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想陪着她
“见她一面吗？”听了这么一大段话，白书看向展珂的眼神多了些欣赏。“这事对我来说倒容易得很，只不过，你这不太有求人的样子哦。” “先生想要我如何求法？”展珂看着突然变得有点痞的白书，一时有点发愣。她看了看白书左右两边的柳玉和云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愣愣地看着白书道：“先生觉得我哪一点能为先生所用？” “噗嗤！”云碧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偷偷瞪了一眼白书，走过去拍了拍展珂的手，安慰她道：“你别误会，公子不过是开个玩笑。” “公子？”展珂心里有点奇怪，公子这个词古典文学里倒是经常出现，可对方分明是个潮男。刚才冥差提她上来的时候，只说是冥界特使要见她，所以她觉得以先生称呼之应该比较妥当。这会他们居然唤他公子？他是什么公子？在地府待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官职？ “咦？明南带你来的时候没说公子的身份吗？”白堂瞅了眼明南，却见明南木着长张脸一声不吭。白堂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明后，跑过去拉着展珂的另一只手，走到白书跟前：“来来来，我现在郑重介绍一下哈，我们公子，就是近期新出世的倚魂谷谷主，兼冥界特使——白书！”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倚魂公子啊。”没有白堂想像地那样惊喜，也没有白彬想像地那种惊慌，展珂听到这些，除了眼光稍微亮了一点外，没有任何特别的举动。 “如何？要不要换种求人的方式？”她眼睛里那一闪即逝的亮光，白书看到了。但白书不只看到了亮光，他还看到了那愈加深重的愧悔。白书心里一叹，对她也不禁有些怜惜。“放心，我已有冥侣，且，我也没那么不堪。” 白书这么一说，展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他误会了，想了想最后却没说出来。看白书还在等她的回复，心里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求您帮忙，我绝对是真心的。只是，我即无法像柳玉姐姐那般为您办事，也不能像云碧姐姐那样随侍在侧。不知这样还能不能得到公子的帮助呢？” “哦？为何你不能如她们一样？”孙李倒是有些诧异，他可是看出来白书对她的欣赏了。聪慧如她，当然也看得懂公子想要提携她的意思。 “我，我想陪着我妈妈。”展珂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公子可能知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了，从我五岁开始，我就是跟我妈妈相依为命的。我刚才说这件事上我也有错，是因为原本妈妈是要我过几年再去的，我却因为自以为是地想让她少累一点而坚持要立刻就去。妈妈她，拗不过我的心思，终究还是顺了我的意。” “于是，你觉得对不起你妈妈，便要在她有生之年陪着她？”她的这种孝心，孙李能理解，但却无法赞同。“你的心虽好，却不实际。你应该知道，阴魂未经允许是不能向活人托梦的。就算有一天你练出鬼体，在没修成鬼仙且未得到冥差官职之前，你也不可能自由出入阳间。这种情况下，你要如何陪伴她？”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展珂接到：“但我同时还知道另一个办法。” “另一个？”柳玉先是一呆，马上想到了一件事，不禁急了起来：“难不成你要转入畜生道？！” “嗯。”虽然惊讶于柳玉这么快就猜到自己的意思，但展珂也没打算瞒着谁，“我听一个老鬼说过，如果自愿放弃做人，转为动物，我就可以提早离开地府，投个猫猫狗狗，就可以去找妈妈了。妈妈喜欢狗狗，狗狗的寿命也有个十几年，我就陪她一个狗生，就算是全我一片孝心了。” “你是不是傻啊？”白堂听不下去了，“你妈现在才五十岁，一条狗活的最长记录也不过十五年，你的狗生结束，你妈也才六十五岁，那她之后二三十年又要怎么过？！而且，她先是经历失去女儿的伤痛，又再经历失去爱犬的伤痛，她受一次伤还不够，你还要让她再受一次伤吗？你这样做，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只为自己良心不安的解脱？” “我……我……”被白堂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展珂一下子懵了。她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发现那话是如此苍白无从反驳。一时间，她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妈妈的痛妈妈的苦，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啊！可我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啊！我再也不能陪着她再也不能抱着她了啊！” “我后悔啊，牛芳华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当时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得她啊，怎么就会觉得老乡就一定要做好朋友呢？那么个无情无义的朋友，害得我客气异乡！杨文杀我的时候，通往生的那道门关得死死的，牛芳华就在那道门后面，她却不肯给我一丝希望！” “我恨杨文，他扎了我二十四刀！我身上有二十四个血洞，没有一处好地方，血顺着那些洞汩汩流出，我就躺在那汪血泊里，痛苦挣扎着不甘心地死掉了！” “不恨？！那是鬼话！我恨不得一把火活活地把杨文和牛芳华烧死！或着让他们也感受下我的绝望！可是！我现在已经死了，那些警察查了一年了！杨文活着！牛芳华活着！我妈妈却要承受一个又一个失望和锥心之痛！凭什么？！你们说凭什么啊？！” 展珂像是突然崩溃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好一会，终于安静下来了。她捂着脸蹲在那默默地流泪。“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黑漆漆的地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妈妈……！倚魂公子，你说我除了这么做，我还能做什么？” 展珂看着白书，眼泪还在掉，却不见半滴水珠。她低下头，看到自己透明的身体，眼睛里的悲伤更多了一层。阴魂是没有实体的，她还没有修成鬼体，她还只是一缕魂魄，就算有机会能托梦，妈妈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妈妈！她的心一想到这个字眼，就觉得魂心又被狠狠地扎到了。 白书看着展珂，发现那眼里之前出现的光芒，现在一点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助和哀痛。白堂刚刚的话，虽然够狠，却也一针见血。 “你错了。你能做的不只是看着，你还可以扭转现在的局面。你可以让你妈妈今后的生活恢复开心快乐，也可以让伤害你感情，伤害你性命的人付出代价。” “那我要怎么做？” “如你所愿，去见见牛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