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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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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突然发怒, 身边伺候的人都习以为常,虽然害怕但也勉强能保持平静。被吓得最狠得当属阿宓, 她完全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手都被抓下一大块皮,血汨汨流着,人居然还在笑, 还要喝酒。

他都……完全不疼的吗?

阿宓原本就不喜欢少帝,如今是转为了惧怕, 觉得这人有点像翠姨曾说过的疯子。翠姨还说,遇见这种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酒来了, 还未倒就盈满醇香, 少帝掀眸随意看了阿宓一眼, “你可要喝?”

阿宓小小摇头,声音更轻软了,“不喝。”

怯生生又乖巧的模样, 没来由让人心痒痒的想摸一把。

如果是沈慎如此, 她能鼓起勇气劝人受伤不能饮酒,但面对少帝, 小姑娘只想躲得远远儿的。

神仙粉配酒, 能把效用发挥到最大。仰头饮了几杯, 少帝享受地眯起眼, 半晌支出一条细小的缝, 睨着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桌下的阿宓。

好歹还记得这是沈慎的人, 他道:“你家大人外出几日, 朕帮他照看你,有什么事就让宫人给朕传话。”

语毕倾身靠近,口中的狂妄和酒气掺到了一起,“有朕在,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谁若惹了你不高兴欺负你,告诉朕,朕帮你弄死他。”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好歹这几日也算是朕的人,可不能太窝囊。”

便是换李琰来说这话,也能得阿宓几分触动。可阿宓对少帝不熟,他见面几次又都是十分恶劣的态度,加之形容不善,一口白牙也显得冷森森的,像是随时会择人而噬。

阿宓声音都带了颤意,随时能哭出来的模样,“知……知道了。”

为什么大人会把她交给这么可怕的人QAQ。

她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就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少帝其实不大喜欢这种软弱无用的东西,可约莫是之前阿宓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此时见她如此害怕自己,药力涌上头部的少帝故意龇牙,“怎么这样看朕,那只畜生不懂事朕才罚她,你也不懂事吗?”

阿宓就差把脑袋缩进衣裳了,被他逼得一直往椅背靠,“听……阿宓听话的。”

她实在可爱,这样被吓得眼中含泪的模样漂亮极了,有些人见之怜惜,有些人却会生出更加肆虐的想法。

少帝就属后者,他发现自己有点想看这小东西哭得更厉害的模样。

可惜,她是庭望的人。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少帝眼中一暗,慢慢坐回了原位,又喝了一口酒。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但少帝这状态没人敢提醒,阿宓也觉不出饿意,她几乎就像个小鹌鹑般待在角落里,直到少帝喝尽兴离开后才敢幅度稍大的喘了口气。

两个宫女和她比好不了多少,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她们可是真实见过少帝最恶劣的模样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行事不羁,少帝并不会受到太多诟病,毕竟他是皇帝,有比常人任性的权力。可从他开蒙以后,留侯时常亲自教导他,帮他想的一些主意都是听起来有趣实则残忍,导致少帝如今并不怎么把他人性命放在心上。

火一起,他能直接把当朝大臣的头按在柱子上捶。虽不至于直接要这些大臣的命,但那种戏耍的行为和对待奴仆无异,也让人许多人觉得少帝天生反骨,又有留侯在旁怂恿,根本拉不回来。

阿宓之前见到的少帝,已经算十分温柔了。

这几个月来少帝都还算稳定,没有做过什么惊世骇俗令人胆寒的事,安前也没想到今儿在这里就突然爆发了一次。

阿宓没心思用晚膳了,最爱美食的她被惊吓得蔫哒哒的,整个人像融化的糖黏在了椅上,心中更想沈慎。

她想,初见时大人就很凶,可也没有陛下这么可怕。

宫女稳了心神耐心道:“姑娘好歹用些吧,如果您饿坏了,陛下该责罚奴婢们了。”

阿宓最是吃软不吃硬,宫女再三哀求,她就点了点头。看出她情绪,吃食上来后宫女十分乖觉地拿起了碗筷,“不用麻烦姑娘自己,奴婢伺候您用膳吧。”

人被惊吓过度后确实会失去力气,阿宓此时就是这样。

宫女特意拣了软烂的炖菜,给阿宓喂了几口,正觉得这位姑娘乖巧用饭的模样怪可爱的,人就有气无力地别过脑袋,“吃不下了……”

不能继续喂食了,宫女心中还有些失落,“那,姑娘再喝些汤?”

