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053章 帮我擦下
阴柔漂亮的面容,精致的不像个男人, 那等雌雄莫辨, 映着色O气的长衫, 比之小倌馆里的头牌又少了几分风尘味。
带着涩味, 让人莫名就想压着摧毁。
秦臻凤眸一深, 摩挲在扶手的指尖动作顿住。
云泱走进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既不谄媚也不冷淡,可眉目之间又能看出那么点旖旎的春色。
“草民不请自来,还望大人莫要计较。”他说着, 丹凤眼微勾, 像藏着钩子。
秦臻心明如镜, 他挥手让身边的太监退下, 对云泱勾了勾手指头。
云泱眸光微闪,笑着上前。
秦臻手一揽,将人抱到大腿上,挑起他下颌眯眼道:“想好了?”
云泱点了点头,单手攀在他胸口位置:“想好了, 大人强大俊美, 草民焉有不喜欢之礼。”
闻言,秦臻笑了,真情假意,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薄凉的指尖剐蹭着云泱脸沿, 凑上去, 鼻尖摩挲过他喉结:“不枉本官陪你玩耍了半年。”
纵使再有准备,对秦臻的靠近,云泱也是一身僵硬。
他面色有发白,声音都有些发抖:“大人,草民是第一次,望大人怜惜。”
秦臻叼开他衣领盘口,修长的指尖已经灵活解了他的腰封。
他抬眼看了云泱一眼:“放心,你乖乖的,那些玩意儿本官不会全用你身上。”
这话让云泱想起了什么,他眼神闪烁起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事已至此,自打他主动过来找秦臻,一应就已经没了退路了。
秦臻抱着人腾地起身,他连房间都没进去,把人搁在花厅榻上,衣袖一挥,叮叮咚咚的就从他袖子里头簌簌落下好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玉O势。
云泱止不住的发抖,他咬牙,索性心一横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
南苑里头如何,北苑的姜琴娘不知道,她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再度睁眼醒来之时,天光大亮,日头已经升了好高,她捂着眼睛坐将起来,四下一顾,没见着任何人。
姜琴娘下地,狐疑的喊了声:“大人?金鹰大人?”
没人应她,姜琴娘也不晓得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起心来,她记得昨晚上她时候了很多话,没忍住还哭了,好在被丝帕蒙着眼睛,没太丢人。
不过,她动了动身体,没察觉到异样。
“呼,”她呼出口浊气,放下心来,没异样那就是金鹰做柳下惠,没对她如何,“还好,还好。”
她拍着胸口,脸上带出放松来。
她了衣裳,趁着没人,躲到屏风后头,窸窸窣窣换了衣裳,没别的轻便衣裳可以穿,她只得又穿上那身纹绣兰花的裹胸长裙。
正当她拾掇好床褥,房门吱嘎开了。
带着尖锐鹰喙金面的金鹰托着早膳进来,见她已经起了,便道:“架子上是干净的清水,洗漱一下过来用膳。”
他埋头摆饭菜:“今个一大早秦臻已经离开安仁县回京了,你用完早膳就可以归家了。”
姜琴娘局促的站在一盆清水面前,葱□□透的指尖搅合了下,她低声道:“多谢大人照拂。”
金鹰已经坐下了,半点没讲究,端着碗白粥就开始用:“勿须客气,苏家的绣品很新奇,那副瑞兽白泽图被秦臻带走了,我不晓得他要干什么,你空了再给我一副小些的绣品,我离开之时带上京城,若是秦臻没让你的绣品进内府,我会直接给陛下呈送。”
姜琴娘吃惊了:“大人……”
“你不用多说,”这几句话间,金鹰已经用完一小碗白粥,他侧目看着姜琴娘说,“能给宫廷贵人用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姜琴娘怔然,所以他不是为她考虑,而是从头至尾考虑的都是宫廷贵人和陛下。
姜琴娘顿了顿,敛了下耳鬓细发,慢吞吞走到桌边,端起小碗,小口小口用了起来。
她向来食不言寝不语,虽是出身不好,可她最是擅长跟人学,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等能独自扛起苏家的地步。
金鹰拿帕子揩了揩嘴角,默默看着她。
姜琴娘用罢早膳:“大人,民妇好了。”
金鹰点了点头,起身:“我送你出去。”
姜琴娘跟着起身,跟着走出房间。
外头艳阳烈烈,刺眼灼人,姜琴娘眯起眸子还没看明白,对面南苑就走出来一人。
那人一身枫叶七宝纹的杏白长袍,鬓角鸦发松松挽在脑后用翠玉发扣扣住,他走出来,脚步有些虚浮,身边的长随连忙扶住他。
云泱?
