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4.12
坐在李玲娜和尚维之间, 陈月洲第一次体会到传说中的——尬聊。
李玲娜:“你现在读研吗?”
尚维:“读呢。”
李玲娜:“还是咱们学校吗?”
尚维:“是的,和学姐一个专业。”
李玲娜:“哦……”
……第一回合, 结束。
尚维:“你现在是在罗来雅工作吗?同学说那里待遇不错, 环境很好, 还可以天天见到宠物, 女生应该都喜欢吧。”
李玲娜:“呃……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动物,就是觉得这里待遇好, 呵呵。”
尚维:“居然会有女生不喜欢动物?那学姐你喜欢什么?”
李玲娜:“并没有什么喜欢的。”
尚维:“……”
……第二回合,结束。
李玲娜:“小洲给你添麻烦了, 真是抱歉啊。”
尚维:“哪里的事,你们姐妹俩个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也想有个可爱的妹妹啊。”
李玲娜:“你要是真有妹妹就不会这么想了,我倒想有个哥哥。”
尚维:“你有表哥吗?我上面有个表哥, 和我关系很一般, 其实也挺烦我的……”
李玲娜:“没有, 呵呵,唉……”
……第三回合, 结束。
说什么话题都会被对面聊死、陷入尴尬的尚维:“……”
接什么话题都会把内容聊死、陷入尴尬的李玲娜:“……”
陈月洲:“……”
不, 不是的。
聊天不是你们这么聊的。
他坐在一旁光是听都很累好吗?
你们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前后辈啊!又不是大街上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没有话题就找啊, 从学校到老师到专业,总有一个能让你们产生共鸣……
实在不行, 把现在尴尬的情绪坦诚拿出来交流一下也好啊!
陈月洲打了个响指, 叫来服务生:“Zombie, 五杯,蓝玛格丽特,两杯。”
等到一排酒水上桌,陈月洲将其中一杯推到李玲娜和尚维面前:“喝吧,我请客。”
李玲娜扫了眼桌角的单价表,狐疑地看着陈月洲:“你最近没工作吧?这价格你承担得了?”
陈月洲端起自己的玛格丽特敬她:“我当然有钱,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像个乞丐似的?”
毕竟钱都是骗来的,花起来不心疼,生活开销有陈蕊,学业开销有脑子,需要大把花钱的地方,除了刻意奢侈消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
李玲娜瞟了眼陈月洲,没吱声,端起一杯先是抿了些,随后睁大眼睛:“这个味道好,像果汁一样,却有一点点酒味,应该是果酒吧?”
说着,她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陈月洲撑起下巴,将后续几杯都推给她。
李玲娜拦住她:“你钱哪儿来的?该不会是上次那个tony给你的?又或者那个……飙车党?你和那些人还没断绝来往吗?”
陈月洲翻了翻白眼。
这个李玲娜三番五次提起来的TONY特么的到底是谁啊?
478友情提示:【是你的记忆里一个理发店的小帅哥,叫卢海格,你回忆下。】
陈月洲在脑子里一检索,没想到还还真有这么个人——
17岁,长得挺帅,就是有点杀马特。
和李玲洲在大街上一见钟情,恋情来得飞快,两人一周确定男女关系,三周发生xìng关系,两人都是年轻人,精力充沛,每天啪啪完了就是吃喝玩乐,之后再啪啪……
李玲洲连续两周不见踪影,李玲娜最后冲到理发店威胁卢海格不交人就砸店,这事情才解决。
回忆完毕,陈月洲默默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李玲娜:“……”
尚维:“……”
陈月洲:“……你们喝你们的。”
他说着,起身匆匆跑到了店外透气。
月朗星稀,陈月洲坐在马路沿上望着天。
这段事儿,不回忆还好,一回忆,满脑子都是李玲洲和卢海格啪啪啪的片段。
气味、手感和触觉都因为记忆的画面而生动了起来,甚至仅凭回忆就能让自己身临其境般、仿佛真的和一个不认识的小鬼激情了一把。
“卧槽,快把这玩意从我脑子里赶出去!”陈月洲使劲拍打着脑袋,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陈悦豪。
“怎么了?”陈月洲撑着额头,低声接通电话。
刚在脑内看了360度没羞没臊的真人交pèi剧情,他此刻嗓子哑哑的,呼吸有些乱。
“姐……你干嘛呢?”陈悦豪狐疑地问。
“能干什么?”陈月洲一咬牙,压低声音问,“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哦……那个……”陈悦豪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有些小心翼翼道,“姐,那个,我……你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
“可以啊。”
陈月洲立刻答应。
“真的啊?”陈悦豪大喜,他本以为要和陈月洲纠缠好一会儿才有戏,没想到二姐根本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
“我先挂了,我还有事,等会儿看支付宝。”陈月洲说着挂断电话。
磨蹭了会儿,转了两千给陈悦豪。
【宿主,你知道他拿钱是干什么吗?】478开口。
“知道啊,赌博啊。”陈月洲撑起下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清冷,“赢了我那么多钱,这才多久就空了?如果真的是买了什么阿迪、唱了KTV消费光了,他绝对是理直气壮的来找我,不会这么唯唯诺诺。”
【宿主,你这么惯着他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你以为赌徒是怎么来的?”
