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心痛
在电话里的这段话,谁也指责不了徐莹什么,她先关心了领导的身体健康,又帮着领导去劝了张文定,只是张文定不肯听嘛。 粟文胜忍住大骂徐莹的冲动,强压着怒火道:“嗯,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小张为我们的招商工作是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是我们的英雄。不能让英雄流汗又流泪嘛,啊,我们一定会给小张一个满意交待。你告诉小张,有什么要求,你让他尽管提,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认真对待!” 粟副市长这个话就相当的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了,说得特别好听,可真实意思却又表态出来了。前面的都是些废话,后面的才是重点:这件事情你徐莹要怎么样才肯罢休?划出个道道来!啊,把你的条件说出来,让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徐莹就说:“粟市长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关怀带给小张。那,我先去看看小张,再回电话给您?” 粟文胜从鼻子里嗯了声,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徐莹没跟张文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时间过去了三分钟,然后给粟文胜打去了电话:“粟市长,小张说他受伤了,头很痛,要住院休息,明天到白漳接圣金鲲考察团,他就不去了。” 这个话就很直白了,粟市长啊,我们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明天去白漳接圣金鲲考察团的事儿,您就别去掺合了啊。 粟文胜这下再也控制不住,发火了:“徐莹,你……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莹才没管他发不发火呢,自顾自地说:“粟市长,我刚才和小张谈话的时候,接到高市长的指示,说圣金鲲投资公司是小张拉过来的,一定要小张全程陪同考察,不能出一点漏子!” 徐莹这话就顶得粟文胜相当难受了,你副市长很厉害吗?厉害的话你和高市长说去啊,欺负我一个副处级的干部有意思吗?我也就是个小兵来的,这是高市长的意思,你有种就跟他这么吼去啊? 粟文胜没料到高洪会那么狠,就这么一点小事,高洪居然就要让他不沾圣金鲲公司的边,这他妈的就是**裸地打脸了啊——你粟文胜不是仗着背靠陈书记不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吗?我就要让你看看在市政府这边是我当家还是陈书记当家! 粟文胜无奈,只能打电话给高洪,对自己没管教好儿子的事情承认错误,请求批评,对开发区小张的遭遇深表遗憾,并且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地说对自己的儿子绝不护犊子,一定要公安机关公平公正地办案。 高洪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先是安慰一下粟文胜,说子女的教育不是他一个的问题,他高大市长也很头疼这个问题,然后又对他粟副市长公平处事的态度表示了赞扬,并且说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公平处理的,最后,高大市长要他不要有思想包袱,安心工作,明天的白漳之行一定要圆满,要让圣金鲲公司的考察团感受到随江人民的热情,开发区的小张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说服了圣金鲲公司过来考察,现在小张受了伤,可不能让投资砸在咱们这些当领导的手中啊,那会让基层广大干部群众寒心的。 高洪的一番话让粟文胜比吃了苍蝇还难受,高洪还是那个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风格,明明是想要自己退出圣金鲲公司这个项目,却偏偏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粟文胜不想放弃参与这个项目的机会。 圣金鲲来随江开发区考察,在开发区、乃至于整个随江市都特别具有榜样意义,他作为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如果被排除在外,那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不仅仅只是讽刺,还关系到为官者最重要的切身利益——政绩。 没错,就是政绩。 按常理来讲,粟文胜作为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如果圣金鲲真的在随江投资了,那就是他的政绩,就说明他分管的工作做得好。然而现在倒好,圣金鲲公司的考察团明天就要来了,高洪却想一脚把他踢开,而且还暗示他要他主动放弃。 真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他要不主动放弃,那个叫张文定的开发区招商局局长就赖在派出所不出来,姓张的不出来,他儿子也就出不来! 好吧,就算是在派出所呆几天,哦不,呆几天就要去拘留所了。 就算是呆几天,他儿子也不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那些警察们肯定得好菜好饭好茶好烟的供着,可是他粟副市长丢不起那个人啊——堂堂副市长,儿子跟人打个架都保不出来,混的什么名堂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粟副市长为了政绩可以不要面子了,想按原计划明天去白漳接机,可高洪不答应啊。 不止高洪不答应,就连市委书记陈继恩也不答应——今天一个小小的打架事件,不止高洪关注了,陈继恩同样也知道了。 高洪不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圣金鲲公司是开发区招商局的小张拉过来考察的,你儿子把小张给打了,明天小张再在你的领导下去跟圣金鲲公司的人见面?这不乱弹琴嘛!要是小张哪一下想不开弄出了什么状况导致圣金鲲的投资黄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粟文胜知道自己要错失了一个捞政绩的好机会,如果这时候儿子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扇几个耳光来出气,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起不了作用。 他有点不甘心,向市委书记陈继恩主动认错,说了一堆自己平时对儿子管教不严之类的话,还夹杂了些自己对工作的热情。 粟文胜确实是陈继恩的人,可是陈继恩这次却没帮他,一句顾全大局就让他彻底死心了。 在开发区的事情上,陈继恩和高洪的思路是有一些分歧的,二人之间最近似乎也有点要掐架的趋势,可陈继恩毕竟是市委书记,在重大事情面前,还是知道分寸的。 官场上处处都有斗争,可斗争只是手段,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事情办好。为了目的而使手段是正常的,因为使手段而让目的没有达到,那就是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