云泱显然也是看到了姜琴娘,他冷笑一声。
姜琴娘记起甄选会上的种种,她眸光瞬间凌厉,撼不动秦臻,她还不信咬不下云家一块肉。
“他昨晚自荐枕席,伺候了秦臻。”金鹰背着手,在姜琴娘耳边低声道。
姜琴娘扬下颌,瞬间了然。
云泱推开长随,姿势有些怪异地走近,他目光在姜琴娘和金鹰身上来回梭巡,倏的讥笑:“三嫁成寡,我当你有多贞烈,原来也不是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
金鹰眼神一厉,姜琴娘站出来半步,蔑视回去:“人尽可夫?那我找的总还是周全的男人,总比某些人自荐枕席,连个阉人都要上杆子送上门,怎的外头带把的男人满足不了你?非得找个没把儿的,那些玩意儿滋味可好?”
这话一落,云泱愣了,金鹰也是目瞪口呆。
所以,到底是谁跟她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姜琴娘走下阼阶,露出高高在上的嘲弄:“云泱,你也不过如何。”
云泱勃然大怒,昨晚虽然有那么回事,可他也忌讳被人这样提及。
“姜寡妇,你找死!”他道。
姜琴娘冷哼:“是你找死!”
她话音方落,不给云泱机会,盛气凌人的又道:“甄选会你针对与我,我倒要和你云家好生清算!”
云泱怒极反笑:“我等着。”
话毕,他拂袖大步往外头走,然而动作太大,牵扯到某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姜琴娘以袖掩唇,笑道:“云四爷可要好生保重身子,毕竟男子不如女子,承宠多了,听说那处可是要生生脱裂的,下半辈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云泱脚步一顿,面色铁青地回头剜了姜琴娘一眼,随后更大步的离开。
他走路的姿势怪异,长随搀扶着都摇摇欲坠。
姜琴娘哼了声,回头就金鹰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姜琴娘一怔,面有羞赧:“在大人前面说了些污言秽语,大人莫要计较。”
金鹰轻咳一声:“那些,都是谁教你的?”
姜琴娘莞尔:“回大人,民妇出身在乡野,乡里头那些莽夫没学识,时常说些荤话,不注意就听了一只耳朵。”
金鹰抿了抿唇:“莫要再旁人面前说这些,对你名声不好。”
姜琴娘笑:“自然,这也是民妇第一回说,往常民妇不这样的……”
她不过是气及了,不想在云泱面前落下风,故而才口不择言了。
金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便不送你了。”
姜琴娘后退半步敛衽行礼,不管昨晚上这人再是如何轻薄于她,说到底也没将她如何,还顺带回护了她,不然她约莫就被有秦臻撑腰的云泱给打压了下去。
届时,整个苏家都要不保。
步步行来,简直都是如履薄冰,像是在悬崖深渊上走丝线,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姜琴娘思绪纷繁地走出驿馆,她没注意到金鹰见她离开了,以更快的速度回房换了行头。
是以,当姜琴娘出了驿馆,还没走出三丈远,就见一身青衫的楚辞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黑白分明的眼瞳骤然紧缩,随之而来的便是心虚和内疚。
她一夜未归,还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事实,有些东西根本就已经解释不清了。
楚辞也是看到了她,他上前关切看着她问:“琴娘,我很担心你。”
自打昨晚逼问出了她的心意,楚辞这的目光,多了许多姜琴娘看不懂的莫名情绪。
姜琴娘微微低头:“我没事,先生勿须担心。”
楚辞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重华也担心了你一晚上。”
姜琴娘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跟着往前走。
楚辞见她那身曳地的裙裾很不方便,便弯腰将裙裾敛起来抱怀里。
“先生,给我抱就好。”姜琴娘不敢太过接近楚辞。
楚辞嘴角微笑,点漆星目褶褶生辉:“无碍,你自个抱着会踩着摔跤,我抱一样的。”
姜琴娘呐呐缩回了手,她继续往前走,实在捱不过心头的内疚,好一会说:“先生,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想起自个被金鹰欺负,总觉得愧对楚辞,仿佛没为他守住最为重要的东西。
白纸染上了黑印子,就再也不干净了。
楚辞皱起眉头,总觉得姜琴娘情绪不对:“琴娘为何这样说?”