陈月洲掰着手指:“赌博就和家暴一样,很多家庭一开始都会选择无条件原谅,甚至帮助赌徒还清负债,想要赢回来的失败感、负债的罪恶感、以及——有人替自己买单的低成本感,让有些人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他道:“我已经决定了,我手头目前还有十四万,我决定拿出四万供他赌博。”
【成本太高了点吧?】
“成本高?”陈月洲冷笑,“陈国富来北川就那么一次,我在他身上吃了多少亏?如果他以后不怎么来北川,以他那么高的分数,我要怎么刷够分数?
还有原主的母亲,一个农村妇女,根本就没出现过,我上哪儿刷分去?去乡下?乡下是他们的地盘,我去就是送死。”
478神色复杂:【所以你是打算……】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很清楚,这种家庭对儿子的重视程度,也知道,唯一的儿子如果出事,会给这个家庭带来多大的毁灭。”
陈月洲望天悠悠道:“我小学的时候,我二舅刚结婚,带着媳妇来探亲,我爸我妈教育新过门的媳妇,谈到生孩子,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什么?】
“头胎,或者头两胎,最好生女儿。”
【咦?为什么?】478好奇,【这种家庭不是要生儿子吗?】
“没说完呢。”陈月洲继续,“我二舅妈没理解什么意思,我爸说,养女儿,得当养猪来养,比养猪划算,她们吃的食比猪少,干的活比猪多,长大了比猪卖的钱多,最主要是的是——你稍微掉几滴眼泪在她面前装装样子渲染一下父女亲情,她还真他妈当回事,屁颠屁颠跑回来送钱。”
478默默吃了根蓝色棒棒糖缓解心情:【宿主,你妈听到这种话不生气吗?她也是女的……】
“大多数人会认为自己生存的环境就是天理,不会去考虑这个环境的对与错,只会顺从,以此来获得好处……你指望连独立二字都不懂的我妈能考虑到这些,做梦呢。”
陈月洲摊手:“来到北川,我学习很好,也很开朗,认识很多人,接触很多外部资源,再加上我最尊重的导师是做LGBT项目的,这里思维碰撞很激烈,虽然很多观点我至今接受不了,可我却觉得这里,比我的家乡更自由……
我父母,从我小时候,就把所有的资本投在了我身上,他们不惜反反复复用亲情拿捏我三个姐换钱,就是希望我能找个好工作,找个北川本地或者沈阳的姑娘,生几个大胖儿子,给老陈家传宗接代,让他们在市区过上快活日子……”
陈月洲脸上的浅笑逐渐消失,委顿的神色布满双眼:“这些老人,他们很爱儿子,但他们的爱是不自由的——
他们把儿子放在自己的人生规划里,儿子的荣耀代表着他们的荣耀,儿子的失败代表他们的失败,如果摧毁掉他们的儿子,等于摧毁掉他们这二十多年的全部心血……等于摧毁掉他们。”
478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陈月洲脸上的表情。
良久后,疑惑道:【宿主……怎么感觉你和你父母没什么感情呢?】
陈月洲干笑两声:“有啊?怎么会没感情呢?”
