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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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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有人扯自己的衣服,杜弼忬侧头一看是自己的师傅穆先生。

穆先生起步往四楼一个掩蔽的很好的侧门走去,杜弼忬紧紧跟随。

门口有个探头,穆先生对这这个摄像头摆了下手,几秒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这是四楼的bushi一个夹层,里面共八个人,他们盯着墙壁上几十个屏幕,屏幕里有四楼的各个不同方向的全景、三楼的全、二楼的全景、一楼的全景、连屋外前后门都有,杜弼忬看到其中一个屏幕上门口老太太正在睡觉,只是头侧向了另一边。呼吸均匀,脸上的皱纹如石子落湖后泛起的涟漪,一条条、一层层,那么清晰。

“这个档口给你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失望?在你的印象中赌场应该是在豪华的酒店天台或豪华游轮上,金碧辉煌,赌客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领结,手里高脚杯装着威士忌,优雅地投上几个筹码,赢了还塞几个在风骚兔女郎的胸口?你是不是觉得还得有俄罗斯轮盘之类的赌具?或者有个大的屏幕放着直播的欧洲球赛赌赌球?”穆先生笑问。

杜弼忬并不否认,无奈地一笑。

唉..........电视里,小说里、电影里不都如此吗?

“别忘了,这是中国,不是澳门,更不是拉斯维加斯!这些个家伙不喜欢那些洋玩意儿,赌马?赌球?他们连巴塞罗是哪国的俱乐部都不知道。还有女人,哈哈哈,兔女郎?哈哈哈!中国人迷信地很,别说赌钱的时候碰女人,有些家伙赌钱的前三天就开始戒色了——碰女人后赌钱是铁定要输的,晦气!在赌钱的时候你即便把茱莉亚罗伯茨、章子怡、李嘉欣脱光了送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碰一下的”穆先生笑着道。

“说说你的感受”穆先生看着杜弼忬。

“那.......那个穿军装的..........他...........?”杜弼忬只觉得口干舌燥。

“你看到那些个星了吧!呵呵,怎么样,我没乱说吧,他跺跺脚,南中国都得地震吧”穆先生道。

杜弼忬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地位,什么市长、市委书记,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告诉你,在这四楼的二十七个会员中,地位和他差不多的至少有五个,还有两个连他见了都得让三分”穆先生道。

杜弼忬:“............................................”

“我看不少赌神系列电影里都是用现金换筹码的,他们不带钱,这...........?”杜弼忬疑惑道。

“你是电影看多了,我告诉你,每个人的上限是三千万,也就是说,每个人最多可以在赌场领取三千万的筹码,在赌局结束后结算输赢,比如我赢了六百万的筹码,你输了六百万筹码,那么赌场会给我六百万,可以取现金、取支票、也可以打如银行账户。而你则必须在三天之内将钱还到赌场,无论是现金支票还是打入赌场——也就是公司账户,都可以。当然,还有百分之七的赌场借支费以及三天内每迟一天要多付的百分之一的利息,举例说你输了一千万,赌场替你预先支付给你赢的一方,那么即便当天立即支还给赌场,也得付一千零七十万。若不当日归还,拖欠的第一天是一千零八十万,第二天一千零九十万,第三天是一千一百万!”穆先生说道。

“百分之七?太高了吧!”杜弼忬惊疑道。

“这并不算高,组织在深圳的一个场子收百分之十!”穆先生不以为然道。

“照这么说,要是我直接把钱给你,不通过赌场呢?或带现金,或直接付支票甚至去银行打卡到你账户,不通过赌场这中间方呢?”杜弼忬问道。

“不可以!无论输赢,无论是何种支付方式都要通过赌场!比如你输给我一千万,那么赌场就得支付我一千万,即便我不接受赌场方的钱也没用,你这个输掉的一方钱还得照付,一个嘎嘣都不能少!”穆先生自信而骄傲的道。

