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糖四块
“别怕, 大圣在, 绝对不会有事的。”陆唐安抚着受惊的七仙女，眼神不住向着远处飘去。
也有些担心, 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 还要装作一副放心的模样，只暗自心焦。
倒不是什么大事。
今早受邀去西山吃宴席，着实没想到会在途中被卷进一场绑架事件中去。
西海老龙王的夫人，龙奶奶, 带着七仙女在去织彩霞的路上被一条恶龙拦住去路。
恶龙见七位公主长相出挑，便心生歹念, 仗着法术高强出言调戏, 更甚至动手挑衅，要将七公主捉走。
龙奶奶以一己之力拼死保护七仙女, 但最后还是因为年迈体弱，气力不济被恶龙打成重伤，就在恶龙即将要斩杀龙奶奶，带走七仙女的时候，孙悟空正好携着陆唐路过。
被这边打斗的动静引得停了一会，也正是这一小会被七公主发现。
七公主认出筋斗云, 最小的排行第七的身着紫衣的公主拼了命从恶龙爪子下逃出来向大圣求救。
虽然不喜麻烦，但见死不救的事不管是孙悟空还是陆唐, 都做不出来, 既然遇上了, 孙悟空就只能出手相助。
那恶龙是有些本事，但终究齐天大圣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在看见孙悟空的刹那就知道事态不好，纠缠下去不仅捞不着七仙女，恐怕还要送命，压根就没想过跟孙悟空战斗，直接挟持了早已经奄奄一息的龙奶奶和几位身受重伤的公主，转身就逃跑了。
事关人命，最重要的是龙奶奶年龄大了，怕是撑不了多久，孙悟空不敢轻举妄动，罩了一个金钟罩护住陆唐和剩下的几位疲惫不堪的仙女。
“在这等我。”孙悟空摸出一个乾坤袋递给陆唐，“金钟罩施了法术，不用害怕。”
“这里是一些防身的，不会用不要紧，必要的时候直接抛出去即可。”孙悟空微微皱眉，瞄一眼他身后几位公主，视线重新落在陆唐的脸上，“必要的时候召唤筋斗云。”
陆唐失笑：“我知道，又不是什么大战，我就在这等你回来就是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还有别人在，也不嫌丢人。”
说着他伸手推了推孙悟空的肩膀：“既然都应承下来了，自然是要将人救出来的。”再耽搁下去，这剩下的几位公主可就不答应了。
“你小心点。”这几百年来捧在手心里，呵护在心尖上，别说危险，就是磕着碰着都没有，乍一遇见如此恶龙，孙悟空怎么放心的下，生怕对方还有帮手，亦或是杀个回马枪，他越想越觉得——
早知道就不应该去西山。
陆唐扁嘴：“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人命要紧。”
是，可小和尚的命更要紧。
“倒是你自己，小心着点。”陆唐抿唇，“我看刚才那人一脸奸相，提防他耍花招，知道吗。”
大圣什么都好，头脑敏捷法术还高，不管是纯武斗还是论计谋，极少有人在他之上，但——
就怕对方来阴招，防不胜防。
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败在小人算计上。
陆唐板着脸，难得严肃认真。
孙悟空失笑出声，食指在他鼻尖上点了点，本来还想一亲芳泽，可——
还是算了，会被小和尚打！
孙悟空又画了几个安全圈，确认安全无误之后这才转身向着恶龙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好在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那恶龙又带着重伤的人质，并跑不远，孙悟空很快就循着踪迹找到了对方。
陆唐呼出一口气，转身对上诸位公主看过来的好奇视线，脸顿时红了一多半、
“公主。”他微微弯腰，以示见礼。
几位公主面色苍白，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并没有闲情逸致八卦，各个松出一口气，跟陆唐点头回礼。
四公主伤势较轻，勉强还能站立，剩下三位已然耗尽气力，此时也顾不得繁琐礼仪，手中长剑叮当一声落下，自己索性也直接瘫坐下来。
检查过几位公主的伤势之后，四公主面上紧张之情明显缓和，看出陆唐脸上深埋的担忧之色，宽慰道：齐天大圣一定会救出龙奶奶和蓝儿她们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若是单比真本事，陆唐还真不担心。
可现在情势不好，那恶龙卑鄙无耻，如果以龙奶奶和仙女的性命威胁，陆唐很担心孙悟空束手束脚，被恶龙钻了空子。
这担忧陆唐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抬脸冲着四公主笑了笑，点头。
视线正好对上因为求救受伤最严重的的七公主很是虚弱地倚靠着四公主，眼睛紧闭，脸色惨白，一袭紫衣满是血渍，狼狈不堪。
陆唐立刻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让四公主看笑话了。”他收起手上的乾坤袋，在身上又摸出来另一个，呼啦啦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瓷瓶。
每个瓷瓶上密密麻麻全是字，陆唐眯着眼睛在里面翻翻找找。
“四公主，麻烦您扶着七公主，还有三公主，您再坚持一会。”陆唐声音稍显慌乱，“公主请放心，我这边丹药齐全，不会有事的。”