“也不想喝。”阿宓人蔫蔫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像垂头丧气的小动物耷着脑袋,目光也颇为生无可恋。

因为知道沈慎这几日都不会回,还得待在这儿,待在少帝身边,所以她才无精打采。

高于常人的亲和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宫女瞧着她,竟有些想把手抚上那小脑袋,好在及时止住了,“那,姑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奴婢可以帮忙。”

“想……”阿宓脑子乱了会儿,忽然灵机一动,黯淡的眼神也焕发光彩,有点儿犹豫道,“那个……”

其实在话刚出口时宫女是有些后悔的,可一触及阿宓这苦恼的神态,她立刻又道:“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都行。”

另一个宫女在旁边附和,“奴婢们如今本就是伺候姑娘的,有事尽管使唤便是。”

阿宓不大会使唤人,可她的确想要她们帮忙。

在阿宓认识的人当中,这行宫中她稍微认识熟悉的就是这么几位:沈慎,李琰,留侯和少帝。

沈慎外出,也不可能去拜托李琰,在排除了现今抵抗的少帝外,阿宓自然而然想到了留侯。

留侯在旁人眼中比少帝还可怕,在阿宓这儿却一直是个温和的长辈,小姑娘觉得,同样都是大人熟悉的人,那位侯爷怎么也比陛下看着要可靠许多。

至少他不会随便发脾气打人。

她把话悄悄说给宫女听,两人眼皮先是一跳,立刻就要拒绝,出口时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奴婢……不一定能见到侯爷,只、只能勉强去试试吧。”

“谢谢。”阿宓万分感激,想了想,把荷包里一直带着的几张银票给了她们,声音轻轻的,“谢谢两位姐姐。”

软绵绵的话一出口,宫女就屈服了,而且银票的面额也着实动人心弦,“今日太晚了不方便,奴婢明日一早就去寻侯爷身边的人,争取把姑娘的话带到。”

“嗯。”

宫女安慰她,“今夜就先好好安寝吧,陛下不会再来了。”

话是如此,可阿宓早习惯了周围有沈慎的陪伴,以前不在同屋也在同院。如今心中清楚人已经到了百里外,即使宫女再强调周围有侍卫把守,她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阿宓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大人了。

不知是否在天子寝宫附近的原因,虫鸣也较为稀疏,阿宓却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闭不上眼。

眼皮一有要合拢的趋势,脑中就迅速闪过许多画面,有当初在道路上被山匪追逐、在别庄被强灌毒酒,更有今日亲眼看到少帝血淋淋的手拿起酒杯大口喝酒的情境。

越想,阿宓就越怕。

少帝是派了人保护她的,同时也是盯梢,她久久无法入眠的消息几乎在一刻后就传到了他那儿。

“睡不着?”少帝正在用弹弓打着面前一排排的烛火,闻言停下一想,“那就使人奏乐,给她那儿传乐师。”

一刻钟后,阿宓住的玉林轩内陆续就进了五六个乐师,琵琶古琴萧笛等应有尽有。因是助眠之用,乐声也是轻轻袅袅,似自遥远的月宫传来。

两个宫女听得都昏昏欲睡,阿宓却越发精神,并不觉得是在帮自己入睡,反而以为对方是故意不让自己睡。

她起身坐在了床角,就抱膝蜷在那儿,在幔上倒下一团小小的阴影,谁也没察觉。

直到第二日阿宓起身洗漱时,望见她微泛青色的眼下和依然蔫蔫的模样,宫女惊道:“姑娘昨夜都没睡吗?”

阿宓没什么力气道:“太吵了……”

宫女:“……那姑娘昨夜该说的。”

对上这委屈巴巴的眼神,宫女都要忍不住笑出声,姑娘不会以为陛下是故意使人来打搅她的吧?

陛下难得这样体恤一次人,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定要吐血才是。

她仔细帮阿宓穿好衣裳,“姑娘该饿了吧,昨夜就没怎么吃,今儿早膳想用粥还是面食?”

