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梦（上）
黑云阴气沉沉飘过一片宽阔的平原，四处杂乱的马蹄印，白雪中隐藏的血腥之气，以及无数折断的兵器和战旗，无不暗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离此不远处田楷的军营里，被带回来的赵云已经昏迷了许久，大伙都十分不放心，来到他营中。赵云虚弱的躺在榻上，旁边一名军医正在帮他把脉。
“子龙，你醒了，太好了。”
赵云虚弱的慢慢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眼见刘备和田楷正站在一旁，担忧又关切的看着他。赵云正欲起身行礼，无奈全身虚脱乏力，用不上尽，只得乖乖的躺在榻上。
“田将军、玄德公，战事如何了？”赵云深吸了口气，询问道。
“子龙兄弟放心，我军已暂退袁军，待日后再战。”田楷道。
“恩……”
赵云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头上还一直流着冷汗，寒风一吹，冻的他微微发抖。
“子龙只管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再赴战场。”刘备将被子给他掖了掖，又帮他擦干脸上的汗，看他放松了以后，便和田楷和军医一同出账离去。
来到帐外，刘备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军医赵云的情况：“军医，子龙所犯何疾？”
“回将军，适才我把脉见其脉搏微弱，看着像普通的虚脱，并未有其他任何病症，一时难以判决，只得先开一些明神、健体的药物，待观后效。”军医回答。
“有劳了。”
奇怪，子龙如果身体没有问题，加上昨晚他休息也不错，那怎么又会在战场上昏倒？刘备纵然经验再丰富，一时间还是难以想出其中原因。对于这种难以判断的疑惑，刘备很是专注，来回踱步思索了起来。
“参见主公。”
“是云长和翼德啊。”
刘备正思索之时，关张二人突然到来，作为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也很关心赵云这个小兄弟的情况。
“子龙兄弟这病可真奇怪，连军医都看不出来，实在是见鬼了。”刘备把军医得出的情况告诉他们，张飞听后，十分不解，他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开始急躁不安起来。
“莫不是被吓着了？”关羽捋着他那二尺美髯，相比于张飞的急躁，他显得冷静了许多。
“云长兄过虑了，一将士岂会被战场争杀而受惊至此？更何况他还是主将。”张飞摆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说完，走到一旁继续思考。
刘备注意到了关羽所说的这番话，仔细的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关张二人道：“二位请先回营歇息吧，备尚有他事。”
待关张二人走后，刘备继续回想，他注意到，当时，是自己杀了一个欲想接近他身边的袁兵以后，赵云才开始有虚脱，乏力的迹象，而当时，他的身上，是大片的还在流淌的鲜血。难道这就是原因吗？刘备心中了然，大步的朝自己营帐走去。
夜晚，赵云掀开帐布，来到营外，今日是满月，天空中月亮格外的耀眼。赵云拿起涯角枪开始在帐外比划枪法，自从晕倒以后，就耽误了许多事情，他心想一定要好好恢复，大伙那么相信自己，如果再次……赵云不敢多想，手中的比划的更加有力。
只见赵云一个临空跃起，枪尖正好对着那轮明月上，突然，月好似被一抹血红给悄然遮映，皎洁的月光变的十分暗淡，就好像，好像……
赵云一个趔趄，涯角枪掉落在地，可怕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跑回营帐，躺在榻上，让自己放松，不要多想。
“云。”
是兄长的声音，赵云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兄长赵祥正站在自己的前方，微笑着，用手触摸着自己的脸庞。
赵云正想用手去触碰，去回应，突然，一阵刺眼的光亮袭来，只见赵祥离他慢慢远去，无论赵云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他的身影。
“兄长，兄长，别走……”
赵云一把伸手，就在快触碰他的一瞬间，四周突然变的一切都让他那么熟悉，熟悉的山林，熟悉的小河，熟悉的人，这，不正是自己的家乡吗？
“跪下，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祥郎，别这样，令弟也不是故意的。”
赵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年和一位貌美女郎正在说着什么，那少年的手上，抱着一只全身湿漉漉的小鹰，小鹰的翅膀受了伤，不停的发出痛苦的惨叫。不远处，则跪着一个低头不语孩子，等着少年和女郎的训斥。
赵云惊讶了，那不正是小时候的自己吗？赵云清楚的记得这件让他转变个性的事，让他明白兄长良苦用心的事。
赵家父亲是真定县出名的猎户，平时住在山头的村子里，有时会受到当时真定县的夏侯县令邀请到他那里做客，因此和夏侯家交情匪浅。不久，便结了亲，有了两个孩子，日子就这样过的还算平淡幸福。可没想到，这夫妻俩命运多舛，不久便因病英年早逝，这些，对于当时根本还没有记事能力的赵云来说，根本就不清楚，直到弱冠礼后，赵祥才把这一切告诉了自己。
而小鹰受伤的这件事，就发生在这不久。
※※※
赵云和许多孩童一样，有着好奇和顽心。那天，他和赵祥来到河边抓鱼，看见对面山崖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到他们身旁，赵云好奇的凑上前去，发现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鹰，阵阵的哀鸣弄的他好似烦躁，便一把将它甩到了水里。
赵云看见自己的“战利品”成功命中，连忙高兴的到赵祥那里炫耀，结果没想到却遭到一声严厉呵斥。
“云，你干什么？！”赵祥解开衣物，跳到河水里，救出了小鹰，上岸后，又是一阵训斥。
“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干嘛要救它。”
“你！”
“啪”的一声，赵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赵云记得，这是赵祥第一次打自己，从小至今第一次，赵云不明白这样有什么错，只得任由继续的责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