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没人回应
时儿端着餐盘路过撞上白静,看她旁若无人决绝的样子也没敢拦,慌忙跑到周游这边:“店长,还不快追。”
现在的周游,咸鱼到连追她的心思都没了。
“回头再说吧。”周游摆了摆手,低头喝粥,“这段时间,你先做她负责的工作吧。”
“我不会的啊,超级复杂的。”
“无所谓,瞎干吧。”周游从时儿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咸菜。
“哎呀。”时儿急也没用,只好坐在周游身旁,“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正因如此,不是更该珍惜眼前的东西么?”
“是哦。”周游闷头吸了口粥,“我努力工作,好好学习,真诚待人,孝敬父母,我自负盈亏,为国家上税,是学校的正面榜样,还拿了建筑大奖,现在手上的钱远超了我的消费欲,我还要怎么样呢,时儿,建一座城市么?”
“……”时儿哑然片刻,随即叹了口气,“店长……我这么正能量的人,都要被你说丧了。至少,我是说至少,向白静表达一些感受吧,不要成天半死不活的。”
“表达什么?”周游傻瞪着白粥。
时儿仰在椅背上比划道:“店长,我看了一本书,上面说人们都是活在洞穴中的,生生世世都在洞里,也没觉得拥挤憋屈阴暗,然后有一天,一个人走出了洞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从此就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人回去了,心也永远飘在外面了。”
“我知道这个,你看的一定是童话版本,洞穴之喻的原版比这个黑暗深刻得多。”周游咧嘴笑道,“原版故事中,那个人回到洞穴了,并试图告诉他的同伴们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劝他们也出去,但他的同伴们根本无法理解,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将他定义为疯子,囚禁他,甚至杀死他,整个洞喻到此结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不该回来。”时儿瞪着周游道,“如果现在你想出去,那就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怪你。”
“都过去了,时儿,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周游轻轻搅动着咖啡,“这就是我的选择,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会这么选择。”
“那你现在后悔么?”
“不知道。”
“再选一次呢?”
“不知道。”周游望向窗外,看见了背起书包去上学的云吞,挥手跟她打招呼,云吞也只是点了点头,没什么可说的。
“这是什么?”时儿忽然望向了周游的手指。
“这个……说来挺蠢的。”周游干笑道,“是个很重要的戒指,当时一切都太急了,他忘记要了,我也忘记还回去了。”
“如果很重要,他不会忘记的。”时儿点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虚天灵,她是我见过最严谨缜密的人,她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好像是这样。”周游重新望向了冷邪的戒指,这是最贵的防护罩,还有一个小型储物空间,“可我留下又能怎样呢?”
“这个问题只能你自己回答,店长。”时儿也起身走了。
这一天,周游心情重新沉淀了下来,脑子太久没有运转过了,他决定稍微重拾一些东西,但又不想再碰π,想投入一些轻松有趣的思索。
二维建筑师的点子忽然冒了出来,那次与穆清源谈过后,他还没时间好好设想过。
于是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以一种完全不着急,不求结果的状态展开了二维建筑之旅。
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状态,虽然不像在有魔位面那样感受到那些神奇的粒子,但足以让思维沉浸式高速运转。
一个球体在他的思维中应运而生。
错了,不应该是球体,二维应该是一个平面。
于是他试着把这个球体展开,铺平。
但他做不到。
球体的二维平面是不均匀的,有曲率,就像西瓜皮一样,它永远是弯的,除非破坏它的结构。
于是周游放弃了这件事,继续让球体回归球体,他将自己想像成这个球体表面的二维建筑师,球面即是他的建筑空间。
几乎没怎么思索,他在球面上随便画了一个圆,这应该算是这里最基础的建筑物了吧。
建筑物总要有参数,于是他开始设定这个圆的直径。
问题出现了。
在三维视野中,这个圆实际上是这个球体的一个横截面,一条纬线,其中心在球体内部,半径即是通过圆心的一条连线。
但现在的自己是二维建筑师,生活在球面世界,不可能看到球面以外的空间,也就是说,对球面二维生物而言,这个圆的中心是在球表面的,那么其直径就不再是一根直线,而是沿着球面行进的一条有弧度的线,就像西瓜皮。
也就是说,对生活在球面的二位建筑师来说,圆的直径,变长了。
但在二维建筑师的视野里,这条直径依然是一条笔直的线,因为曲率出现在更高的维度,他根本无法感知。
此时,周游瞬间明白了什么,拿出草纸开始疯狂演算。
他首先设想了最极端的情况,沿赤道画一个圆。
对球面二维生物来说,此时圆的半径为极点到赤道的距离,以此推算,π的值刚好为2。
随着纬度的升高,继续画圆,π的值开也始逐渐增加,直到达到极点,一个极尽理想化平整的小圆,其值将无限接近3.14。
这与诸多位面的观测结果刚好吻合,一个结论应运而生——
空间不是平整的,只有无魔位面才相对平整,但即便在无魔位面,在黑洞与大质量天体附近也会产生扭曲,周游有理由相信,如果有机会在黑洞附近用光学方式测量π值,一定也会产生偏差。
周游抓起草纸兴奋地吼道:“天灵,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2到3.14,不会错了!我没看数学著作自己找到了!让你丫再说我笨!”
即便他知道数学家们早就研究过这件事,即便他知道爱因斯坦和霍金早已把计算和结论写的清清楚楚,但他还是抑制不住思考带来的兴奋。
但却没人回应他。
虚天灵早已离去,空荡荡的办公室中,泛着一丝凉意,不知是秋还是冬。
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与孤寂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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