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凌凌霜雪傲心怨
霜雪剑一剑将一个邪祟拦腰斩断，干净, 利落。
“好棒！好棒！霜凌好棒啊！”
一听这个声音, 伏霜凌立即叹了一口气。她甚少露出真实的情绪, 而今日像这样的叹息，没有一百次, 也有九十次了。
“浣玉姑娘。你回去吧。”
不久前, 浣玉一封信送到了随从手中, 叫他们先回去。自己则锲而不舍地跟着伏霜凌, 直到现在。
伏霜凌纵然修无情道, 怀有一颗冷漠的心, 但她终究才十六岁，还小的很，不如她师父那般见惯了世间的生死离别。浣玉遣走随从，一直跟着她，就是看准了她不会将自己抛下，才这样做的。
是的。伏霜凌是正道弟子的楷模，自然不会将一个弱小的女子抛下，即便是想将她吓走, 御剑离开也在暗处护着她, 一旦她碰上了危险还是会现身。
浣玉平时胆小，可在跟着伏霜凌的这件事上, 她的态度出奇的决绝。
伏霜凌问她：“为何跟着我。”
她道：“没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结交。”
伏霜凌寒声道：“不可能的。”
于是浣玉又在后面跟着她。浣玉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说实话, 当伏霜凌说自己一个朋友也没有时，浣玉很可怜她。
虽然她知道，她的这种想法或许很可笑，但她是真的可怜她。
偌大的世界，独自一个人，没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分享，即便这个人不在乎，可她一定很孤独吧？
浣玉自认为，这世上没人能承受孤独。
“孤独”。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反而有些帅气。但放眼世间，却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孤独”的定义有很多，浣玉对这两个字的定义是没有真正朋友。
一个人这一辈子，朋友可以说是无数了。但能交心的知己，有些人过了一辈子，也没能遇到一个。
浣玉就是如此。
她身为苗疆首领的爱女，朋友自然无数。但那些人，不过是看着她的身份才阿谀奉承，在她面前扮笑脸。背地里骂她的可多了，什么苗疆的娇娇公主啦，什么嫉妒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出生好，长得又漂亮，路公子就是喜欢她，还是她的青梅竹马怎么办，咱们不服还不是得憋着。
这些话浣玉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她很讨厌这些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呢，人是永远无法脱离集体的。就算是见到了，还是要笑脸相迎，她对她们如此，她们对她也如此，就算是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还是得忍着。
她知道这样很虚伪，但这就是人。
有时她实在累了，不愿和姑娘们打交道，去和与女子们截然不同的男孩子们做朋友，明明大家都只是纯纯的友谊，偏偏能传出许多流言蜚语。一开始她的未婚夫以及父母和哥哥们都随她，但是时间一长，流言不断，他们便来警告她，女孩子要端庄，要矜持。
她对他们说了原因，大家又都说她小题大做，最终还是得和不喜欢她的女孩子们交流。
这次她终于受不了了，背着阿爹阿娘偷偷跑出来，肯定又有很多人骂她对她不满，可她这次不管了，一定要任性一次。
反正就算被抓回去，他们也舍不得骂她，顶多也就关一两天的禁闭。
这次出来她本来只是抱着散散心的打算，没想到竟能有一个意外的收获。伏霜凌，这个中原姑娘，过着和别的女子都不同的生活。她根本不怕流言蜚语，不在乎别人的眼神，活的潇潇洒洒，自在逍遥，无人能够约束她。
最让浣玉羡慕的是，因为她太强了，中原人一旦提到都会抖三抖，更别提谁有胆子骂她一句。
和伏霜凌在一起，浣玉终于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是真正的快乐，不用担心她会在背地说自己，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因为性别而传出不好的言语。
浣玉从没想过，一个女孩子，也能活的那么潇洒，那么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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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讨厌她们，你为何还要对她们笑脸相迎？”
浣玉跟着她，两人每天的日常就是一个在前头杀着邪祟，一个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有趣的事。只是杀的那个一百句也难回一句，另一个居然也不嫌累和尴尬，依旧开开心心地和她倾诉。
有一天，浣玉说到了自己的过往，提到了自己和那些姑娘的事。听着听着，伏霜凌突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话。
浣玉激动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话发表了这么长的问题。
伏霜凌和流玉一样，是个冷淡至极的人。终日里不言不语，就算是别人都哈哈哈大笑的事落在他们的眼底，也不值一笑。
浣玉：“你难道没有这种经历吗。”她举着例子，“明明是一个自己非常讨厌的人，却偏偏常在自己的身边出现。且因为某些很无奈的原因，你还不能与她撕破脸皮，要不然两个人后面会无法相处，见面也会十分尴尬。”
伏霜凌脚步一顿，似乎是想了一下她的话。随后又立即迈开脚步，冷漠道：“没有。”
浣玉小跑着跟上她，边跑边扭头看她：“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你的师门和家族里没有这样的人？”
伏霜凌双目直视前方：“或许有吧。但我没有这样的经历。因为我一旦讨厌谁，那个人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浣玉讶然：“你不会吧他们都杀了吧？”
伏霜凌终于停下了步伐，回眸看向她：“我是正道弟子。”
浣玉也跟着停下步伐，微微喘着气：“那他们去哪了？”
伏霜凌似乎扬了一下眉：“没什么，一顿打就是了。如果一顿不走，再打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浣玉怔了怔，委婉地道：“你这个方法……确实挺好，但是……”很少有姑娘能做到吧？
她没想到伏霜凌这样直接，一旦不喜欢谁，就对这个人下战书，把这个人活活打怕，就算走不了，也会想办法避开她。
难怪不会再见面……
浣玉微微一笑：“可是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这样做你会失了人心，会没有人在乎你，和你做朋友的。”
伏霜凌再次迈开步伐，冷傲道：“那又如何。我不需要他们。”
浣玉羡慕极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像伏霜凌一样什么都不顾，也想过自己要独自承受孤独。可也就是想想而已，她做不到，也没有这种勇气。
伏霜凌问她：“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很虚伪吗。”
浣玉答：“我当然知道很虚伪。可是这天底下不止我一个人如此，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同样的难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是不可能脱离团体的。”
伏霜凌从没有这样的体会，但她知道，浣玉说的是实话。
又是这样，说两句又没了下文。浣玉和她静静走了一会，实在熬不住寂寞，无话找话地对她道：“你说你讨厌一个人，你就会对他下战书，将他打得见到你就自动绕开。但是你虽然躲着我，却没对我下战书，是不是表明你并不讨厌我？”
她说这话时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伏霜凌却并不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太弱了。不禁打。”
这真是太直接，又太一针见血了。
浣玉虽然出身苗疆，又是首领的爱女，但她的修为实在不能看，太低了，和凡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只能靠父亲和哥哥送她的法宝来护身。
伏霜凌这样说，浣玉一转眼睛，喜滋滋地笑开了：“你修为那么高，在新一代弟子中根本没有对手。于你而言，难道你从前下战书的那些人，他们的修为你看得上吗？”
伏霜凌答非所问：“有一个人，他的修为据说很高，我一直想和他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浣玉顺着她的话：“咦？太难得了，究竟是谁的修为能胜过你，让你这么想和他战一场？”
伏霜凌：“战神。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