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中戳火
关玉儿近日来愈发讨厌那位郑副会长, 这位副会长从来不干什么实事, 什么重担子都要撂给她家方金河,方金河一天的工作十分的重, 好在他能扛能打, 做事又果决, 少有失误,不然非得累到吐血。
而近日来这位郑副会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频繁的来找方金河谈论公事, 还偷偷摸摸的看她, 跟抓贼似的。
他那公事水货居多, 还要占用方金河大把时间, 让方金河的时间更紧。
关玉儿曾经见他暗暗翻过方金河多次白眼,她断定这人不喜方金河, 关玉儿也注意他,怕他给方金河使什么绊子。
如今关玉儿已然入商会差不多五个月, 德都的天气都转了凉, 她业务已然熟练, 时常能帮方金河出些主意、分些担子, 她那洋文说得还算像模像样了。钟言还能说几句法文, 关玉儿也学了几句,但是不多。
关玉儿入会五个月,查明了郑望先是名草包, 也不见他有什么聪明的手段, 顶多嘲讽几句酸几句, 而且他对方金河避之不及,仿佛不愿见他,也没什么接触。
但是最近接触多了起来。
关玉儿一向敏感,她多放了些注意力在他身上,发现郑望先在观察她,不,应该说在观察她和方金河两个人。
关玉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暂且提防,也和方金河提了醒。
那日关玉儿去找钟言,她有些关于商贸的问题想要问她,恰巧是闲暇休息时间关玉儿刚好吃了饭。
自打关玉儿来商会不久,方金河拟了草案做了食堂,中午可以在商会开火,方便一些路途远的职员。
这个提议几乎没人反对,开火也不占用商会多少钱财,职员也要付钱,不同的是,在自己地盘是可以自己做饭。
方金河的手艺算是上等,他年少时做了许多活计,从前在他义父家做活,他会主动做饭,因此练就了好手艺,再加上他手稳、心细,味道把握平衡,且通关玉儿口味,所以他若是做菜,关玉儿很喜欢。
关玉儿吃了饭,看会书就会休息,偶尔也与钟言玩闹,但近日钟言交了男朋友,少有找她玩,方金河就就天花乱坠地和她说话,偶尔还要“欺负”她,或者是“玩游戏”。
不过关玉儿积累了不少有关学识的问题,她今日抽了个空去找钟言。
关玉儿拿着自己作的笔记,下去了二楼。
她敲了敲门,那门一推就开,关玉儿将脑袋伸进去一看,钟言不在,但喻中明却坐在钟言的办公桌上。
关玉儿有点儿尴尬,她笑笑:“我找言言呢。”
喻中明温和开口:“她出去拿点儿东西,片刻就回来,玉儿,你过来坐。”
关玉儿有点儿尴尬,她和喻中明并不熟,钟言只和她介绍过一次,也不正式,寻常少有见面,他突然喊“玉儿”,听起来太过亲昵。
如果是女孩子这样喊,确实没什么大错,女孩子之间总是亲昵一点的,但男女之间性别不同,若是稍微触犯了些亲昵的界限,就显得尴尬,但这位喻先生神情十分自然,就仿佛与她很熟一般。
但也有钟言的原因,大约和她与方金河经常谈论起有关钟言的话题一般,钟言也有可能时常与这位喻先生谈论起她。
钟言是喊她“玉儿”的,这位喻先生已经是钟言的未婚夫了,常言夫妻一体,他这样说话,大概是要显得亲近。
关玉儿情商并不低,她其实很擅长如何为人处事,她揣摩着这位喻先生的行为与心思,也不会让人难做,当然也是给钟言面子。
关玉儿十分自然,行为与笑容没有一丝不恰当,她坐在监察室的会客椅子上,与喻先生的距离正好合适,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但也是有关钟言的。
喻中明泡了壶茶过来,与关玉儿沏上:“钟言回来太慢,让玉儿实在久等。”
关玉儿与钟言先相识,喻中明说这话让关玉儿有一丝不舒服,就仿佛你交往好久的友人突然变得距离远了,有个和她相识几日的人突然取代了你的地位,然后那人代你的友人与你客气。
这样就好像生分了许多。
但此事又是常情,夫妻、情人总是比朋友要亲一些。
关玉儿能理解,但是她等得不久,也不嫌弃钟言慢。
“没有的事,我就来找她玩。”
喻中明突然轻笑道:“玉儿与钟言的感情真好,你看起来像个小姑娘,难以想象已经成了婚。”他将茶满上,索性坐在关玉儿的对面,“你先生一定很开明,也同意你来出来工作。”
关玉儿礼貌性的抿了口茶,茶是上好的龙井,并非商会的茶,钟言也不好茶,这茶应该是喻中明自己带的。
关玉儿笑道:“我先生很支持我的想法。”
喻中明眯了眯眼:“不过再开明的男人也会有想法,近日来我听了不少对玉儿不利的言论。”
“什么言论?”关玉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是她思考问题的习惯,方金河也有这个习惯。
“玉儿的办公室在三楼,与会长的办公室中通,仿佛共处一室,三楼又少有人进去,难免有人会说三道四,然而清者自清,玉儿不要管那些言论。”
关玉儿眼皮微动,她掀开眼皮瞧了喻中明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
她心里此时并不好受,因为她发现这位喻先生并非她想象中的善良与单纯,不知道是不是钟言的好归宿。
正如此时此刻,他的言语中带了暗示。
暗示的是她与方金河之间不清不楚,商会的人看在眼里,时常私下讨论,而且言语应该是不堪入目。“不利的言论”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这位喻先生偏偏不点明,这样的“半透不透”会更让人产生超过现实的遐想。
而方金河和关玉儿还算收敛,少有在上班时间有什么亲热,多数在闲暇时相互逗逗,方金河也不会、更不喜让他人看见两人亲热。
所以没什么人会亲眼看见他们怎么亲昵,最多捕风捉影,随便说说。
但是话到了喻中明的口中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位喻先生意有所指。
关玉儿做出惊讶表情:“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说的…….”