姜琴娘摇头,鼻尖酸涩,眼尾泛起薄红,她看着楚辞,有些凄凉的话:“因为我不值得。”
楚辞心头一震,剧烈的心疼起来。
他四下扫了圈,目下还在街坊上,早上人不多,可姜琴娘那身裙裾太漂亮,已经有好些人注意了。
他一把拽住她手腕,将人拉进个僻静的小巷。
“琴娘,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他将她抵在冰冷的青石墙壁上,一手揽着她裙裾,一手撑在她耳侧。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那等强势和霸道,让姜琴娘瞬间腿软。
她眼神闪烁,表情惊慌:“先生,你你让开一些。”
楚辞专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值不值得,在我心里,日月星辰也不及你半分,我想跟你在一起,当年还在罗云村养伤之时就肖想过了,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时候,这辈子我就只想要要你一个。”
姜琴娘震惊地望着他,心神俱动,心跳更是快的不得了,像是要从胸口迸裂出来一样。
“你……”她张了张红唇。
“嘘,听我说,”楚辞食指一竖,挡在她唇瓣,“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琴娘,不要退缩回去,站在原地,等我走近你就好,所有的阻碍,我都能处理好,相信我好不好?”
软语细言,一句“相信我好不好”化成锋利箭矢,嗖的正中姜琴娘心脏。
她愣愣捂住心口,脑海里头像有很多念头,又像是没有,只是仿佛看到无数的五光十色的烟花绚丽绽放。
她昨晚跟金鹰说自己的心上人是楚辞,更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就是那会,她忽然意识到,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会舍不得楚辞,还会因他而难过,可那种情绪并不浓烈,浅浅淡淡的,像不够甜的蜂蜜水。
所以,她即便是有些喜欢,那也还没到情深不寿的地步,充其量只是对楚辞的靠近并不排斥而已。
但是现在,她清晰的感觉到胸腔之中有丝丝缕缕甜滋滋的味道,随着心跳,像血液一样被缓缓挤压出来,并奔腾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都带着暖和甜。
她眸子晶亮几分,忽然就说:“昨晚上,我和金鹰什么都没发生。”
本来还想说几句贴己话的楚辞愣住了,他没反应过来姜琴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琴娘飞快看他一眼,又垂下视线落在他衣领位置:“金鹰大人是正人君子,所以虽然孤男寡女,但是我和金鹰大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解释,只是想那么做便说了,可话一出口,又担心楚辞不信,忐忑起来。
楚辞蓦地勾唇一笑,胸腔震动,笑声低沉悦耳:“我信你。”
姜琴娘松了口气,她犹豫了下,还是抬手覆在脸侧的手背上,指尖微抖的道:“我命很硬,他们都说我天生克夫,我不想害你,所以不能嫁给你,但是……”
她咬唇,尽管羞到难以启齿,还是认认真真的说:“我应你,我不退缩,我站原地等你,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要娶的姑娘,请务必跟我明说,我会离开。”
话下之意,让楚辞是又气又好笑:“姜琴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要我能给你的名分?”
