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发威的偶像

“退后”

这轻飘飘的一声却如重锤击在灵魂上，一众族人各个脑子都“嗡”的一下，不断回响“退后……退后……退后……”冲击得脑子里连字面的意思都反应不过来，但冲锋在前的人却一瞬间福至心灵，知道现在决不能扑到“夏丁氏”身上去了，控制不住向前的冲劲儿，只好重心下移，如滚地的葫芦，四散扑倒在她脚下。

不仅如此，刚刚为了确保能尽快制住夏丁氏，不让她毁坏尸身，一时之间冲上前的人着实不少，在狭窄的空间里，地面平铺这么多人显然是摆不下的，只好一个罗一个，压在下面的人简直要吐血了，却憋住连声都不敢发出来，更不要说吐出血来污了“她”脚下的地面。

在她淡漠的眼光里，他们一个一个头贴着地面向后爬走，悉悉索索的像是爬虫散开，其他人也找好位置跪伏于地。

这个人不是夏丁氏！众人哆嗦着不敢喊出心中的猜测。

其实平日里即使是“她”也并没有这种威压，可能今天是充满戾气的喝退众人，让他们心生恐惧了。

那一声并不是衡官想对众人发怒，而是六叔祖女儿还没散尽的魂魄里包含的怨怒导致，也是那个可怜的魂魄，看不得一个想保护女儿的母亲受迫害，才拼尽全力将衡官送到她身上。

可惜做完这一切她的力量也散尽了，结尾却只能由衡官来收。

衡官俯身拾起地上的瓷瓶，拔了瓶塞，将里面的液体洒向手心，兜不住的液体淅淅沥沥的滴落地面，一股清香飘散开来，看见众人刚刚想劝诫又不敢发声而微张的嘴，嘴角弯弯：“傅氏秘制香肌水。”

将瓶中液体洒尽，指尖一松，任由小瓶“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众人顿时惊惧，头也不敢抬了。衡官拍拍手不理会他们恭敬畏惧的样子，轻轻摇晃脑袋呵呵的笑起来，说起一句完全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六百多年了，我在这里辗转，终于要到头了。”言罢微抬起脸，眯细的眼睛斜向上扫了一下便收回目光。

六叔祖听到这句话，顾不得畏惧，抬头望向衡官急切的问道：“衡官大人何以言此？是我等侍候不周吗？今天的事都是小人的错，恳请大人责罚，还望大人不要抛弃您忠诚的仆族啊！”原来“衡官”是真的存在啊……六叔祖看见“夏丁氏”墨蓝如夜空的眼瞳心里想道。

每个获得传承后成为“衡官”的女子眼睛都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一直以为是什么秘法导致的普通人带点特殊模样来骗人用的，因为几百年了，一直没见什么神迹，什么传说都平淡了，而且在族内生活的“衡官”从来如同一个符号，几乎是不说话的，活得像个镇宅的木雕偶像，即使大家偶尔暗戳戳的讨论“演的够拼啊，会不会憋坏”什么的，都不见其有任何反应。

但在外，“衡官”就是活生生的被信仰的神明了，他们这个供奉神明的家族是比这个朝代皇族还要贵重的存在——因为是第一代衡官创建了这个朝代，并为之奠定了强大的基础，然后才选定的太宗皇帝，之所以不称“太宗”为“太祖”，就是因为史官将“祖”这个尊称给了初代衡官，称“太初圣祖衡君”，但是衡官并未承认，蜗居一个小家族里避世不出。

不贪恋权利的世外仙人什么的真是最讨当权者喜欢了，因而太宗皇帝毫不为难的将“衡君可训导皇帝，不得辩驳”和“世代由衡君决定皇位继承人”作为必须恪守的祖训传承下来。

虽然衡官从来不训导皇帝，只在决定皇位继承人时候能得见一面给算个命，除此之外跟皇族一点交集都没有，但历代皇帝在她面前都十分恭谨，大夏朝也稳稳的繁盛了六百年毫无衰败之相。

他们一定知道“衡官”不死！并且是个强大到帝王家六百年都不敢找她不自在的主儿。

太特么惊悚了有木有！虽然总说转世转世，但真的没以为她确实是在转世的好吧！大家都是凡人，你看着兄弟掉坑里也不说出言提醒一下啊！

六叔祖想到这里顿时汗流如浆，关于“衡官”的传说不断在心中翻滚，又不敢再继续思量衡官的事情。

因为传言她还能读心。ε(┬┬﹏┬┬)3

即便是有活了６００年这个前提在，会看出你个不到六十岁的小老头心里想什么也不奇怪吧。

衡官没有理会他们的丰富的内心活动，只是一双沾湿的手“啪…啪…”的拍，声音不高不低，速度不快不慢。

“也没什么可交代给你们的了，这里有皇帝的人吧？”静静的想了一会，衡官开口问众人，话音一落只看见一个跪在外圈的人利落爬起身，低头穿越人群行至她面前重新单膝跪地。

“太初尊主护卫夏阳，拜见衡君大人！”声音琅琅，能力不低。

夏家众人表示从来没发现这小子藏得还挺深。

“我离开后会将这世界封存，生死两界在此空间折叠，待时机成熟自会解封——我不在都别做太多坏事，会遭雷。”掌心虚托伸向夏阳面前，一团光慢慢凝实，变成一粒晶石落下，“这是冥界之门守卫石，与灵魂相融即可。将这个带给皇帝，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庇护。”

“衡官大人真的要离我们而去了吗？”双手迎上去，晶石消失在他手中，夏阳心下暗惊，却忍住没发，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他对衡官是充满孺慕之情的，护卫她是夏阳一辈子的使命，因此不舍之情真挚浓烈。

“各自的使命罢了。”收回手继续摩挲几下，不放心的又交代给他一句：“将我的私库全交给夏丁香的儿女平分。”夏丁香的儿子都不姓夏，只有女儿是夏家人，衡官的私库，即便不喜欢攒钱也富可敌国了。

众人心中一紧，但六叔祖已经吓破胆不再敢吱声，衡官不需要他们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什么，所以不能自己蹦到砧板上。

可就是哪里都有愿为巨财而死的人以身相试，特别是平日里衡官的传说像是笑话，此时的衡官也并不不凶厉。

于是人群中传出一阵响动，一些声音从弱弱似自语到最后激愤铿锵：

“衡……衡官大人！夏丁氏是想要破坏传承的罪人！您怎么能无功而封赏她呢？这样岂不是令守护您百年的我们感到伤心……”辛苦把人抓回来继承财产这种事也是没sei了，终于还是有人不服之下鼓起勇气找了个好理由，忠臣直谏得让六叔祖泪流满面，想阻止又不敢在衡官面前开口，在她偏向谁一目了然的时候，这人脑子让金钱蟾蜍吃了吗？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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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衡官大人！”底下一片附和之声，乱糟糟的各种急切的表达着守护衡官的劳苦功高。

“我看起来很仁慈吗？果然俗世呆太久，堕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