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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套路我就不教你,一来没啥大用场,再者,一时半会儿的你也学不会,这剩下的十多天时间里除了每天必练的跳跃、闪躲、力量训练以及扎马.........”黎老头看着杜弼忬一脸不耐烦以及不屑,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道:“怎么,你觉得让你扎马和跳跃闪避练习是我在耍你是吧?!小子,我告诉你,首先,扎马步是为了下盘的稳,马步如同房子的地基,地基若是不稳,怎么可能造的出牢固的房子?若下盘不稳,即便出拳也是没力的,重心不稳哪里发得出力?力量训练的重要就无需我多说你也该明白了,至于让你像猢狲一样跳来跳去不是我吃饱了撑着耍你,而是让你变得更为灵活。要知道,与人动手时除了有效攻击对手就是闪避对手的攻击,即便你一拳能打死一头牦牛又如何?若对手不弱于你且比你先出手呢?你若无法避开对手的致命一击,你自己那一拳再厉害又如何?你知道练过的和没练过者的天壤之别是什么吗?”黎老头问。
杜弼忬摇了摇头。
“没练过的和人动手如看见了女人红内裤的公牛,只知道蛮撞蛮打。而练过的出招时候是能掌握最佳时机的,而且快、狠、准。这一点便是莽汉无法相比的。还有便是防守,没练过的见到对方拳头、刀棍上来不是凭着股狠劲迎上去采取你打我两棍我捅你一刀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战术,这是十分愚蠢的!一对一或一个打两个还好,若你一个人被十个、二十个围攻呢?靠!每人划你一小刀都能让你流血流死!而练过的遇到相同的情况时便不会急于出手,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清对方的实力,在瞬间作出判断,是战还是避?对方有多少人?用的什么武器?有几成胜算?同一时间还得观察周围的环境,若要避——就是逃——就得看哪条小路逃掉的几率最大些!而在你脑子飞转时你还得闪避对方的刀棍攻击,得空还得还击那么几下子!跟你说,跟人交手——就是打架,也是一门艺术。遇到危险无路可逃时全身每条神经都会崩得紧紧的,还有那无法控制的战栗以及那未知威胁带来的莫名的兴奋!哇!连自己血液的流动都能真切的感知到!绝对是艺术!”黎老头一脸嗜血的向往模样,就差露出獠牙了“自然,要是看着自己的拳头击在对方身体某个部位,清晰地听到对方的骨骼清脆的断裂声,又或是一拳打在对方面门上,当你的拳头离开,你会发现对方的鼻梁塌了,门牙没了,眼睛变成熊猫眼嘴里还在喷血,哎........多么美丽的画面啊!绝对的艺术!”
此时,黎老头一改近些日子以来的冷酷严肃,如色狼看见了**,如恶狗看见了猪屎。嘴角有唾液闪烁。
艺术!他居然把这些称之为他妈妈的艺术!!!被他搞死搞残的那些哥们啊!你们原来是为艺术献身啊!杜弼忬彻底无语了。
“喔,对了,前面说哪儿了?哦,对了,除了每天必练的跳跃、闪躲、力量训练以及扎马等基础训练,嘿嘿嘿!你必须每天向我挑战四次,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倒下才算一次挑战结束!”黎老头笑得阴险。
“那我可以不挑战吗”杜弼忬讪讪问道。
“可以啊!那我挑战你!”黎老头道。
哼!不就是倒下才算结束吗,好!你一进攻我就往地上一躺,嘿嘿嘿嘿..........
杜弼忬动着他的小脑筋,绕着自己的花花肠子。
“小子,一看你那欠揍的表情就知道你动的什么小九九,嘿嘿,我告诉你,要是你故意往地上躺,那我可就不讲规矩往死里打了!到时候打残废喽可别怨我老人家!”黎老头道。
老狐狸!杜弼忬暗暗咬牙骂道。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杜弼忬受尽了百般折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没受到伤害的。
“小子,云南白药我是没有,这瓶正红花油你省着点用,别一下就用光了,接下来的这么多天你可就靠它了!嘿嘿嘿!”黎老头阴阴地笑。
靠!让我带你玩乐,当你的皮夹子移动取款机,给你找小妹招洋妞给你拉皮条就是“贤侄”,现在就成“小子”了,妈的,过河拆桥,翻脸比翻书还快!
杜弼忬小声嘀咕着。
“哎呦!”杜弼忬手掌上倒了点红花油往左边胸口涂抹,下午和老头儿较量的时候被他一脚踢得淤青,表皮破了一点,此刻抹上红花油,那火辣辣的疼痛直让杜弼忬呲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
挑战?较量?靠!不如说被蹂躏虐到好一些——不是一个等级呀!杜弼忬至今一拳半脚没碰到老头,自己却不知道挨了老头多少拳,多少脚了!反正全身上下、里面外面、筋络骨头,没一个地方舒服的!
