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章 让位
程若昀一口气将瓷瓶中数十颗的小药丸吞入了口中，就着医女送来的温水喝了下去。
熟悉的苦涩感遍布了全身，程若昀比起之前的无感，此刻却是感觉到安心。
太好了，自己又能多活一段时间了吧。
程若昀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他将水杯递给了身旁的医女，温和的笑着说：“好了，多谢。”
“不客气，大少爷，也请早点休息。”那医女垂着眼眸，恭敬的接过了手中的水杯，点着头，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程若昀负手而立，他站在房间门口，并未离去，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空，半响都没有动弹，就这般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
周围很静，静的程若昀都能听见远方的风声，庭院中的虫子小声的呢喃，还有房间中，白霜霜稳定的呼吸声。
程若昀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一刻，能是永远，该多好。
她在里头，而自己，站在外头，可以守护者她。今日的事情，他能够解决，他自信能够解决的比李元博要好。但程若昀也知道，就算自己如何保护她，如何让她能够远离那些朝堂之事，但自己终究不能守护她太久。这便是他比不上李元博的地方。
他不甘，他出生在这个家里，不是他的选择，包括自己的娘亲只是个低贱的丫鬟，包括，他在娘亲肚子里便被程若瀚的娘下了毒。这一切，自己都无法控制。
是的，程若昀是一个私生子，一个程家大少爷和一个丫鬟一夜风流的结果。
没想到的是，这个丫鬟竟然怀上了程若昀。这件事情让那当家的主母，程若瀚的娘亲知道，自然不会是一个好事。程若瀚的娘亲是一个与程家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虽然家族落没，但她终究是一个大小姐。更何况，她许久都没有身孕。
她恨，于是下了毒。在程若昀娘亲的食物之中，可怜程若昀的娘亲还以为，那百般刁难自己的小姐，终于接受了自己。
不过程若瀚的娘亲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并不敢下很多。也许程若昀应该感谢她的胆小，让程若昀终究是出生了，活着被生了下来。
一直到六七岁的时候，程若瀚的娘亲总是为难程若昀娘亲，不过幸好，程若瀚的娘亲，也怀上了程若瀚。
但程若昀也知道，因为这样，无论自己如何乖巧，如何聪明，如何出色。主母的眼里，终究是容不下自己母子的。就算有程老太太保着，也不可能。程大夫说过，他的毒素还有机会排除，但为了娘亲，他当做不知道的日复一日的服下了程若瀚娘亲下的毒药。
他以为，这样便可以保全自己的娘亲，也让程若瀚的娘亲，程家的当家主母放心。
讽刺的是，她们终究活不到最后。
可是，一切都迟了。之前的程若昀并不在乎，人生短短数十年，白驹过隙，生死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这一世，却因为遇见了白霜霜，而显得不同。
程若昀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他眼底的自信和温和，全部都被淡淡的忧愁替代。
他苦涩的笑着，他是这般的无力。就算自己手中有着万贯的家财，就算自己手中有着无限的能力，却在时间上，显得这般的无力。
自己多想紧紧的将白霜霜抓在身边，可是他知道，就算抓在了手中，自己终究不能保全她一辈子。许诺不了的一辈子，自己何必将她，也拉下地狱呢。就算自己注定满身的尘埃，就算自己能让她快乐。但数年之后，注定的辜负，注定的丝毫悲伤痛苦，都是程若昀不舍得给予她的。
她已经过得太苦了。既然如此不如将她，拱手，送到那个人手中。至少，趁着她还没有爱上任何的时候后，她还有机会爱上他。她，还能够幸福美满的一辈子。
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吗？
程若昀回过头，看着房间内未熄灭的烛火。那种感觉，就如同身在了无边的黑暗，前头却仍旧有一盏灯火照亮着自己，此刻，让程若昀觉得十分的温暖。
程若昀微微的笑着，满足的笑着。从娘亲死后，那种奇特的温暖再一次的温暖他的心灵，那干枯的心灵。
他温和的笑着，他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霜霜，你说若是人能够重新来过，该多好，若是可以重来，那个时候，我说什么都会向你定亲，说什么，都不会，哼，也就不会这般无力，无能了，霜霜。我好害怕，我要亲手将你送走，可是，李渊博他能保护你的时间，的确比我长呀。
对不起，霜霜。”
他多想再推门，见见沉睡中的白霜霜，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门上。他害怕，再看一眼后，自己便会舍不得，便会不顾一切的留下白霜霜。
他温和的勾了勾唇角。
停下吧，这样，便足够了。
程若昀缓缓的后退了一步，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将这个信件送到王府中后，再去通知陶家的人。”程若昀踏上了马车，坐在了马车中，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外头的下人。
“大少爷，程大夫交代过，白大小姐的药性还未完全解除，随时可能再次发作，若是现在送走，恐怕不太妥当吧。”
“我心中自然有数。”程若昀垂下了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淡淡的说：“这毒不简单，我相信王爷府中，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大少爷。”那下人不解的看着程若昀。这些人都是直属于程若昀的，包括这个院子。
“王府，自然会有人来接白家大小姐。放心吧。等到人都送走了后，这个院落便卖了吧。别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程若昀笑着说。
“是。”那下人接过了手中带着温度的信件，点头应了下来。
“你们，好生照料白家大小姐，记得，算了。”程若昀微微一笑，放下了马车的车帘。
“启程回府吧。”程若昀的声音淡淡的从马车中传来。
“是。”
马车车轮声渐渐的消息在了黑夜之中。那无牌匾的府门口，大门重新被关了上，重新沉睡。等着，黑夜中，下一个敲门的人。
王府内：
“王爷。”崔护将信件递进了李元博手中。
李元博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便道：“看来，程若昀是想明白了。”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惋惜：“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他，的确是第一个，让本王没有把握的对手。只可惜。”
崔护低着头，等待着李元博的下一个命令。
身旁的烛火爆裂了几声后，李元博才缓缓的开口：“崔护，你带着马车，去将白家大小姐接回来。”
“是。”
“崔护，查到了吗？”
“查到了。”
“哼，明日准备下，看来，本王也该进宫说个清楚了。”
“是。”
这一切，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