四公主一愣，视线落在他面前五颜六色的丹药瓶上，愕然一闪而过，了然地笑了笑：“好。”都说传言做不得假，可现在看来，大圣倒是比大家口中所说的还要更看重这个凡人呢。
先不说他浑身上下都是法器，就是眼前这七七八八的丹药，虽然没有细看，但闻着不乏好东西。
多少神仙求都求不来的，他就这样随随便便混装在一起。
她蹲下去扶着紫儿：“嗯，你别担心，这点伤没事的。”
七公主咳了两声，抹掉嘴角溢出的血迹：“谢谢陆——”
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其实他并不害怕，就只是看到七公主满身是血有些慌乱，陆唐说道：“公主叫我陆唐就好。”
“咳咳。”七公主勉强撑着力气笑了笑，“陆唐，谢、谢谢你，看着严重罢了，都没伤到魂魄。”
“那就好。”只要不涉及到三魂七魄，即便肉体泯灭对于神仙来说也不是大事，陆唐更是放心了，他点出红色的丹药瓶递给四公主，“四公主，喂两颗给七公主，可以护住心脉。”
四公主接过去，起开塞子放在鼻翼下嗅了嗅。
“这个——”陆唐拧着眉，“是，是——”什么名字来着，之前只知道这个最惹眼的红色是续命的，治疗重伤很重要，但，完全不记得名字和具体功效。
他眯着眼睛瞄向瓶子，瓶身上倒是有名字，刚才忘了看了。
“九转还魂丹。”四公主抿了抿唇，直接叫出了名字。
“是吗。”陆唐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算有点记忆，“是，红色的，九转还魂丹，受重伤的时候服用，效果显著。”
还没等他再去看其他药瓶上的备注，眼前一抹红色闪过，四公主连带着瓶子一起递了回来，陆唐微怔：“四公主，这……”
“你可别误会。”四公主抿唇笑了笑，“这九转还魂丹危急关头可以救命，紫儿她伤的确实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用到这个。”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不放心我，陆唐呼出一口气：“没事，我还有很多，快吃吧、”
四公主：“……很多？！”
“是。”陆唐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住丹药的模样和功效，这种丹药作用广泛，所以备了很多。”不管受什么伤，都可以直接吞。
不用他点名，四公主也知道是谁给他备的，也是，毕竟齐天大圣孙悟空，无所不能，即可九转还魂丹罢了。
她倒出来一颗在掌心：“一颗就够了。”
喂下去之后，七公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微薄的血色，果然效果显著，四公主捂嘴轻笑出声，“一次两颗，是大圣告诉你的吗？”
陆唐点头，将信将疑：“一颗，真的够了？”
“足够了呢。”四公主笑的富含深意，“大圣怕是担心你，所以才叮嘱两颗。”
她轻咳两声：“这丹药，可是不好找，太上老君一年也就炼制那么几颗，陆唐还是好好保管。”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三百多年才几颗？！
陆唐脸红了红，手下一顿，瓷瓶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并不是要故意秀恩爱，我是真不懂，只知道这丹药虽然珍贵，但也不是很难得，基本可以当糖豆吃，陆唐急忙岔开话题：“四公主，若是七公主没事了的话，还请麻烦你帮其他公主找一下药，我不太擅长这些。”
自己完全门外汉，四公主好歹也知道点，总比他快。
知道他土豪，四公主也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在里面挑了几瓶，分别倒出来一颗给其他人服下。
“谢谢你，这次真的多亏了有你和大圣，否则我们……”四公主将乾坤袋重新还回来，再一次真诚地道歉，视线掠过他飘向远处，“大圣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句话不像是对陆唐说的，倒像是自言自语。
“那是……”正说着，四公主忽然唰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看着不远处，其他几位公主也是迅速神经紧绷，进入备战状态。
陆唐微微一愣，顺着她的视线当即转身，缓缓眯起眼睛。
“陆唐，往后站。”
“嗖——”的一声，四公主手持长剑，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陆唐前面。
没感觉被女子保护丢脸，相反，陆唐很是听话地往后退了退。
他只是一个凡人，若是、若是真出什么事了，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不说，还很有可能会拖后腿。
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添乱。
但是，但是——
很担心呐。
他想跟平常一样，乖乖的，可一想到大圣绝对不会轻易将恶龙引回来，此刻却是……
心里便七上八下，一阵忐忑。
出什么意外了吗，还是——
他不敢想下去。
“砰——”一阵巨响，即便身处金钟罩，陆唐甚至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气浪冲击，他下意识后退，背部紧贴着罩壁。
