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喜欢你
不知过了多久, 陆唐悠悠醒转, 睁眼却感觉到眼皮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 怎么使劲都睁不开。
周身黏黏糊糊的，陆唐难受的想要扭动身体，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躺在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撑着手就要坐起来，却发现四肢被绑住, 甚至嘴里也被塞了东西。
陆唐：“！”
隐约感觉到空中气息震荡，似是有人在动，陆唐后背瞬间僵住, 他耳朵尖微动, 高高竖起仔细倾听对方的动静。
谁知电视剧里的还真是骗人的，真正的反派根本不说话，对方一声不吭，甚至连点声响都没发出来就开始动作了。
一只轻柔的手慢慢攀爬上来，纤细温热的手指点在自己的腰腹间, 陆唐甚至能感受到腰带被轻柔挑开, 柔弱无骨又降绵软的身躯倾身上来, 毫无间隙地缩在他的怀里。
潮湿甜腻的香气绵延不断地钻进他的鼻孔里，这香味刺激的陆唐脑壳疼, 只想尽快将怀中一直散发着刺激气味的人推出去，可他现在却全身酸软使不上分毫力气, 甚至就连屏气都做不到, 只能任由浑浑噩噩的呼吸加重, 没醒两分钟又快晕过去了, 连自己姓氏名谁都要忘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只是一叶扁舟，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中孤零零飘荡的时候，胸口压迫的重量陡然消失，宛如一块漆黑的幕布终于被掀开，压在他脑仁上的厚重粘腻感随之散去，被束缚的四肢也逐渐恢复了力量。
陆唐蓦地瞪圆了眼睛，一咕噜翻身坐了起来，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漆黑的人影，下意识伸手使劲一推，被人攥住手腕，尖利地叫出声音：“别碰我！”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陆唐愣怔一瞬，瞳孔逐渐聚焦，黑色的轮廓慢慢显现出孙悟空的模样。
“大圣？”陆唐眯了眯眼睛，刹那间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把搂住孙悟空的脖子，死也不撒手，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计形象嚎啕大哭道，“你、你，怎、怎么才来。”
脑海中闪过刚才梦中的情景，陆唐顾不得擦眼里，急忙低头去看。
裤子已经被褪到了大腿根处，瞬间眼泪更是汹涌澎拜，陆唐边掉眼泪边喃声自语：“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丧失童贞了好吗，幸好纯白的里衣存在感太强，告诉他一点便宜都没被占，不然他得膈应死。
孙悟空脸色阴沉如水，一声不吭帮他穿好裤子，双手环着腰帮他系好腰带。
陆唐皱皱鼻子，眼泪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下来，他低头看孙悟空严峻的神色，还以为他生气了，小声抽噎着说：“我，我没有，乱跑，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闭眼前还在房间的床上，可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妖怪的身下了，很委屈。
孙悟空盯着他糊满泪水的脸看了半晌，抬手携掉。
“别，我自己来。”陆唐不还意思，赶忙用袖子去擦，却被孙悟空抓住手腕，一寸一寸轻柔抚过脸颊。
陆唐：“……大、大圣？”
擦干净他的脸，孙悟空看着近乎透明，又染上了些微绯红的脸，抑制不住的心疼，伸手轻轻环住他，下巴磕在那消瘦的肩膀上：“对不起，对不起。”
他上次就保证过，绝对不会让他再出事，可转眼间就食言了。
是他大意了。
孙悟空眨了眨酸疼的眼睛，轻柔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
他说不出再次保证的话，只觉得心中预期滞涩，恨不得现在就挥着金棍棒将整个女儿国彻底摧毁。
他语气自责又愧疚，听得陆唐倒是不好意思了，吸吸鼻子好不容易制住哭声，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摇摇头：“没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见识少，稍微有点不能接受罢了，不过，掉眼泪确实有够丢人的，陆唐抿了抿唇，干脆不说话了。
“有事，有很大的事。”孙悟空双手捧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跟自己对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是要将人腻在那旋涡里。
“怎，怎么了？”刚才的梦境似乎全反射在了那双无所不知的眼睛中，陆唐脸唰地爆红，低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脸颊发烫，可孙悟空的手心比他还要滚烫，脸皮几乎都要脱落下来。
“你，你干嘛？”陆唐低头抿着唇，因为紧张声音都在抖，“那什么，这是哪里，八戒和悟净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孙悟空道，“晕倒了而已。”
果然，那妖精是冲着唐僧这具身体来的，陆唐被他盯的头皮发紧，吞了吞口水胡乱找个话题，又问：“那，妖精呢？”
“死了。”孙悟空声音冷淡，微眯的眼睛里透出彻骨的寒凉，转瞬即逝。
“啊？”身体犹如坠入寒潭，冰冷又僵硬，陆唐抑制不住地打着哆嗦，小心掀开眼皮去看他，
这是真正的孙悟空！
虽然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的，但他依然是那个顶天立地，跺一跺脚，整个天宫都要抖三抖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酸软的身体被他搂在怀里，温热的暖流在身体里慢慢流淌着，紧皱的心脏也慢慢刷张，瑟瑟发抖的身子也渐渐缓和。
“动了她不该肖想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别！”陆唐还沉浸在到底他认识的，和现在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孙悟空的思考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抓住孙悟空的手，生怕他就这么离自己而去。
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之间无穷无尽的差距，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陆唐抬起脸，对上孙悟空一张面无表情又冷若冰霜的脸，下意识说出此刻心中所想：“我刚才很害怕。”
孙悟空闻言，眼神立刻柔和几分，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是我疏忽大意了。”他一直提防着，甚至也猜到了香气邪气，可没想到这妖精早知他们会路过，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下了药。
