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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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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课的时候, 素楹就对阿恬说过, 白心离修的是养剑藏锋术,讲究的就是不拔剑则以, 一出剑惊人,以平日里的孕养换取出剑时的极致爆发,在最初的那一剑,威力甚至可以远超持剑人自身水平。

白心离等这一次出剑机会,足足等了三年。

璀璨的剑光刺破了胶着的空间, 以摧枯拉朽之势对着男子直刺而去,阿恬用手撑住身体, 她在一瞬间忘了疼痛,眼里只能看到这惊世的一剑。

在这极致的剑光里, 她感觉不到白心离,却能感觉到天地万物,这并不是一个人在出剑,而是天地在出剑,这并不是白心离对男人的杀意, 而是整座罗浮山对男人的杀意,天地间的共鸣在无我出鞘的一瞬间被拉高到了极限, 哪怕她修为还远不到如此境界也被包容其中。

罗浮山在愤怒,罗浮山在哭泣。

罗浮山在对犯下罪行的男人发出了怒吼。

阿恬沉浸在天地共鸣里, 她看见了方罗跌坐在朱篁尸首消失的地方哭泣, 却在仙灵男子现身后坚定的说“我不知道”。

“诚然, 我告诉了你, 就能苟延残喘过今日,”他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男人说道,“可若是天道都死了,这凡世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呢?”

仙灵是不会怜悯凡人的。

在发现了阿恬和朱篁的身份后,方罗就已经明白了,他今日必死无疑。

他可以不死,但他必须去死。

仙灵与修士的约定中将“修士不得插手猎杀道种”和“仙灵不得随意杀戮修士”设为了交换条件,他只能引诱眼前的仙灵杀了他,换来对方打破契约的前提,罗浮山上的修士才可出手,方能为白恬挣得一线生机。

他的运气很好,眼前的仙灵暴躁又疯狂,他的运气也很糟,因为他着实疼了很久很久。

疼到草木皆悲,山川共泣。

阿恬一头栽在地上,眼泪克制不住的涌出眼眶,她被这片山林彻底同化,只觉得万分悲伤。

无我的剑光已经走到了尽头,它与男子进行了第一次激烈的对撞,两股力量掀起的狂潮在这片天地间激荡,霎时间席卷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少女躺在地上,她的心却已经不在这里,这是她首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地浩渺,也感受到了万物生灵的真实存在。

这感觉令她敬畏。

阿恬这个人是缺少敬畏之心的。

狭小而偏远的广开镇是个太过浅显的池塘,她浑浑噩噩的长大,学得会谦卑,却学不会敬畏。

来迎接她的赵括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邻家小弟,用着蹩脚的法术,做着半吊子的事情,这样一个与记忆中的父母完全不同的人,带领她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修真界,那时候,她也学不会敬畏。

见到了祖师爷的断剑后,她被那恢弘的剑意所吸引,立誓走上握剑之路,心中涌动的更多是渴望和期盼。

在被白心离压的抬不起头的时候,她兴奋激动,将他视为一个追赶目标,却永远不会去敬畏他。

可现在,她学会了敬畏。

她敬畏这天地,敬畏这山川,也敬畏决然赴死的方罗。

阿恬开始感激洛荔师叔了,后者或许只是想让她来开开眼界,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改变了她的世界。

在罗浮山方仙道,她认识了朱篁和方罗这对师徒。

前者教会了她尊重,后者教会了她敬畏。

一个连敬畏都不会的人,是见不到大道的真容的。

阿恬完全陷入了感悟之中,而交锋并不会因此而停止,白心离一剑破开了男子对时空的禁锢,剑尖却在他胸前寸许停了下来。

“就你的年龄来说,这可是了不得,”仙灵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但很可惜,你这一剑养个二三十年,说不定还能刺破我的衣角……但现在,还远得很。”

白心离没有继续再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二者之间如鸿沟般的差距。

“仙灵与我辈有约在前,”他说道,“你杀害方仙道的方罗师叔,已经破坏了约定。”

“那又如何?”男子的声音冷了下去,“就凭你个黄毛小子,也想拿个破条约跟我讨价还价?”

