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除夕饺子
这是关玉儿与方金河成婚后第一个年头, 方金河二十几年来, 第一次有亲近的人陪伴过年。
这大约是方金河二十几年来, 过得最安逸的年。
往年就算是跟着义父,也没有过个好年,要不是忙活着赚钱、忙活着防范, 就算忙活着与酒肉朋友拉扯利益,再往前更加不用说, 能吃饱就不错。
方金河格外珍惜这一次过年,他其实比关玉儿还要忙, 他的压力更大, 不仅仅是政府给的压力, 各国也在背后是手段,明着暗着都有。
其实大多数都是明的欺负人, 不安游戏规则做事,如今国家虚弱, 一点也不硬性,说难听点就是任人欺辱, 几大强国时常不按规矩做事,方金河正巧还在上元做商会会长, 其中如何调和,如何争气, 全部按在他的肩头。
他就如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探路棋子, 上头给的指示就是要他硬气。反正出了事把他推出去, 一干二净。
商会会长又不是公务员, 但又是受政府牵制,做什么是最方便的,当然,推脱也是方便,方便让他背锅。
方金河太知道其中的门道了,因此他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
这些都是关玉儿不知道的,关玉儿还以为方金河和在平阳时是一样,方金河不让她知道是不希望她担心。
方金河有三天除夕假期,他将紧要的事情做了干净,就打算着在家里陪关玉儿。
年货已经让张管事置办,关玉儿过目了年货单子,就法派了银钱。
关玉儿近来也是忙碌的,但是她对这个除夕、过年也是非常重视。
这是她与丈夫头一次在在一起过年,意义非常。
二人没有回平阳过年了,因为事情着实是太多,只打算正月初一回去吃个饭,又要匆匆赶回来。
关玉儿以自己和方金河的名义给家里写了信,又打了电话,便安安心心过年。
但是她也算不安心的。
听说东北果真出了乱子,据说是和日本的关系坏到了极点,那边开始打仗了,关楼白正在东北。
关楼白如今连年都不能回家过,关玉儿只收到了平安信,信里说的是好好的,但是关楼白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自己有什么事就闷在心里,关玉儿不知道她具体怎么样了,听孙生说,当兵真的是险。
关玉儿心里上蹿下跳了好久,后来是方金河给了他安心。
方金河说东北的乱子年后会轻一点,日本自己国内有了问题,两国矛盾暂且搁置。
关玉儿稍微没那么担忧,而后又听见了关楼白打来了电话,总算是放下了心。
上元的除夕、过年宛如和外边内忧外患的世界不再一个过渡,它繁华到奢靡,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贵妇们慢悠悠地打着牌、拉着家常,街上车水龙马,小贩、报童、西装革面的精英,都在忙忙碌碌忙着各自的事,家家户户挂起了喜庆的灯笼,鞭炮声欢乐地响起,孩童们的哭笑远远近近如同伴奏般热闹至极。
张管事采购好了年货,方公馆也热热闹闹的开始贴对联。
下人们都忙碌起来了,饭菜的置办,以及对联、灯笼等等都要装饰上去。
关玉儿还亲自写了对联,方金河也拿着梯子自己上去贴。
“左边一点,对,再上去一点,就这样,正了!”
关玉儿帮忙瞧着对联有没有贴正,她抬头望见方金河穿着西装马甲,捋着袖子爬上楼梯在贴对联,他长得十分地高,只踩了几个阶梯就贴上了对联,背对着关玉儿显出了修长漂亮的体态,黑色的短发上沾染了红碎纸,只打出了个后脑勺。
关玉儿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你都贴了十个门了,下人们的活都让你抢着做了!”
关玉儿话毕又去给红对联涂上浆糊。
那浆糊还是方金河亲自熬的,用糯米熬成了粘稠的浆糊,贴上对联可牢固了,只不过来年刷洗旧对联就有的忙。
关玉儿纤细雪白的手指上沾染染了红纸的红,瞧着漂亮又鲜嫩,她仰着头给方金河递对联的时候,方金河突然躬身下来吻了吻她的手背,关玉儿都吓了一跳。
“三心二意的!”关玉儿赶紧去给他扶着梯子,孙生和阿香也过来帮忙,关玉儿瞪了他一眼,“梯子这样高实在危险,你要吓死我呀!还有我手上都有浆糊,脏脏的,知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方金河扬着嘴角受了这顿小骂,一点也不吭声,但是莫名的就笑了起来。
关玉儿瞧着愣了一下,她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嘴上又说了他几句,但是动作、语气是十分的轻。
两人贴了对联,方金河又擀面皮包饺子。
关玉儿对这个特别上心,也跃跃欲试,方金河还说要教她包饺子。
“你家老爷要是哪天没了产业,还能包饺子当小贩养你。”方金河擀面的速度极快,那饺子面皮儿又圆又薄,擀上一个又撒上面粉,叠放在一块也不黏糊,大小都是差不多,十分的规整。
关玉儿摸着面皮笑了笑,乐道:“你上回说还要拉人力车养我呢!这回又是做饺子啦!我来算算嗷,一碗饺子是两分钱!方金河你说说你要做多少饺子呀?还要除去成本呢!”
关玉儿算了算说:“三千碗馄饨大约够我一件衣服。”关玉儿笑道,“你可要忙活,要不你把手艺交给我,我你推着个车,我就在旁边煮饺子蒸饺子?”