关玉儿并不刻意隐瞒两人的关系,只不过工作之中不该亲昵,就算是夫妻,也不该怎样表现,而且在人前关玉儿也不太喜欢和方金河怎么样近,恰恰方金河也爱装得一本正经。
关玉儿摸透了方金河,这大约是他认为的一种情趣,还时常给她设点儿小难题,大约只有这个时候他看起来地位很高,因为还能命令、说教,关玉儿允许他在商会翘一翘尾巴。
没想到如今还没有没有人看出来?
如果商会的人能晚点回去,肯定会看见方金河和关玉儿一块回家的场景,或者是早点儿到也能看见两人一块上班。
方金河比其他人忙得要晚,到了下班的点,人人赶着回去,哪里有人还管什么会长。而且就算有人碰见,也只是一次两次,两人都是家住平阳,路上碰见而后一块来也情有可原。
这个喻中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这个模样看起来是想戳火。
关玉儿给了两个假设,第一,是想挑起她与商会的某个或者是某几个人的矛盾,毕竟“不利的言论”是从这些人口中传出来的。
第二,此人想挑起她与方金河的矛盾。疏远、撇清等等,他要是在添油加醋或是带点什么引导,左右糊弄,难保不让她疑神疑鬼。
关玉儿更倾向于第二条,因为方金河曾经说过,此人面善,也许曾经见过。
关玉儿着实认不得此人,而此人又来自上元,方金河也来自上元,方金河在上元经历丰富,经了不少险要,历了不少人心,多多少少会有一两个仇家,难保有人找上了门。
关玉儿把第二点画了重点,并且计划着试探出他的目的。
喻中明见关玉儿的神情惊讶,眼中似乎含了委屈,他立刻温言安抚:“都是些流言蜚语,玉儿别担心。”
关玉儿担忧道:“我已经是有夫之妇,这对我名声可不好,我丈夫同意我来工作已经是大幸,我也是为了帮衬着家里,为他减些负担。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进我丈夫的耳朵里,他定然要发疯的!”
关玉儿心说,方金河也许还真是会发疯。
“这……”喻中明皱了皱眉头,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要不玉儿和方会长说说,能不能换个职位?”
关玉儿摇摇头:“我与言言要好,也想和她在一种职位,曾经旁敲侧击问了问会长,没想到他还发了怒!可吓人了!我怕他…….而且他是会长,要让我丢工作是轻而易举的,我还指望着这份工作能养家糊口呢。”
这点儿工资,一个月都不够关玉儿做一件新衣衫,还养家糊口,若是方金河听了一定要笑好久,但是关玉儿此时此刻说得声情并茂,还真能唬人,或者令人半信半疑。
“会长有点不近人情呢。”喻中明眼珠子动了动,“若是在上元,请助理也当避嫌的,异性时常分开,方会长这个做法……也不知道为什么。”
关玉儿恰到好处的露出点儿羞愤难堪,随即咬牙隐忍,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喻中明眼底带了丝笑意,一双桃花眼垂着眼睑看人,样貌十分温和,他轻声开口:“我看过玉儿做的一些资料,你的才学与能力十分优秀,会长也许是惜才。”
“惜才,是吗?”关玉儿僵着脸笑了一下,“也许吧。”
喻中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件事情…….有笔帐事关会长,数目很大,有些疑虑呢……若是牵扯到会长,说不定对他有什么大影响,玉儿知道的,我们会计也得公正,钟言也是监察助理,这些事,也要细细地、公正地查看,免得生了误会呀!”
关玉儿看着他,喻中明也看着她,两人突然深深地笑了一下,仿佛是达成了什么默契,关玉儿说:“这样呀,我虽是会长助理,但也懂法,知道要公正的、不能徇私,钱可是大事呀!喻先生,您若是需要什么资料尽管找我呀!”
喻中明终于露出了明朗的笑意:“下班后玉儿过来看看帐,我有些疑虑要问玉儿,事关公正、清廉,不得不马虎。”
关玉儿内心冷笑,心说可把你套出来了,也不枉她辛苦做戏、言语神情暗示了被方金河逼迫。
原来是这样,是想害方金河。
关玉儿面色如常的点头,喻中明突然又说:“玉儿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你和言言这样好,不要生分了。”
关玉儿知道他八成是说她“经济”,因为她前面说她要养家糊口,这家伙也许将信将疑,或者想拿钱让她办事。
关玉儿叹气摇了摇头:“喻先生真好,其实没什么要帮助的,我只要这份工作做得好,也就够了。”
喻中明眼眸动了动,他声音轻了点:“我从前也做了很多工作养家糊口,往后会好的。”
“喻先生是赡养父母吗?您可真孝顺。”
“不,只有母亲,我父亲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