风吹得有些冷,他起身,打算回酒吧,正巧撞见李玲娜颤巍巍地从楼上下来,尚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怎么了这是?”陈月洲忙去搭把手。
“她一个人把五杯都喝了,就……”尚维一脸歉意,“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看她一直在喝,以为她这方面挺厉害的,没想到……”
“姐,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那是酒啊,再怎么好喝再怎么甜那都是酒啊,五杯都喝了,别人喝什么?”陈月洲伸手拦下一辆出租,将李玲娜塞了进去,自己跟着坐进去,拉下玻璃窗跟尚维道别。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夜色中。
窗外的风景平缓向前推进,路灯的光洒进车窗,一亮一暗的交叠着。
陈月洲摇了摇李玲娜:“姐,家在哪儿,我不认识路啊。”
“东……东庄花园,301……”李玲娜打了个酒嗝,倒头睡了过去。
当车子驶入东庄花园街道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陈月洲左手伤势未愈,只能右臂拖着昏睡的李玲娜,艰难地爬进单元楼。
门打开,白炽灯刺目的光让他不禁眯起眼。
等视线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他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七十平米的房子,去掉公摊和建筑面积,净面积只有四十多平。
左右手各一间卧室,客厅不大,和餐厅合二为一,正前方是厨房。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烟火气息寡淡,茶几上摆着几桶泡面,还有大量的凌乱的文件。
“那些明天要修……”
李玲娜趴在陈月洲肩上吱吱呀呀几句,又昏睡了过去。
“知道知道,修修修,又不是不让你修。”
陈月洲将李玲娜丢在卧室的床上,踢掉她脚上的高跟鞋,给她盖上被子退了出去。
在外面喝了杯水,又觉得放心不下,去了卫生间,找到卸妆水,在卸妆棉上倒了些,重新回到房间里,将李玲娜的脸认真擦了个遍。
“本来已经很显老了,再这么不讲究下去,真要完了。”陈月洲嫌弃地翻着白眼。
卸完妆,又用湿毛巾给她擦了两遍脸,陈月洲伸了个懒腰,这才退出房间,来到沙发边坐下,整理着桌上的资料。
《边境牧羊犬2017年育苗报告》、《2017年罗来雅宠物杯比赛报告》、《阿尔法三联疫苗实验报告》……
全部都是一些关于宠物狗的报告资料。
整理好上面的资料,陈月洲接着把方便面桶下面压着的资料拿出来整理。
一份资料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22岁——25岁单身男性报告》。
“嗯?李玲娜为什么关注这个年龄段?她不是喜欢年纪比她大的吗?”
陈月洲下意识翻开那本资料,次页上写着出品方:北川佳缘相亲交友活动会所。
再往后翻,是各式各样男子的资料,每个人的信息页上面都用红笔和钢笔做着密密麻麻的批注,陈月洲眯着眼细细看写着的内容——
“小洲性格激进,这个性格也太激进了,两个人学历悬殊太大,肯定谈不拢,容易打架,不合适。”
“发际线过高,这玩意好像遗传,不能遗传给小洲孩子,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
“这个收入还没小洲打零工的时候高,不行,直接PASS.”
……
陈月洲默默合上资料。
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半晌,他看向478:“你有没有觉得你们这个系统其实很缺德?我和她并不是真正的姐妹,她工作都忙成这样了还得……”
陈月洲叹了声,陷入沉默。
静坐了儿会,将资料重新放回原位,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回到沙发上平躺着。
……
隔天一早,李玲娜醒来时,印入眼帘的是床头澄清透亮的蜂蜜水。
她诧异地下床,推开卧室的门,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份热腾腾的饭菜。
“我还以为你打算睡到晚上。”陈月洲正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我点了五个店的外卖,总有你喜欢吃的,坐下吃饭吧。”
“你……”李玲娜有些恍惚,“我……”
“你昨晚喝多了,我拉你回来的。”陈月洲道,“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咱们昨天去的是酒吧,酒吧知道什么意思吗?里面都是酒,有第一次去一口气喝五杯的吗?知道为什么去酒吧喝酒的女孩儿容易烂醉如泥吗?你们以为甜甜的比白酒好喝就是饮料啊?”
“我……”李玲娜垂眼,半晌,略带歉意地浅鞠一躬,“抱歉,谢谢你了……”
“我……”陈月洲被李玲娜突然的行大礼吓了一跳。
他有些尴尬,指了指桌上的菜:“吃吧。”
“嗯,好。”李玲娜匆匆去卫生间洗漱,之后端着小碗米饭迅速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新奇,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和家人吃饭了……感觉自从来了北川,一直都是一个人,头一次醒来发现还有人,挺神奇的”。
陈月洲刚拿起碗筷,听李玲娜这么一说,又放了下去,沉默良久开口:“你觉得,尚维怎么样?”
李玲娜一怔,随后轻笑:“尚维挺好的,以前我觉得他就是个好学的学弟,昨天一见,已经长成大男人了,以后应该会找到很好的女孩子吧。”
“如果他对你有意思,你会愿意和他发展吗?”