陡然间陆唐蓦地瞪圆了眼睛，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大圣！”
“蓝儿！”
陆唐蹭的站起来，冲到最前面，脸面紧贴在罩壁上，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可惜，犹如原子弹爆炸，巨大的白色蘑菇云彻底遮住了那头的情形，陆唐连个人影都没能找出来。
指甲深深嵌在手心里，舌尖传来腥甜的血腥味，陆唐低声呢喃：“不会的，不会的。”要相信他，无条件相信他。
他是孙悟空，也是齐天大圣，无所不能。
不过是一条恶龙，小意思，完全不值一提。
可是——
心脏为什么跳的这么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灼烧。
方，慌，乱。
大脑一片空白，陆唐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他应该——
和孙悟空站在一起的。
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应该在一起的。
“大圣！”陆唐瞪大了双眼，陡然尖叫出声。
“陆唐，你，不要太伤心。”
伤心？
为什么要伤心？
大圣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陆唐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青儿，不要乱说话。”
“可是大圣他——”
“四姐，那恶龙如果用龙奶奶和蓝儿他们的性命威胁，大圣……”
“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陆唐低着头，忽然出声反驳。
“陆唐，你没事——”
一句话未完，陆唐只感觉小腹胀痛，犹如忽然浇灌了滚烫的沸水，翻滚奔腾，灼热难耐。
脑门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凝结成珠不断滴落下来，体内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剧烈冲荡，皮肤都要被刺穿似的，鼓胀又疼痛。
“啊——”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肚子里盘旋，无处可去，终于，无数次反弹之后破壁而出。
灼灼白光直直射了出去，一道沙哑又凄厉的惨叫过后，白雾逐渐散去，几道暗色的人影渐渐显形，陆唐使劲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眼前发话，大片大片的雪花点遮挡着视线。
他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下去，云层上只剩下几个人形身影，陆唐扶着金钟罩强撑着瞪大双眼，人影虚晃。
他使劲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直到确定自己能看到多少个重影之后，忽然出声：“1，2，3，还有一个，大圣。”是大圣！
“太好了，大家都在，平安无……”陆唐双膝一软，眼前一道暗影闪过，彻底黑了下来。
*****
“大圣！”陆唐一咕噜猛地坐起来，吓了孙悟空一跳，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果然，起身太猛，眼前猛地一黑，身子也软了下来，陆唐下一刻就直接栽倒在孙悟空的怀里。
“你没事吧。”虽然是个瞬间的瞎子，但陆唐还是第一时间紧攥住孙悟空的衣襟，接连问了好几遍，“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孙悟空抓住他的手，捧在胸前，“倒是你，别太过激动，对身子不好。”
虽说大夫说只是脱力，对身子无碍，但看他毫无知觉面色苍白躺在那里昏睡的模样，孙悟空发誓，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否则，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体内已经消散很久的暴虐情绪。
小和尚不能有事，但凡他有丁点事，整个天地都要给他陪葬！
这想法一旦埋下种子，便怎么都压制不下去，甚至生根发芽，枝繁叶茂，随时都有可能戳破天。
这段时间，孙悟空片刻不离守在小和尚的床边，盯着他的侧颜一看就是一整天，纵使心里知道他没事，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冒出不好的想法。
真是魔怔了。
这会看他终于平安醒过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血色，一切阴霾烟消云散，孙悟空紧紧搂着陆唐，似是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之前只知道他对自己尤其重要，可经历过这次不算惊险的小分别，孙悟空明白：有他，自己才算是完整的。
若是没有他，这天地，毫无意义，即便尽数毁灭，也无不可。
幸好，他安然无恙醒过来了。