这种下三滥的药他不熟悉，竟然一直没发觉，孙悟空沉声，“以后不会了。”他手臂犹如铁钳，渐渐收紧，心内不断重复着那句不会了。
他双手紧紧攥拳，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泛起丝丝血迹。
“不是。”陆唐脸颊蹭在他的怀里，摇头，“不是那种害怕。”那一瞬间总感觉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尤其慌张。
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抬起脸：“我现在有点冲动，但我暂时可能冷静不下来。”
顿了顿，他说道，“待会我说的，如果引起你的不高兴了，你就当没听见，如果你不能当做没听见，不想见我了，你就走，不用考虑任何其他，只凭你的心思高兴就好。”
“我有点害怕，比刚才还要害怕，但如果不说出来我可能更害怕，抱歉。”陆唐咬了咬下嘴唇，“你听好了。”
说完也不等孙悟空反驳，陆唐吸了吸鼻子，略委屈：“我……”
“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即将出口的话生生被堵在了喉咙里，陆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憋得脸面通红，目瞪口呆望着孙悟空：“你，你说什么？”
“我，我好像，脑袋还有点晕。”可能是出现幻觉了，竟然听到大圣跟自己告白了，药效是不是还没过，还是说现在这一切都是幻觉。
手刚搭在大腿上，陆唐拧着眉，犹豫要不要使劲掐一把，可略不舍得这个美梦。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的，我是个妖精，从小也没被教导过如何与人相处，所以我只能这样直白地表达我心中所想。”
孙悟空牵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跟你说话，喜欢你这个人，想跟你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也有相同的感受，以后，能让我一直保护你吗？”
是梦吧，肯定是梦吧，大圣才不会说这么多话，大圣也不会这样说话，陆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这梦太美好了，真想一直这么睡下去。
孙悟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我以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名义发誓，若刚才所说有半点真假，或以后半丝对不起面前这个人，则，我孙悟空，立刻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是，我以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名义发誓，以上所说，句句属实。”
妖精一般不会随便发誓，如此带着名字的发誓更是一生可能都不会有，因为只要说出来，就相当于念了咒语，一旦违背，立即应验。
即便是梦中，陆唐也是真真切切地欢喜，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他两眼泪汪汪盯着孙悟空，完完整整听完誓言，忽然一歪脑袋扎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腰：“真好，真好。”
就是不知道醒来之后他还有没有勇气再说出这番话，陆唐抿了抿唇，虽然不舍但还是决定要醒来。
不然，现实世界的大圣是会着急的。
他两根手指刚拧上大腿，孙悟空一把拽住的他手腕：“干什么？”
陆唐拂开他的手，微微直起身子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口：“别说话。”
对上孙悟空陡然暗沉的眼眸，陆唐笑了笑，伸手抚过他的眼眉，似是要将这感觉深深烙印在心底：“好舍不得。”
孙悟空听的心情愉悦，但有点疑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什么舍不舍得？”
跟一个梦中人没必要说那么多，要更舍不得的，陆唐低垂着眼睑，下定决心咬牙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陆唐：“！”眼泪唰地就彪了下来。
他动作太突然，孙悟空一下没抓住，眼睁睁看着他自虐，心疼地赶紧去揉：“你做什么？”
“这，这不是梦？”陆唐疼的都不知道怎么惊讶了，他呆呆地望着孙悟空，眼睛瞪得铜铃大。
“大圣？”真的大圣？跟他告白的大圣，被他亲了的大圣？
“！”陆唐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咔哒咔哒声音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是尤其明显，“……”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好像有些明白了，孙悟空食指微微弯曲，使劲敲了敲他的脑门：“怎么，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的不是吗？”陆唐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还想再掐自己一次，可大腿上的钝痛还在，他不可置信紧绷着腮帮子，“真不是梦？！”
孙悟空凝眸望着他半晌，低头照着那张果冻似的唇瓣啃了下去。
陆唐：“！”他蓦地瞪圆了眼睛。
随着亲吻逐渐加深，陆唐被迫仰着脸，被他视若珍宝地捧着脸，沉溺于他柔软又温和的珍视，慢慢闭上了眼睛。
触感尤其真实，陆唐终于相信，这，真的不是个梦。
他喜欢的人，真的跟他告白了！
齐天大圣孙悟空，说喜欢他！
陆唐只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或者——他掀开眼皮，小心看向孙悟空，唇角不自觉咧出幸福的弧度。
他脸埋在对方坚硬的小腹前，深深觉得就算现在死了也值当了。
毕竟，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了吧。
之前虽然喜欢大圣不自知，但却被对方一直温柔以待。
现在好不容易意识到自己的喜欢，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先一步却是跟自己告了白。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真的很高兴，高兴到情绪混乱，语无伦次的那种。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强烈的跳动。
一直以来，他甚至有一种心房空荡荡的感觉，他从来都没在意过，可现在——
在听了孙悟空的话之后，那种感觉陡然消失，不止是心脏，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填满，有一种充实又满足的奇特感。
陆唐喃声自语：“好开心，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孙悟空低头，下巴磕在他的脑袋顶，轻声说道：“不知道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我永远都比你想象中的要更爱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