李玲娜夹菜的手停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你在说什么……我们差了……七岁啊……”
“刚好啊。”
“什么刚好,女人三十多岁就是高龄产妇,他才二十五,风华正茂……”李玲娜干笑两声,“别胡说八道了,我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
陈月洲也不吱声,默默看着李玲娜脸上慌张的表情。
等她碎碎念完了,才开口:“那么,接下来我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事实真相,是否可以改变你这种固执的看法?”
“啊?”
陈月洲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给女人说这件事,因为这对男人很不利……但是,你现在需要它。”
“什么?”李玲娜一脸迷茫。
“目前我国主流观点认为,男人晚育,女人早育,是优生优育,对吧?”
“是啊……”
“这是错的。”
“啊?”
“我说这是错的,完完全全错的。”陈月洲淡然道,“这是男权社会编织出来的最大的谎言之一,这是男人为了理所应当泡小女生编织出来的理由,但是完完全全是错的。”
“啊?”李玲娜有点懵,“小洲,你在说什么?”
“你学过生物学吧?就算你是学金融的高中也学过生物吧?如果你们老师不是个直男癌,应该会告诉你,男性的力量虽然高于女性,但从基因的角度讲女人的基因优于男性。”
李玲娜扒了两口饭,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女人基因优于男性?
不是男性基因优于女性吗?
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陈月洲蹙眉,“那你一天到晚吼女权,是在吼什么?你连你们这个性别的优势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连你们性别的荣耀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要求男性谦让,你和键盘侠有什么区别?”
说罢,他冷笑两声:“哦,不对,中国女权不都是键盘侠吗?只敢敲敲键盘,在微博上和一群LOW货撕逼,却没见过有几个去妇联、女性权益组织参加什么志愿者活动……”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玲娜放下碗筷,皱着眉头,“你是要吵架吗?”
“不是。”陈月洲耸耸肩,“我继续说,你继续吃——”
他道:“生物学上,真实的女性优生年纪是30岁到35岁,男性优生年纪是20岁到25岁,这,才是真正的优生。”
“啊?”李玲娜惊了,“开玩笑,大龄产妇产子有多困难你知道吗?我同事的妻子就是妇产科的……”
“产科的医生就一定知道这些吗?”陈月洲反驳,“学校里的学霸就一定知道超纲学科吗?我们的书本不会堂而皇之写这些东西,我们的书本需要维护男权社会的秩序。
记得高中政治学过的那句话吗?文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男权社会就渗透在我们的十二年义务教育里。”
“那你……”
“我?”陈月洲干笑两声。
谁让他有个做LGBT项目的老师呢?
一天到晚掰扯这些,他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我继续。”陈月洲言归正传,“有句话说,女人三十如狼似如虎,也就是说,女人的xìng欲高峰期,是这个年龄段,说白了,就是三十岁开始,你有没有想过,身体为什么要如此设定?”
“……”
“因为需要。”陈月洲一字一顿道,“身体需要水,就会让我们口渴;身体受伤需要保护,就会让我们疼痛;身体到了最佳的交pèi年龄,就会让我们渴望性……而性的设定最初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我们繁殖吗?”
“……”李玲娜默默地吞了口中的鸡肉。
“你知道,什么叫做GM吗?”
“管理员?”
“……”陈月洲翻了翻白眼,“GM,genic mutation,基因突变。”
他继续道:“每个人都存在GM,母亲无论多大年龄生育孩子,都会遗传给孩子15个GM,因为女性的卵子在她落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会在成熟的期间排出而已,简单来讲,卵子无论你几岁把它排出来,它都是一样的。
但男性,就不一样了。
男性的精子是自身制造的,15岁制造15岁的精子,60岁制造60岁的精子……
所以,男性每增长一岁,所遗传给子女的GM就会增加两个。
一名19岁的父亲,遗传给孩子的GM大约是23个,而年纪偏大的父亲,甚至出现过遗传给孩子60个以上的GM。
97%的GM导致的一系列疾病都是因为父亲的年龄所导致的,而母亲的卵子对孩子基本没有影响。
一名不惑之年的父亲的孩子拥有潜在性破坏性GM的几率是一名刚成年父亲的近三十倍。”
“这……”李玲娜吃惊地张大嘴巴,她甚至忘了质疑自己这个不学无数的妹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内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可是,基因突变,未必是坏事啊……”
“未必是坏事?”陈月洲笑了,“一组摆放整齐的茶杯,你非要随机重新摆放,到底有多大的几率会摆放出喜欢的样式呢?
