外恐怖而已。
陆楠吩咐小二去抓了药煎药去了，处理伤口时便直接用了酒精，酒精对于伤口的刺激还是大的，所以男人很快就痛得醒了过来。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那人醒过来时，冷汗涔涔，然而他一咬牙，向陆楠抱拳道，看起来是个性子极为爽利的汉子。
“你的伤不碍什么事，”陆楠加快了手中动作，绑了个蝴蝶结后，收手退了几步，看着男人道：“你是什么人？”
她这话问得就太直白了。男人沉默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既救了你，你竟连身份都不愿意提？”陆楠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怒意，轻描淡写道：“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就是个天大的麻烦。我救下你就相当于担了风险。我想知道你的身份和针对你的人，出了问题以做出应对，这个要求应该并不过分？”
“我姓史，只是一个普通的海盗罢了。”男人到底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