白心离不再回答,而是重新提起了无我,这柄白玉剑尚在鞘中的时候美的不可思议,真正□□了却让人不由得忽视,它就像是风,也像是水,更像是天边的云朵,似乎不存在,又似乎永恒。

它能映照出一切,却偏偏没有自我。

白心离又出了一剑,这一剑,用尽了全力。

罗浮山再次咆哮,而绿衣男子却哈哈笑着伸出了手,剑尖与掌心相接,谁也不肯相让,白心离的脚已经陷入了土地,有红色的血线从他的嘴角溢出,可他不能后退半分。

他身后就是白恬。

而在遥远的山顶,段煊专注的看着骤起的剑光,在两股力量攀升到最顶端的时候,猛然低喝了一声:“李师弟!”

李恪应声向前踏出了一步,此刻的他半点没有平日病弱的影子,只见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双方交汇的一点,干脆利落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刺眼的绿色光芒剑刃的拔出照耀了天地,他将力量凝成一线,对着瞄准的方向挥了出去。

绿色的剑光眨眼之间便到达了战场,它准确的插入了白心离与绿衣仙灵力量的交汇处,顶掉了无我的剑锋,对着男子猛然爆发开来。

“啧……”

猝不及防之间被剑芒包裹住的男子不甘心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迅速的虚弱了起来,自打被天道从九重天宫打落,他就不再是逍遥自在的神仙,自然也做不到以前的无病无忧。

李恪的修为在修真界算不上最顶尖,可谁也躲不过他这一剑,这也是他被修真界深深忌惮的原因。

男子知道自己并不会死,可留下来也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方才道种突然归位的情况让他对那个小丫头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为了一个存疑的道种拼命可太不值了,他并不打算做亏本买卖。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他耸了耸肩,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阿恬身上转了一圈,“这次是我看走了眼,真是老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这话说的简直厚颜无耻至极,白心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仙灵并不打算给他们留下反应的时间,只见他干脆的向后一倒,变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白心离的视线里。

男人消失后,白心离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又等了一会儿,才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地面吐出了一口鲜血,强行透支力量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沸腾的气血所冲撞,他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稳定了一下伤势,他抬手抹掉了唇畔的血渍,站起身对着依然躺在地上的阿恬伸出手,而后者看着他,鼻子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这就像是一个开头,紧接着喷嚏像是排队一样蹦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营造出了一种颇有节奏的效果,白心离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师妹,思索了片刻,收回了手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下,再伸出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条手巾。

阿恬用无力的左手接过了手巾,一边捂在鼻子上,一边心如死灰。

她大家闺秀的形象大概是缝补不好了吧。

出了修士惨死的事件,清谈会这下子是彻底开不成了,北海剑宗也没有心思再去追究无情道的事情,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各门各派终于得以收拾行李回家了,其中不少人和阿恬一样惨遭李恪刺仙灵那一剑的波及,此起彼伏的阿嚏声回荡在罗浮山的上空,愣是让离别的画面多了几分滑稽。

作为首当其中的受害者,阿恬披着厚厚的外衣,挂着红彤彤的鼻头,依偎在素楹师姐柔软又馨香的怀里,感受着这冰冷世界唯一的温度。

而不远处,则是泪眼汪汪的望着女儿的戚涵和一头雾水的张泽衍。

“戚师兄,虽说我确实不太理解我们干嘛要对北海剑宗赔礼,可你非要赔我也不会拦着……”张泽衍捂了捂青紫的嘴角,“可你是想把自己的家底都赔过去吗?”

“你嫂子都没说什么,你管的着吗?”戚涵回嘴道。

“嫂子她远在天星门好吗!”张泽衍痛心疾首,“她能同意个鬼啊!师兄,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嫂子的事啊!白师妹都可以做你女儿了!”

戚涵扭头看着这个二愣子师弟,简直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都装的是浆糊。

张泽衍口中可以做“戚涵女儿”的阿恬小可怜一边打喷嚏一边缩在师姐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柳嫣母性大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扭头对一旁的白心离小声说道:“大师兄,你和白师妹的婚约还作数吗?不作数的话,我想把我儿子介绍给她。”

白心离看了她一眼。

柳嫣被看的扶住了额头,“好好好,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师姐没有欺负你,真的没有欺负你,你还是师姐最喜欢的师弟……”

已经点点头睡着的阿恬自是不知道二者之间的交谈,她在梦里又回到了绿衣男子面前,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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