“没事就好。”同时陆唐也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身不适。
脑袋沉重钝痛，他使劲按着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大圣遇险，他很着急，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眨巴好半天，眼睛终于可以模糊看见东西了。
他瞄着孙悟空一言难尽的神色，疑惑：“我，记得好像……”自己，炸了？
卧槽！
陆唐急忙上下摸自己，不管是胸口还是腿，都完好无损，肚子也没有破出一个洞。
又立刻摸上脸，平整顺滑，没有凹凸不平，幸好！要是破相就糟糕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是想不起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别乱动。”看他刚醒来就跟小猴子似的安静不下来，孙悟空按住他的手，言简意赅解释道，“你没事，只是佛祖在你身上留了几道符，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会突然爆发强大的力量自保。”
“这样啊。”陆唐松出一口气，可还没等他放松下来，脸皮忽然红了，偷摸摸瞄了孙悟空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眼睑下垂。
“所以说，你看见我遇难，会觉得自己也受到了生命威胁？”就在他小心翼翼想如何岔开这个的话题的时候，孙悟空忽然戏谑问道。
陆唐：“……！”心里知道就好了，有必要说这么直接吗。
很想反驳，但——
陆唐脑袋一歪，靠在孙悟空的肩膀上：“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昨天。”孙悟空揽住他的腰，拨开他额角的碎发，“你都昏睡四天了。”
陆唐震惊看他：“……啊？”
按住他抬起来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孙悟空抚摸上他的脸，开始讲那天的事。
“那天，那条黑龙用抓走人的性命做盾牌，为了避开她们，我和黑龙纠缠了很久，那条龙法术虚高，耗不了多长时间，到最后有意无意将我引到你们附近，我怕他对你们不利但又怕直接阻隔他对手上人直接下死手，所以便使了点手段加速耗尽他的气力。”
“你看到的应该是，他见活下来无望，便计划自爆。”
陆唐愤恨：“卑鄙，自己死还要拉上垫背的。”
感受到他忽然爆发的怒气，孙悟空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说道：“即便是自爆，也伤不到我，只是他手上的几条人命难办了点。”
“你们看到的冲击应该是他自爆前一刻，本来我计划用金钟罩的，但毕竟他也是一条龙，所以把握不大。”孙悟空皱眉，把玩着他的一绺头发，“然后一束金光射过来。”
他缓缓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
陆唐抬脸，正好能看见他严肃的下巴，静静等着。
“那道金光。”半晌后，孙悟空接着说道，“包裹了我们所有人。”
他现在还能记起那暖洋洋的触感，以及被笼罩在其中时温润的气流萦绕在身体四周的似是要泡热水澡似的舒适感。
就好像，被佛光拥抱一样。
孙悟空：“……”说实话，不是很喜欢。
他空过感觉不提，直接说结果。
“那条龙瞬间灰飞烟灭，甚至再无聚拢的可能性，要知道，就算是自爆也有转世轮回的机会的，现在，恐怕连一缕烟都不剩下。”
陆唐蓦地张大了嘴，微微仰着头看他。
自己还是个大杀器？完全没感觉！
“没骗你，是真的。”孙悟空点着他的鼻子，语气宠溺又夹杂着担忧，“以后不要乱用，保命的东西。”
虽说他也不想小和尚和西天有半点纠葛，但既然是救命的，多一层保障他也放心，只是不知道身上被下了几层符咒。
尽量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陆唐撇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用。”
“也确实。”孙悟空轻笑出声，捏捏他的脸蛋，“据说是危急关头会自动触发。”
陆唐：“……”可以不强调了吗，他白了孙悟空一眼，低声嘟嘟囔囔。
反正自己就是这么喜欢你，有意见也得憋着！
孙悟空搂住他，叹出一口气：“让你担心了？”
顿了顿，陆唐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默默点头：“嗯，害怕。”
“那一瞬间。”他咬着下嘴唇，“我甚至想，为什么是你，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要所有人替你陪葬！”
所以才会莫名涌现出那么可怕的力量，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撕裂成碎片似的。
“是不是很可怕？”陆唐面皮紧绷，强行扯出一抹笑，抬脸去看他，故作轻松说道，“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很可怕，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种想法的。”
堪称毁天灭地！