“那个军方的........大人物,师傅你也说了,他跺跺脚,整个南中国都得震上三震!手握军权啊!还有两个不是连他都得让三分的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吗?他们为什么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杜弼忬惊奇的问。

“还有,即便他不付帐有怎么样?输了一千万我就不给有怎么样?难道.......难道还能进到枪炮林立的军队里拽他出来让他还钱”杜弼忬实在不解。

穆先生微笑着看着杜弼忬,仿佛看着一个幼稚的孩子说出一些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话。

“所以说你不了解组织啊!我们这个组织能在各地站稳脚跟难道是靠运气吗?不给钱?赖账?借他们十个胆都不敢!”穆先生意气风发道。

杜弼忬一惊!看来组织不简单啊!

原本以为和地方上一些有权势的高官有些纠结,黑道又有些实力罢了,看来是把组织看得太简单了。

不知道为什么,杜弼忬突然想到了“黎伯”。

接下来的日子,杜弼忬每天早上要驱车近一个小时到这所乡村看似普通的房子里“上班”。

杜弼忬现在只算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只比打领结端着托盘的侍者高一个档次。

由于穆先生的特别关照,杜弼忬现在负责四楼的事宜,穿着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腰里别着个黑色对讲机站在门旁装酷。

杜弼忬郁闷之极,每天除了装酷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每天早上驱车一个小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赌场站好几个小时,听着对讲机里嘈杂的兹喳声板着脸装酷,然后莫名其妙地结束一天的工作,再莫名其妙的开一个车回家睡觉,靠!真他妈荒唐!

你现在要做的是多看,多听,少说话!

这是穆先生交代他的。

杜弼忬每天看着这群大佬们抽着雪茄,各色筹码从你身前移到我身前,一会儿他堆积成山,过了一会儿那一堆筹码又到别人桌前去了,循环往复。

杜弼忬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厌烦。

难道我是到场子里做布老虎吓唬人的吗?

再说了,我穿成这样吓唬谁呢?那些赌桌上的大佬?笑话!人家抬抬手指就能让你在地球上消失。

那还能吓唬谁?那些组织里的弟兄?靠!那个什么坝子的根本不正眼看他,连他手底下的小子也不当自己一回事,甚至........甚至他妈的那些端托盘的侍应生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讥讽的笑意,杜弼忬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个笑话!杜弼忬实在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如此安排,不是要了解赌场吗?不是要从基层做起吗?即便做侍应生都比..........都比现在这般傻逼似的强啊!

“师傅,我想做侍应生!”杜弼忬实在无法忍受了。

“怎么,让你看场子显威风不好吗?你看看你,黑西装、黑裤子、黑皮鞋黑领带,多气派!”穆先生夹了块牛肉放在杜弼忬碗里。

杜弼忬夹起碗里的牛肉在川崎里沾了沾,又移到旁边的调味盘里沾了点麻油,拿起来又准备往豆腐乳里沾去。

“你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都没个好样子。行了!你那么一弄这些调味品混在一起还哪能吃啊!”穆先生笑着阻止道。

看着穆先生慈父般的笑容,杜弼忬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要知道,自从黎伯离别时说了那些话之后,杜弼忬心里总是对穆先生有些提防。

吃着穆先生夹给自己的牛肉,杜弼忬只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穆先生难道想贪图我什么吗?若不是穆先生,自己就算未被逮去坐牢,也不定像马+爵一般混在难民潮里做乞丐避难呢!哪有如今的生活?公寓?轿车?

我........我怎么能怀疑这样一个对我恩重如山的人?我他妈还是不是人了?!!!

