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台风
船舱的舱室，并没有给子婴带来安全感。
舱室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连自带话唠属性的乘风，也静静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舱室的木板开始传来一阵阵雨打的声音，打破了当时的宁静。
紧接着雨声而来的，是断断续续的海吼，其嗡嗡声如后世远处飞机的声响，又如海螺号角或远雷回旋，在这安静的舱室里显得尤为清晰，响亮，一波一波，逐渐增强。
“公子，你说老叔能带我们回去吗？”
乘风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开口说话。
“不知道，这都晚上了，又下起了雨，能不能辨别方向回到岸上都难说，也许能，也许不能。”子婴明白乘风想要一个确切的答复，哪怕只是假的，也能壮壮胆，但自己却给不了他这样的答复，一方面是因为还心存希望，另一方面又觉得希望渺茫，两相矛盾下，做出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唉。”乘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李栎此刻好像还在闭目沉思，没有说话，舱室中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船体不再像开始那样平稳，变得摇晃起来，舱室的门被拉开，一身雨水的老叔手中拿着几捆绳子冲了进来，把绳子一放，伸手抹了一下从头发流到脸上的雨水，“秦公子，乌云遮空，大雨阻碍视线，来不及辨别方向停泊靠岸了。”
都这个时候了，子婴当然不会想到老叔想玩秦末版本的捆绑游戏了，这绳子，估计是最后一步......
老叔的话让乘风嗖地一下站起，“这特么要喂鱼了吗？刚刚吃了鱼肉还没消化，天理循环啊！报应不爽！”
“别废话了，你自动送上鱼嘴，鱼还不一定吃你。”老叔责骂了一下乘风，“秦公子，快拿绳子，一人一捆，到甲板上去，找到相对较大的物体，桅杆啊，大栏杆什么的都行，用绳子把自己捆在上面。”
商船怕是保不住了，真的是最后一步，把自己捆在木制物品上去，利用浮力，不至于沉没于大海之中。
子婴三人跟着老叔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大雨噼啪打在身上，让人生疼，大部分船员已经用绳子将自己的腰部绑到各种具有浮力的物品上去了，在人群中发现了吕势，他正头颅低垂，双眼失神，给人一种等死的凄凉感。
就是在等死！
老叔一边给自己腰部系绳子，一边骂骂咧咧，“没死在鲛人手上，倒是要给飓风带来的海浪拍死了。”
子婴很佩服老叔，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开自己的玩笑。
“秦公子，到了阴间黄泉，我还给你开船，咱开一艘大的，卡住奈何桥！”
扑哧！老叔的话，让子婴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乘风也不再像舱室时的那样，恢复了乐观开朗的性格，“老叔，你这样是在扰乱阴间秩序啊，轻则发配边疆，重则剥皮抽筋，甚至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不划算，不划算。”
“那你说怎样划算？”
“依我看，我们到了阴间，先不喝孟婆汤，趁着鬼差不注意，一个冲锋跑到投生池跳下去，留着记忆投胎......”
突然一阵海浪拍来，打到甲板上，乘风被呛到了，“咳咳。”
“哈哈，先别说孟婆汤，龙王爷请你喝一口他的洗脚水。”老叔看到乘风被呛到之后，大笑，“这一波骚操作，请你收下。”
乘风将口里的海水吐了出来，“你这人咋那么恶心。”
老叔和乘风两人的斗嘴，让子婴不再觉得死亡是那么恐怖，感觉自己好像也能坦然接受了。
大雨还在不断地降落，雨帘遮住视线，看不到远方，让人产生一种仿佛置身于一个，用雨帘做成囚笼之中的错觉，好像冲出雨帘，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哗！砰！一个大浪拍来，打在身上，子婴感觉自己被一辆高速冲来的汽车撞到身上，胸口一闷，吸不上气，瞬间昏厥了过去。
......
身体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子婴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天空还在下着小雨，子婴坐了起来，甩了甩头，用手抹掉脸上雨水，另一只手支撑着，支撑着......
甲板！
操，还在船上，这船没被台风搞烂吗？这艘船这么优秀吗？
一阵喜悦涌上心头，子婴忍不住大喊发泄：“在南越，没有假冒伪劣产品，样样都是正品行货，质量杠杠！”
子婴的发泄，让还在甲板上的其他人逐渐醒来过来。
“什么情况，咱们带着这艘破船来到阴间地府了？怎么地府也像人间一般会下雨？”乘风醒来后说出了这句话！
“好像，好像没死？”老叔不敢确定，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真的没死！没死啊！”当即解开自己的绳索，站了起来。
“老叔，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请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乘风看到老叔这个样子，“你放心，在阴间我会罩着你的。”
“活着或死去，你不会摸一摸你的胸口吗？”子婴拍了拍乘风的肩膀，解开绳子，站起来用眼睛巡视了一下甲板。
此时的甲板上一片混乱，船舱里不少东西被翻了出来，船员们不断地呻吟，怕是被浪头打疼了。
“还在跳！还跳着呢！真的，真的没死！”乘风的声音响起。
“别吵！让我静一会。”李栎打断了乘风的喧哗。
看到众人没事，子婴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吕势，这人暂时还不能死，事关章邯，事关南越商业经济！
在甲板上逛了大半圈，终于在桅杆下看到吕势，“老吕，你怎样？”
“秦王......秦公子，我还没事。”吕势挣扎着站起来，随后吕势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拔腿狂奔，往船舱方向跑去。
唉，这人其实挺不错，就是有商人特有的习性，视钱财如性命，子婴知道吕势跑下船舱是为了看秦风酒还在不在。
就昨晚那台风，能侥幸保住小命就不错了，更何况运气之大，竟然连商船都没拍烂，你就别想那陶瓷酒坛在剧烈摇晃碰撞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
过了一会，吕势从船舱中走回甲板，宛若一具行尸走肉，“唉，都没了。”
“老吕，我以前听海外方士说过一句话！”看到吕势这个样子，子婴心中不忍，上前安慰他。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