“那可不行。”方金河说,“宝贝媳妇儿,可双手这样漂亮,要是干活了可就糟蹋了,就算是卖馄饨我也要把媳妇儿养得美美的!”
关玉儿瞪了他一眼,方金河又加了一句:“媳妇儿就在家里绣绣花、看看书、画个画就好了!哦,我回来的时候再亲我一下,那可是心满意足了!”
关玉儿用膝盖踢了他一下,要不是手上有面粉,她都想锤他,关玉儿哼哼道:“那我哪里心安理得呀,要是你在外头卖馄饨饺子,我在家里安逸的画画,哎呀我都要没脸皮了!”关玉儿想了一下,笑道,“那我的画、写的文章肯定能卖钱的!”
方金河说:“玉儿的手可是如珍宝一般,只要是出自玉儿之手,必然是宝物,肯定是值大钱!哦!我说错了,肯定是玉儿养我!”
“没个正经。”关玉儿摸着面皮开始放陷,结果做坏了一个,“瞧瞧,饺子都反驳你了,我就做坏一个饺子,我的手不听脑子使唤!”
方金河赶紧又做了一个示范,立刻说:“都怪饺子皮不听话,居然敢为难我们家玉儿,难怪晚上要被我们吃掉!”
关玉儿又被逗笑了,她又拿了块面皮来做,刚刚放了陷,方金河就过来手把手的教她。
方金河从后边圈住关玉儿,他比关玉儿高许多,手臂也长,轻轻环着绰绰有余,他垂着头捉住她的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关玉儿一下子红了脸。
“玉儿怎么脸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么近的凑在关玉儿耳畔,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关玉儿既觉得方金河是故意的,又觉得自己管不着自己脸色,明明刚才方金河还是嬉皮笑脸的,突然过来手把手教她包饺子,还特意凑在他耳边用这样的声音和她说话,就是故意要勾引她!
关玉儿把方金河这样假正经、低着声音说话,判做了“勾引”,因为她一听这个声音简直是头皮、脑袋仿佛在爆炸的边缘,关玉儿哼哼道:“还不是你抱着我!”
方金河一本正经地,惊讶道:“宝贝儿我哪里抱着你了?今天亲亲抱抱的次数我都留着晚上呢。”他脸色不变,声音更加的磁性,语气也轻,“你老爷在教你包饺子,认真点。”
关玉儿觉得他好没道理,但是有寻不出他的错,因为他垂着头模样是认真的,表情是正经的,就算圈住她,也是虚虚地圈住,还算不上抱,还说什么“认真点”,她怎么就觉得是欲擒故纵呢?
关玉儿心有不甘,就是想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她一边包学着包饺子,一边是三心二意要挖掘他的“真面目。”
她一会儿碰一下,脑袋装作不小心碰了碰他的下巴,一会儿背脊又贴了贴她的胸膛,然后她偷偷观察方金河的表情,结果她发现方金河脸色一点也没变!
他站得正正当当,神情十分认真,眼睛里全部是看着饺子,仿佛是一位德高望重、一丝不苟的老师,正在传授学生伟大而神圣的知识,正正经经一点也马虎。
关玉儿瞧着他侧脸,突然觉得他这个认真的样子简直要迷死人。
然后她又自我反省,原来是自己心里不正经,还要把责任推给方金河,瞧瞧方金河,这饺子简直捏出了大花样,这样精湛的技艺,还要教她,怎么可能分心想什么。
一切都是自己心思不正经,关玉儿默念了好几遍,而后去掉歪心思,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毫无邪念的学。
正当此时,方金河突然喊了一声张管事。
关玉儿不明所以,只听见方金河吩咐道:“今日除夕,样样都不能少,今夜的除夕饭就交给你了。”
张管事低着头连连说是,方金河又说:“我和玉儿先下去洗一下手。”
关玉儿一愣,饺子还只做到一半,她渐入佳境,怎么要洗手了呢?难道这是包饺子的什么程序?手上的面粉太多了,洗一次再来,而后新鲜点儿?
关玉儿跟着方金河去洗手,方金河先自己洗了手,而后擦了手,再用毛巾帮关玉儿擦手。
他低着头将关玉儿的小手一擦,刚擦了一遍,他突然蹲了下去,关玉儿的手上还有湿意,还没被擦得干爽,就看见方金河突然甩开了手帕蹲了下去。
紧接着她身体腾空,竟是被猛的扛了起来,快步走去!
“方金河!怎么了!?”关玉儿突然吓了一跳,因为方金河的动作来得如此毫无预兆,扛着她还走得这样匆匆忙忙,仿佛发生了什么急事!
然后她听见“咯吱”一声,接着“嘭”地一声,房门开了又关,关玉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她被放在了软软地暖炕上。
方金河喘着粗气,似是走得太急,又似凶猛的野兽,猛然间变得十分危险。
关玉儿撑着手掌刚想起来,方金河就伏下身子压了过来,他将关玉儿的头发一放,她乌黑漂亮的长发瞬间散乱开来。
方金河的手指插在冰凉的头发里,哑着声音轻轻笑了一声:“宝贝儿刚才可是你使劲撩我的…….”他在她耳垂轻轻舔吻,声音沙哑,“你家老爷差点要炸了,你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