姜琴娘摇头,她不能克制住自己感情,可也绝不想害楚辞,故而只能相处这样的法子来。
“你不要给我名分,我也不能要,除了这点,往后怎么都可以。”最后一句话,她很小声。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将自个脸皮给放地下踩了,既是卑微又是小心翼翼的让人心疼。
毕竟,没有名分跟个男人,这等事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她姜琴娘吃亏,往后叫人晓得了,还会被戳脊梁骨。
楚辞有些生气,他挥开她手,冷着脸道:“你不介意无媒苟合的事,我楚九卿做不到,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娶你过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姜琴娘是我正儿八经有婚书的正妻!”
姜琴娘被慑在那,这话带给她的冲击远比刚才的甜言蜜语更让她震撼,犹如当头巨浪拍打过来,重重的力道,让她头晕目眩。
丹朱红唇动了几下,她终是什么话都没说,低下了头。
楚辞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憋屈和失望来:“你不用急,十日之内给我答复就好。”
姜琴娘觉得委屈,她很怕,怕自己答应了楚辞,往后他要再有个万一,她如何能承受?
她难过地蹲地上,将头低在膝盖上,带着些许幽怨道:“你逼着我应你,你如果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一个个最后都离我而去,你又叫我怎么办?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说道最后,已是低吼出声。
她抽搭了下,咽回眼眶的湿润,拿手撑着额头,遮掩了自个的狼狈。
楚辞默默看着她,良久之后轻轻摸了摸她发髻:“对不起,就按你的意思来,你想如何就如何,没有名分就没有,不成亲也成。”
他退让到这个地步,惹的姜琴娘抬头看他一眼,抹了抹眼梢,她想笑一下,却心酸地笑不出来。
楚辞将人拉起来,无奈地揉了揉她小耳廓:“走吧,回府。”
姜琴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点了点头。
她跟在楚辞身后,亦步亦倾,像个听话乖顺的小媳妇,哪里还有刚才让人头疼的倔强。
楚辞余光瞥着她,星目渐沉,好似浮浮沉沉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
两人一路回了府,姜琴娘换了衣裳,就拿起了炭条,半点不休息地画起画来。
楚辞看不过眼,直接抢了她的炭条问:“你想画什么,我来。”
姜琴娘朝他莞尔一笑,甜腻的梨涡露在脸上,娇娇软软的,招人的很。
她道:“需要画两幅,一幅给金鹰大人,他帮忙带着上京,一幅是要绣出来做成衣,我打算给郡守夫人送去。”
楚辞挑眉,将人拉开,自个铺了白纸坐下:“有何要求?”
姜琴娘回想了一下:“金鹰大人那副大气威严一些,至于给郡守夫人的,画幽篁就成,她喜欢幽篁翠竹。”
楚辞二话不说,根本不用参照,好似他脑子里自己就有画面,直接信手拈来。
他边画还边问:“为何要给郡守夫人送新衣?”
听闻这话,姜琴娘眉目闪过厉色:“布帛坊对面的云家锦绣坊,那铺子其实是郡守夫人的嫁妆,早年郡守夫人给了云家收租子。”
楚辞抬头看她一眼:“所以你想往云家身上咬块肉下来?”
姜琴娘点头,她眯着眸子,身上带起商贾才有的精明来:“自然,甄选会被云泱针对,不找补回来,他云泱还以为苏家好欺负。”
楚辞顿了顿又说:“可我听说,云泱背后是内府秦臻撑腰。”
姜琴娘嗤笑一声:“以色侍人者,终有年老色衰之时,上不得台面。”
她从来看不上眼这样的手段,即便是捷径,不然行商这些年,她何必还眼下这般辛苦?
楚辞对这观点甚是赞赏,他放下炭条,朝她伸手:“帮我擦一擦。”
修长莹白的指腹上,沾染了点点黑色炭迹,很是显眼。
姜琴娘面颊微红,夹了他一眼,还是依言拿帕子帮他擦手。
正此时——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