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诀别
众人无不愕然，急忙循声望去。只见那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满脸怒气地站在小门外，双拳捏得“咔咔”作响，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目光如两道利剑一般让人心生畏惧。身旁那位年轻女子也同样柳眉倒竖、粉面带煞，娇美温柔的脸庞上早已是朱唇紧抿、杏目圆睁，眼神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看那架势，二人大有要与众人拼死一搏的决心。
吴队长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二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刘老三却抢先大声问道：“你们两个想干嘛？”
壮汉大步走了进来，用那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扫视一遍众人后，盯着刘老三狠狠地说道：“杀人偿命！今天，你们一个都不能走！”
刘老三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说道：“原来，你们是要为那个死不足惜的烂厨子报仇啊！不错，人是我杀的，有本事就冲大爷我来吧！不过，就凭你们两个赤手空拳的，怎么能敌得过我们众多人等？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壮汉眉头微微一皱，冷笑了一下，说道：“什么厨子不厨子的，你杀不杀他跟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只不过是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一晚而已，却遭到你们频频挑衅！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却又为何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才肯罢休？”
刘老三听他这样说，才明白他们怒气冲冲地前来并不是因为那个厨子死于了非命，也并不是要向自己寻仇；又想起刚才多亏他出手相救，自己才得以从厨子的刀下捡回一条命来，于是语气上便顿时柔和了许多，问道：“此话怎讲？”
壮汉斜了他一眼，把依然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移向了老板娘，说道：“老板娘，我让你帮忙去请医生，你推三阻四地不愿意！不愿意也就算了，大不了我们自己去请就是，却为何要为我们找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庸医？如今不仅害了别人的性命，就连他自己也一起命赴黄泉了！——你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老板娘听罢，脸上立刻遍布了难以言表的惊讶和恐惧的神色，圆睁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壮汉，半张着嘴良久未能说出话来，仿佛已经料到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临头。终于颤抖着双唇勉强地问道：“老头子……老头子他怎么了？”
壮汉冷笑一声，说道：“这样的人留着他也是一个祸害！我已经把他给杀了，省的以后再有人命丧他手！”
此话一出，刘老二、刘老三以及众多喽啰们无不发出一声惊呼，随后齐齐地看向了老板娘，眼神中有同情，有怜悯，也有惋惜。而老板娘不知是一时极悲攻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倒吸了几口冷气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但她的脸上却始终不见一丝应有的悲伤之情，反而全是恐惧之色，好像她自己的性命也只悬在了一线之间。
看到老板娘的这番异常举止，壮汉和那位年轻女孩儿以及众多西装男子皆不免心生了疑惑，一时无法搞懂她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便都未再言语，面面相觑地看来看去。
这时，刘老二轻叹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朝壮汉一揖，说道：“看来，大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其实，老板娘是一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她为情所困导致身患重疾而危在旦夕，多亏薛神医倾力相救、照顾有加才得以痊愈。痊愈之后，老板娘便以身相许嫁给了薛神医，并在众人面前立下了毒誓，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薛神医；如果有朝一日薛神医仙逝升天，她也要尾随而去，绝无二话！谁知，命运多舛，这种考验没过两年便突然降临了。有一次薛神医在上山采药的途中遇到了狼群，不仅身受重伤，就连精神也出现了问题。从那以后，虽然小病小伤的他尚能对付，但是谁还敢来找他医治？因此，他那‘神医’的称号基本上已经形同虚设了。看到这种情况，老板娘便把药铺改成了饭店，一个人撑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对薛神医不离不弃，一直在坚守着她的诺言。如今，你把薛神医给杀了，那么可想而知，老板娘的时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说完，刘老二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脸看着老板娘轻轻地摇了摇头——既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诀别——眼神中透露出万般的无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皆不禁暗自轻嘘了一声，心中对老板娘的同情、怜悯和惋惜之情也顿时油然而生。但在此之余，却又不由得想到，看来老板娘并没有刘老二所言的那般高尚，这点从她此时满脸都是对死亡的恐惧中便可窥出一二。然而尽管如此，壮汉脸上的愤怒之色却依然渐渐地消散殆尽，最终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悔恨和歉意，慢慢地低下了头，双眉拧成了疙瘩，半晌未能说出话来。那情景，就像一个做了天大错事的孩童，正在发自内心地检讨自己。
众人见他如此，也都纷纷沉默起来，皆暗自在心中各有所思。一时间，整个大堂重又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如此良久，壮汉长叹了一声，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几步跨到老板娘身边，俯身把她搀了起来。接着，用一种坚定和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情况，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但毕竟事由我出，这个过错我愿意负责到底！请告诉我，如何才能换回你的性命？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也要努力去争取，即便让我浑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老板娘定定地看着他，少顷，艰难地微微一笑，又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用的！这些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突然，也没有料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但是，不管怎样，这对我来说其实都是一种解脱！我愿意接受上天的这种安排！你是一个好人，我不能伤害你，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壮汉听罢，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疑惑。正在暗自揣摩老板娘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时，室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宛若霹雳一般震耳欲聋。随后，两道火光从天而降直落院中，白花花的刺得人眼生疼，亦照得室内室外如同白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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