陆唐拽着孙悟空的衣袖，深深嗅了一口气，企图用熟悉的独属于他的味道压下心底的不适，还有那抹残留的可怕毁灭欲。
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佛祖座下那朵纯洁的莲花么。
动凡心也就算了，听了上万年的佛经竟然如此没有觉悟，也真是——
陆唐扁嘴，掐了一把孙悟空的腰，硬邦邦的反倒硌得手指疼。
都怪他，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
陆唐深深为自己感觉到忧虑，这么爱他，以后可怎么办呦，扶额，叹气。
“不是说要相信我吗？”孙悟空低头轻声问，“这应该算不相信我的能力吧。”
“不是的。”陆唐难得没跟他呛声，而是看着他认真摇头反驳，“相信你，也知道你肯定能斗得过那条恶龙，只是……”
“只是……”他牵着孙悟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控制不住的害怕，我控制不住。”
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情绪也有些不稳定：“怕，整个人忽然掉进无边黑暗的怕，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希望，什么都看不到。”
“更，看不到你……”
“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会了，不会了。”孙悟空一改往日的霸道沉默，大手在他后背婆娑，不断絮絮叨叨重复着相同的话试图安抚他。
“我在的，一直在的，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孙悟空搂着他的肩膀，“我这样抱着你，好好感受，我一直在你身边的。”
陆唐脑子挺清楚，只是想到那日的景象，就禁不住后怕，不仅身上泛着森森凉意，甚至还控制不住地颤抖。
独属于孙悟空的温度顺着单薄的衣物传递过来，他渐渐平静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巧地窝着。
他脸颊讨好地蹭着孙悟空：“以后不准这样了。”这样是哪样也没说，但孙悟空却是一口应下来，“好。”
只不过，孙悟空双手捧起他的脸，俯身在那张还有些发白的嘴唇上使劲亲了亲，直到摩擦出血色，这才勉强满意：“你以后也不能这么任性。”
陆唐眯眼：“……我哪里任性了？”
“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强行冲出金钟罩，才激发体内符咒的？”孙悟空拇指按压着他的嘴角，“危险。”
若是真的冲出了金钟罩，若是没有符咒，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陆唐拒绝的直截了当，一点面子都不给，甚至还转开脸不看他。
孙悟空：“……”
陆唐：“不想我有危险，那你也不要有危险。”
“……”孙悟空略微皱眉，“有些危险……”是不可控的。
见他不高兴，孙悟空和缓了语气，佯装调侃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
陆唐一愣，莞尔一笑：“是不是还要说，连带着你那份也一起活下去？”
“你还挺会说。”孙悟空笑，“不过有理。”
“有个毛线！”陆唐蹭的坐直了身子。
他双手使劲挤压着对方那张硬邦邦的脸，板着脸：“要是你出事了，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出事的地方。”
陆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说道：“若你是被烧死的，我就借用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若你是被雷劈死的，我就威胁老龙王，若你魂飞魄散，我就毫不犹豫自毁元神。”
“你听着，一旦你有事，我绝不会独活，一定不会。”陆唐咬牙切齿，似是保证，但更像是威胁，拉着他的手使劲按在自己胸口处，感受着那处温热的跳动，“这里，为你跳的，你没了，它就不跳了。
“没活下去的必要了，不如不活。”
“傻。”孙悟空眼眸微晃，勾了勾唇角，另一只手抱住他的小傻瓜。
他分得清真话假话，小和尚说谎无数，有为了达到目的撒娇讨好的，也有闯了祸试图遮掩的。
可他知道，刚才那番话他是说真的。
如果自己死了，他会二话不说紧跟上来。
是真傻。
傻的可爱。
怎么这么招人疼，招人爱呢。
陆唐摇头：“这不是傻。”
“所以，你要记住，若是不幸真出事了，即便是魂飞魄散都要散的晚一点，稍微等等我。”陆唐唇角的笑轻柔又缥缈，“我会很快追上去的，只要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孙悟空一把将人锁在怀里，似是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似的，他低声说道：“不会的，不会出事的，你不会，为了你，我也不会。”
陆唐歪在他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他。
不管有事没事，我我都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