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洞明世事
张璁之所以在对天津卫平叛对有功之人的封赏上推到白狗的身上,这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这个权利,就是他有这个权利,以他在官场的经验,这个时候在自己力量不够强大的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沾惹上这事。
封赏有功之人,这的确是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也能从中捞取很多好处,但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吃得进咽得下去的。
现在张璁点明这事的决定权在白狗的手上,他这也是变相在讨好白狗,希望白狗从中能得到好处后,能在自己官复原职的问题上起到正能量。
张璁在做出上述决定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条命刚刚也是白狗给救回来的,而只是想着的是自己今后能否官复原职的问题。现在的张璁早已把那日的人生的感悟忘到了九霄云外。
白狗在驿馆里迎来的第一个客人是张璁没有想到的,竟然是简仕才。
简仕才是被张璁安排着带京城来的人登记时风、林镇抚等叛官的资产,虽说张璁没有提到他简仕才的财产,但他简仕才是明白的,自己这几年在天津卫挣下的产业是保不住的了,与其被朝廷查封来增加自己的罪名,还不如送给这白狗大将军来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简仕才走进驿馆时,他手里也只是拿着两个锦盒。
白狗见走进来的简仕才也只是用眼睛扫了一下,他也就是那么一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是他十分渴望的东西的气味。
白狗常在这红尘中走,也是学到了一点老成的涵养,他并没有把自己对那东西的渴望表现在脸上,而是淡淡地说:“你找本大将军有事?”
“下官特来向大将军致谢,感谢大将军给了下官向朝廷赎罪的机会。”简仕才说着,趋前一步,把那手中的两只锦盒放到了白狗的身旁的茶案上。
白狗这时才将神识放开向那两只锦盒探去,两只锦盒里正躺着两只百年的人参,那已是完全成形的状态。简仕才能送出这两只人参,他不仅是掏出了一半的家当,也是通过多方打听得知了白狗的喜好才这样做的。
这一次白狗没有拒绝接受简仕才的礼物,而是很爽快地笑纳了。
“简仕才,本将军曾对你说的修复天津卫境内的二郎神庙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白狗拿着简仕才送来的两只锦盒,站了起来,是准备离开的意思。
简仕才也是刚经历了天津卫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那心神到现在还悬着,也就早把白狗在战前所说的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听白狗又重提这事,他的心一下子因刚才送出礼物被白狗接受滋生的安定感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这,战事刚停,下官马上就安排人去办。”简仕才额头在冒汗,后背发凉。
白狗洞悉了简仕才的内心想法,见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想再责罚他,只是很轻的说了一句,“五天,你只有五天的时间。”
简仕才闻听白狗这样说,他是既安了心又担心,那心中的滋味是无以言表。
白狗回到里间后,简仕才从白狗所住的小院里退了出来,与在院外等着的卞士杰和夏时雨碰了个正面。
卞士杰和夏时雨是早就到了,只是听说白狗在屋里接待客人,便没有敢冒然的闯入,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客人竟然是原来天津卫的都指挥使简仕才。
卞士杰、夏时雨、简仕才三人原本都是老熟人,简仕才刚来时因受到时风、林镇抚等人的排挤,还想拉拢他二人来抗衡时风,只是因为卞士杰、夏时雨是知道时风的厉害,所以也就断然地拒绝了简仕才的连横。实际上这等于也是变相地救了简仕才一命。
三人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大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姜还是老的辣。都指挥使还是先我们一步了。”卞士杰不无醋意地说。
简仕才也是听出了卞士杰那话中的酸意,他没有一丝的得意,而是对他们二人报以无奈的一笑,“别再叫都指挥使了,你们所幸不在天津卫之列,所以那指挥使得于保存,这是你们的幸运。”
夏时雨和卞士杰听简仕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略作思量,也是如简仕才所说庆幸自己不在天津卫之列,否则现在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过去他们一直为自己不在天津卫之列而气恼,而现在想想这也真是福祸相倚、世事难料。
“白大将军现在可还在与人谈话?”夏时雨最先缓过神来问简仕才,这也是他和卞士杰来到这里的目的。
简仕才听夏时雨这样问,便随口说道:“现在白将军屋里到是没有人了,只是恐怕现在白将军也是没有时间见你们了,你们还是另挑时间再来吧。”简仕才想到这里时心中才稍得到安慰。
简仕才从得到的信息判断,现在的白大将军一定是去炼化那自己刚送去的两支百年人参了。
卞士杰见简仕才说到这些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就猜到了一定是简仕才送给了白狗大将军什么好东西,是女人还是什么宝物?也只有这些才使得白狗暂时没有时间见人。
“简大人,若是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喝一杯,这今日一别,我们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卞仕杰看了夏时雨一眼后说道。
“是啊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共事三年,分别前喝一杯也是人之常情。”夏时雨明白了卞仕杰看向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也在一旁帮腔着。
简仕才又何不知现在这二人拉自己喝酒的用意,只是他现在再没有了当日的那一份豪情,而是在心中滋生出一种人死之前的那种幡然悔悟,或者是说一种彻悟。
“喝酒就不必了,我也知道你们请我喝酒的目的,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能告诉你们的,我也是会言无不尽的了。人到了这一步,一切皆是可以放下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最好的福缘。”
卞士杰和夏时雨听简仕才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二人只是怔怔地望着简仕才。
享受一份平安与自由才是最大的福缘。卞士杰和夏时雨都品味着简仕才这句话的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