“面……”阿宓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又小小添了句,“要加辣。”

意外看了她一眼,宫女领命去了。

宫女准备的衣裳繁复精美,袖子和裙摆出奇得大,阿宓慢慢站起时差点被绊了一跤。她鼓起脸把它提了起来,又差点儿想哭了,连衣裳都欺负自己。

娇气了许多而不自知的阿宓趴在窗边,目光似乎想要透过群山望到想见的那个人。她有点儿想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别人照看,这个陛下这么可怕,连觉都不让自己睡,阿宓觉得,可能等不到大人回来她就要不行了。

晨风拂过,一阵碧波荡漾,向一边微微倾倒的竹林就如泛起涟漪的湖面,美不胜收。

美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伴着嘈杂的人声,黑点离阿宓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啁啁——”听到这熟悉的叫声,阿宓才知道是那只引得少帝突然发脾气的鹰。

她本是想马上离开窗口的,但没什么力气挪得慢,雄鹰惨兮兮的模样也就映入了眼帘。

它昨日应该也被罚了,不复初见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在地面一蹦一跳地动着,无精打采的鹰眸一瞥见阿宓,立刻就放大了声音叫着朝阿宓奔来。

因为太过激动,连高昂的叫声都变成了鸟雀的“啾啾”,加上笨拙奔跑的姿势,竟让阿宓就一时愣在那儿,被鹰扑到了胸前。

这只鹰委屈极了,埋在阿宓软绵绵的身上几乎要哽咽,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吓人。

“啾啾,啾啾——”它放尖了声音,像刚被欺负惨了的样子,硕大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往里钻,阿宓都要支撑不住地倒地。

鹰又叫了声,全然透露出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感觉,阿宓犹豫了下,心中生出一股同病相怜,她昨天也看到了少帝对那只鹰发怒,可怕的模样让阿宓下意识已经把鹰归为和自己一样被欺负的一方。

有同样的敌人,总是让一人一鹰更加惺惺相惜,阿宓第一次主动摸上了它的羽毛,然后发现雄鹰脖子上被套了一根绳索。

大概是觉得它昨天的表现太没出息,少帝气它在阿宓面前失了野性,干脆就给它套上绳索,禁锢了它的自由。

即使有了束缚,这只鹰威风并不减,刚刚就把那些试图拉绳索溜自己的人挨个儿啄了遍,啄得他们身上都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再趁他们大乱时自己叼着绳子跑到了阿宓这儿。

因为刚经历过大战,现在的它毛上带着血迹,也乱糟糟的,在阿宓眼中无疑就是个小可怜。所以当这只鹰把鸟喙中叼着的绳索交到自己手中时,阿宓没怎么停顿就接了过来。

“痛吗?”阿宓轻轻摸了摸,声音柔柔的。

“啁——”长长应了声,即使不懂鹰语的人也听出了它可怜兮兮的调调。

若是那些被它啄得满手血的人在这儿,定会恨恨唾它一口,心机鸟!

“我帮你顺顺毛。”阿宓把它的脑袋抱在了怀里叮嘱,“你不要乱动哦。”

小姑娘怀里又软又香,这只鹰哪里舍得动,当即就乖巧又享受地趴在了那儿,眸子还很人性化地半眯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舒服极了。

它根本就没受什么伤,但每次阿宓担忧地顺过那些带血的羽毛时,它还是会吃痛般地叫几声。也就阿宓好骗,换了其他人,早就发现这只鹰的不对劲了。

宫女们拿东西回来时撞见这情景被吓得后退几步,张口就要叫,这鹰懒洋洋地瞥过去一眼,两人就僵住不动了,额头唰得流下一滴汗。

陛下养的这只鹰凶悍得很,最初抓来时为了驯住它,差点折了几个侍卫,如今见它乖宝宝模样地被阿宓抱着,她们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姑、姑娘……”胆战心惊开口,“这鹰……”

阿宓抱着它的脑袋默了会儿,“它受伤了,我帮它清理下马上就放走,可以吗?”

她们敢说不可以吗?宫女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把东西放下了,守在一旁不敢走也不敢靠近。

阿宓帮鹰理好了脖子那块儿,该转移阵地了,想了想对两人道:“我要看看它的爪子,可以帮我先抱住它吗?”

“它……”宫女们颤着声音,“它会啄人的。”

“不会的。”阿宓也不为难她们,主动拿来东西把鹰喙给绑上了,鹰也异常柔顺地让她绑,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这样就不怕啦。”

“好、好吧。”慢慢吞吞地挪过去,一人依阿宓的意思把鹰脑袋托住,感觉到手下那一圈儿毛微微炸起时,惊得眼眶都瞪大了许多。

这鹰看她被吓得神魂俱散的模样,像那日嘲笑阿宓一样,“喝喝”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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