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为风
翌日，流言消弭，一切如常，而这已是大比结束前的倒数第二日。
截至今晨，登仙道通过擂台考验取得前往修武榜资格的人数终于达到了六十，也就是刚刚过半，而十四首席中，少泽依旧是无胜场在手的那一个。
“今日若再不来，就真的来不及了。”剑术双骄，不归山上，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放在少泽一身，日日都来的术峰二人组也不例外，相思嘴快，一边四下搜寻着少泽的身影，一边对木香雪小声嘟囔。
“该就在今日。”木香雪则比她淡定得多，所出之言也甚是笃定。
“这么有把握？”相思挑挑眉，“小梨子你可一定要料对，若是连少泽师兄都去不了修武榜，那这一届的修武榜要失色多少啊！”
对于相思明明身为术峰门生，却推崇剑峰第一人到无脑地步的状况早已见怪不怪，木香雪只是微一点头，“放心，静待便是。”
自易语笑被钟妙音所败后，魔修剩余的几位擂主就都有些收敛，原本就克制的那些不说，就是柳玄戈和上官虞都不再像初时那般手黑，总体看来，除了孤天不明依旧孤立一隅无人问津之外，就只有管商依旧保持着第一日的认真，明明已连战了十二日，但他的实力却没有半点缩水，越发的令人心惊。
十几日的时间，登仙道一众弟子的实力也早已被试出了个大概，六十人的人数也基本就是一个分水岭，在这条线之下的人想要跃上来，已不再那么容易，所以时限虽然已经所剩无几，可擂台挑战的次数却减少下来，管商只应战了两轮挑战，轻松得胜之后，时间便已过了午。
他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在等候下一位挑战者上台时，他最多就是一言不发的立于擂台一隅，视线偶尔向台下瞥上一眼，而后便是如静水一般的深邃沉寂。
“今日，那位姑娘未至。”
这一句，让管商目光微沉，向一旁看去。
与他擂台相邻的守擂者是段飞沉，因为百招为限的关系，他与冷曼梅的擂台一直是最为忙碌，所以十几日来，段飞沉与他之间几乎是零交流，今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
“也没有什么，”段飞沉一笑，弑仙殿无论是在上一次的仙魔大战，还是不久前的凤城一役之中，都是魔修中绝不可忽视的一大门派，所以即使管商私下与他并无私交，但此时段飞沉的话，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想到，管少楼主揽下的担子，恐怕是要越来越重了。”
还真是相当直白的示威。
如今任务就是保护苏紫的管商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你可一试。”
一个高调试探，一个态度强硬，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时，却听台下忽然沸起一阵喧哗之声，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竟自发让出一条路，就这么让两个姗姗来迟的人影径直走到了擂台近前。
而且是管商所守的擂台之前。
“是少泽师兄！”
“少泽师兄终于来了！”
“那人是……从前医峰的盛……盛前辈吧？”
“之前钟师姐就受了他的指点，如今又是少泽师兄吗？这人有没有这么厉害？”
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声传到台上，倒反而是登仙道的弟子们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盛凌人颇为不熟，管商停止与段飞沉未完的对话，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看向了远处。
缺席了一上午的苏紫也终于出现了，此时正与正阳一起，正远远看着这边的情况。
两人四目相交的一瞬，少泽飞身上台，管商便收回目光，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既上了擂台，那么他的眼中就只有对手。
整整消失了十几日的少泽再度出现，精神面貌却是很好，嘴角的笑意温润如初，看不出当日那一场彻底的失利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他站在管商面前，扶剑行礼，“剑峰少泽，请指教。”
可当少泽剑芒出鞘时，围观群众却又一次惊讶了。
“怎么不是天风剑？？”
孤光正阳，天风少泽，上一次修武榜登仙道最为称道的两个名字，少泽的名声由天风剑打响，也已几乎成为他的代名词，那本是一柄为他量身打造的剑，自剑成之后，少泽几不离身，此时却突然弃之不用，众人不解！
“这是轻敌？”楚云辞虽然不喜欢管商，但正因为是敌人，所以才对他的实力了解的透彻，“还是自弃？”
“都不是。”冷曼梅目光一凝，表情第一次郑重了起来。
而此时站在少泽对面的管商同样已经绷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他不是没受过登仙道首席的挑战，这些天的连胜之中，他更是遇上过不少好手，可此时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还是他站上擂台之后，第一次感觉到。
“……我们，一招决胜。”沉默片刻，管商突然说出了这样一个提议。
“可以。”虽然有些意外，但少泽并无异议，点头应下。
一招胜？这是擂台，不是死决，这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让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两人分立两侧，一触即发之时，四周擂台的战斗都已暂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此，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无尽的寂静之中，时间变得模糊，或是许久，或是一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苏紫远远望着那仿若石像伫立的两人，不知耳边吵闹的是风声，还是心跳。
胜负一瞬！
太快的一触即分，不要说视觉，就是神识之中也如片雪投湖，只那一点涟漪过后，再无痕迹。
“是……”谁胜了？犹豫着无法判断的苏紫鬓边落下一滴汗。
“赢了。”正阳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少泽手中的无名剑断成两截，“当啷”一声落在了擂台之上。
相思已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我输了。”管商抬手抹了一下喉下半寸的位置，那里虽然没有任何痕迹，但他的指尖却触及到一点浅淡的风劲，继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承让。”少泽微微一笑，捡起地上半截断剑，飘然而下。
“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之中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疑问之声，而苏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十分冷淡的声音。
“从前天风剑，此后剑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