在几天的痛苦日子后,杜弼忬渐渐明白了老头儿让他扎马、练力量、尤其是闪避和跳跃的练习,杜弼忬不再马虎,也不再认为像猴子一般跳来跳去的可笑了。
在这几天的不断战斗里,就是因为自己躲闪不及,算不清白挨了多少拳多少脚了。明明看见拳头过来了,脑子里也冷静地反映出了该如何避开,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双脚就是避不开,有力用不上。而对方露出破绽有进攻机会时,脚下也根本跟不上,这让杜弼忬郁闷不已。
杜弼忬眼睛发红,像一头嗜血的狼。
妈的!老子被你揍成这样,我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一点,我不服!我非揍你一拳不可!
杜弼忬天还没亮就在院子里扎马步、腾挪跳跃、做俯卧撑。
黎老头透过布满尘埃蛛丝的窗户玻璃看着那个略带模糊的跳跃身影,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脸上也不再冷漠,多了几分赞许之色。然而走到杜弼忬面前时,又换成了那副酷酷的表情。
红花油已经用光了,新伤覆盖着老伤,真真是老伤加新伤了。
奇怪的是反倒没有开始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抗击打能力强了适应了这点程度的疼痛,还是已经疼过了头麻木了、麻痹了。
杜弼忬渐渐发现,自己的动作快捷灵活了,力量也强了些,已不似刚开始那般一味挨打了,老头儿出的拳脚已经能躲避开一半左右,只是自己仍是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一点,这样杜弼忬气馁不已。有时候明明看出了对方的破绽,脚下一点一用力蹦过去,拳头离对方身体的那个破绽部位还有一寸的时候,老头儿已经避了开来,而此时杜弼忬全身上下都露出了空当,然后就是一顿拳脚的洗礼。
经过几次之后,杜弼忬渐渐明白,那些空当和破绽看似机会,其实都是老头儿故意卖给自己的!自己一进攻就等于落入了老头儿设下的陷阱。
杜弼忬在对战的时候已能够非常冷静的分析,看到所谓的漏洞和破绽也不会轻易出招猛扑,而是观察,观察对方后没有后手。
黎老头眼神也不再如开始般冷酷,因为杜弼忬已会在战斗中思考了!这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拳头再硬功夫再好有如何?不会用脑便已落了下乘,顶多是个会点三脚猫的莽夫罢了。
挨得拳脚越来越少,进攻的拳头离老头越来越近了。
今天,离一个月之期还剩三天。
也是这一天,杜弼忬在躲过了黎老头暴风骤雨般一套组合拳之后,终于找着了一丝破绽——真正的破绽!
杜弼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对方的动作及所有影像汇集到大脑中然后作出分析。在确定了这的的确确是个空门而非陷阱后,脚步调整、拳发力,条件反射般朝那个右胸空当部位的某处穴道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从发力到进攻完成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拳头接触到黎老头胸口的一瞬间,后者弹飞了出去,跌坐在三米开外。
杜弼忬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这全力一击的力量。
“黎伯没事吧!”杜弼忬急忙赶过去搀扶。
“呵呵,没事没事,这算的了什么?”黎老头拍开了杜弼忬伸过来搀扶的手,两手在地上使劲一撑便站了起来。
老头儿明显有些不支,面色苍白,喘息着。
“好小子,这么用力,想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啊!”黎老头笑道“哎......这些年过的太安逸,一身功夫荒废了一半了。或许,真的是老喽”黎老头感慨着,又恢复了原先那慈祥而开朗的模样。
“你师傅和我讲了些关于你过去的事情,年轻人,后悔过吗?”黎老头问道。
杜弼忬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原本有着很好的生活,有朋友,亲人。而现在呢?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朋友,父母亲人,什么都没了,后悔吗?”老头继续问道。
“不后悔!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若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唯一的区别就是下手再重一些!”杜弼忬的话语透露出一丝决然。
黎老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赞许。
“我之所以肯教你,不是因为你给我找了几个姑娘吃了鲍鱼鱼翅,我老人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也自认为见识过一些场面,我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呵呵,不说了,总之,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的徒弟都从这儿排队排到中山陵了!可我老人家到目前为止就收过两个徒弟,其中一个便是你!告诉你,我收你是因为我欣赏你,因为你够义气!我刚才问你后不后悔,你说你不后悔!好!有些骨气性格!能为自己的弟兄两肋插刀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现在的青年把义气挂在嘴边好像能当饭吃,到了真正遇到事儿的时候却一个个比鸦片鱼还软骨头!跑的比兔子还快,操!这种软蛋我最是看不起!”黎老头愤愤道。
“年轻人啊,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出卖自己的朋友、弟兄”黎老头不无感慨地道:“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彻底相信你的朋友、弟兄。人心难测,隔着层肚子你知道别人动什么花花肠子?!”
这句话本身就是矛盾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出卖朋友然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完全相信自己的朋友,这。。。。。。。
杜弼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黎伯深锁的双眉,最终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