人类的身体啊,为了对付基因突变,不得不牺牲掉了永恒的青春,以会衰老为代价遏制了基因突变,你居然还说未必是坏事?即使有好处,我们也承担不起那万一的坏处。”
“什么意思?以衰老为代价抑制突变?”
陈月洲:“……”
忽然感受为什么医院里的医生们总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了。
隔行如隔山,说起话来真是费劲啊。
他道:“衰老这事儿放一边,欧洲做过实验,怀孕前三个月,女性流产,往往和丈夫的年龄有很大关系。
35岁以上的男性的妻子出现流产的比例比20岁以上男性的妻子出现流产的比例高了近27%,而且流产的危险指数也是数倍,知道为什么吗?”
李玲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因为,还是GM的原因,男性的精子随着年龄增加会出现大量染色体变异,多数怀孕三个月就流产的女性,流产的主要原因是胎儿的染色体缺陷。
而且,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和年轻的父亲相比,高龄父亲的孩子患上性格疾病的几率要高数倍,目前的数据是关于自闭症,6倍左右。
英美调查过10万左右的儿童,父亲超过不惑之年和小于不惑之年,孩子患有自闭症、孤僻症、机体失调症状的几率是五倍之差。”
李玲娜默默地又吞了口饭:“可是,和母亲的年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有啊,当然有啊。”陈月洲挑挑眉,“英国做过调研,30岁以内的母亲生出孩子的死亡几率比30到35岁生出孩子的死亡几率高11%。”
“这……”李玲娜摇了摇头,“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歪理?”
“歪理?”陈月洲掏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我现在给你叫一辆滴滴,你去北医图书馆文献室,你看我是胡说八道还是讲真的。”
“可是……可是高龄产妇……”
“我先说一下,科学来讲,35岁以上才算步入高龄产妇,你还不算呢。
再者,怀孕生产时候难或者简单,和遗传、体质以及心理素质都有很大关系。
我见过二十岁生完孩子满后背冒出牛皮癣的,也见过打胎四五次三十七八依旧能遇到真爱轻轻松松顺产的——
个体差异,永远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部分大龄女性可能存在生产自愈的麻烦,但大龄男性将会来给孩子基因一生的麻烦。
如果想要优生优育,男性比女性更应该在25岁之前生育或者冷冻精子,这是不破的真理。
你没有什么可自卑的,比你更需要自卑的是那些过了25岁既没有对象也没钱冷冻精子的家伙。”
李玲娜有些结巴:“你……你从哪儿……”
“哦,我以前……呃……谈过一个北医的研究生男友。”
“什么?”李玲娜拍案而起,“你?北医研究生?”
“怎么?看不起我啊?我长得这么可爱怎么不能啊?”陈月洲说着抖了抖自己的胸。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D罩杯的人呢!
没听过一句话吗?有奶就是娘!
哦……不对……
这话好像用错地方了……
“总之……你不要总看到年龄就自卑,如果你喜欢他……”陈月洲顿了下,“如果你喜欢他,不是不可以和你发展一下不是吗?”
“可是……可是基因变体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呢?那牵扯的是下一代,不是我啊。”李玲娜摇摇头,“说起来可能你觉得我自私,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真的没办法顾及孩子怎么样了,再说了,别人家的孩子不也长得好好的吗?那样就行了,我又不是为了生精英的……”
“你没听懂我是让你自信点儿吗?”陈月洲有些烦了,他拍了拍桌子,“别人嫌弃你了吗?别人表现出不愿意和你见面了吗?别人不是和你谈天说地、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来见你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阳光点积极点?你不是在学业上挺有建树的吗?怎么到这里这么怂?”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能做愣头青吗?”李玲娜也恼了,“你说这么一堆,我又不打算生爱因斯坦,有什么用?啊?你一天到晚就会整这些有的没的,难怪爸妈那么操心你不知道吗?”
“操心?既然操心我,他们出来见我啊?他们把我打发给你,其实就是不想见我你当我不知道吗!”陈月洲用力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拿起外套掀门而去。
李玲娜呆呆地望着一桌子的饭菜,以及被溅得满桌都是的汤汁,慢慢垂下了眼。
……
陈月洲气冲冲地走在大街上,478赶忙递上棒棒糖:【宿主,悠着点,你又失控了……】
吃过糖,陈月洲的脾气缓和了许多,他撑着脑袋坐在马路沿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
好一会儿,睁开眼道:“我能感受到,李玲洲迫切地想见亲生父母,想和他们干一架。”
【这,这怎么办才好啊?】
陈月洲笑笑:“巧了,我也是。”
【啊?】478捂住嘴,【宿主你没事儿吧?你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