杜弼忬想着,眼泪忍不住往碗里掉。

“哟!呦哟!哟哟哟!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唉........你这不丢你师傅我的脸吗?行行行!别哭了,旁边那桌的两个美眉看着你呢!”穆先生以为杜弼忬在赌场里做的不顺,笑着说道。

杜弼忬听着越发的觉得对不起师傅,哭得更大声了。

“受委屈啦?哎.........我也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说动、少说、多看,看看赌场是怎么运作的,所以安排了这么个活儿给你,看来是师傅欠考虑了!别哭了,饭店里这么多客人都朝这边看呢!是不是老坝子对你怎么样了?这帮老油条是欺新的,等你呆时间长了就好了”穆先生继续安慰着,还用手推了推杜弼忬的肩膀。

杜弼忬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很多客人正眼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杜弼忬只觉得脸上发烫起来。

“师........师傅,让我做侍应生得了!”杜弼忬止住了哭,抽泣着道。

第二天,杜弼忬脱下了那身让他厌恶的装束,黑西装、黑裤子、黑皮鞋黑领带,靠,再戴一副墨镜就是黑社会了!——最傻逼的黑社会!

穿着侍应生的衣服,他顶替了阿强——原先四楼的侍应生——的位置,手里拿着托盘,打着领结、穿着金黄色的马甲,杜弼忬像穿了黄马褂一般高兴。

穿梭来回,脚下踩着风火轮般轻飘。

那个叫老坝子的家伙,看着杜弼忬的眼神里尽是嘲弄,但是杜弼忬在那嘲弄的覆盖下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甚至还有些恐惧,是的!恐惧!他在害怕什么?

杜弼忬不由得笑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来了四楼的第一批客人。

一名穿着唐装的祥和老者,一名穿着西服一眼看去就是商界巨子模样的中年人,一名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青年,年级和杜弼忬差不了多少,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运动鞋、满是窟窿的牛仔裤、上身一件真正的花衬衫——印着淡红色的樱花——杜弼忬看到这樱花就不由自主想起处女来,他自己也惊讶,怎么看到樱花潜意识里就想到处女呢?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穿一件衬衫也不得不让人佩服,要知道,连一向自认为身体倍儿棒、异常吃冻的杜弼忬此时还穿着棉毛衫,一件衬衫外加一个黄色小马甲呢!

而最后一个上到四楼的则是那位穿军装的阁下。

杜弼忬很是好奇,这个看似花花大少的年轻人怎么有资格坐在这里和这群大佬平起平坐地赌钱?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赌局,更是实力的象征!杜弼忬自然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个表情轻佻的年轻人不过是个家里有权有钱只知道赌钱泡妞玩乐的二世祖、败家子****而已,杜弼忬深知,能坐在四楼赌钱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更不是有几个钱就能上来赌的,不然,三楼那些暴发户有钱佬早把这四楼的门都挤破了。

在这个地方,其实是有严重的等级阶级限制的,这便如一个阔商人与一个贵族的区别,商人再有钱又如何?见到再落寞的贵族都是要鞠躬的!

在三楼赌客之中,杜弼忬知道的便有三个在申请四楼vip卡,他们之中一个在本市也算有些权势地位的知名人士,还有两个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企业家,身家上亿。然而,他们都已申请过两次以上了,却都未成功。

在得知这些事情后,杜弼忬若还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那可真是白痴了。

不由自主的,杜弼忬不经意便多看了这青年几眼。

这青年也仿似随意的看了看杜弼忬。

杜弼忬见过许多奇特的眼神,他师傅穆先生的、黎伯的、那位军人阁下的、还有........还有那老坝子的,但没有一双眼是与其本人外表如此不相宜的,杜弼忬的印象里,这样的青年有的该是轻狂而带些傲慢不屑的眼神,是啊,如此年纪便有资格与这些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大人物不分高低的赌钱,这已超出了赌钱本身的意义,要知道,三楼的几个有些背景身份的赌客拼命想往四楼挤,难道他们只为了赌钱?若只为赌钱本身,那在三楼很四楼有有何区别?除了地位和身份的象征,更多的是.......为了利益!对,没错,为了利益!!要是能和几个在南中国甚至整个整个中国能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人物在赌桌上赌钱并结识,那无论是对官路商途都是有莫大好处的,这已不仅仅是赌博了!杜弼忬知道,有些人甚至愿意出几千万买到一张四楼的入场卷,这便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青年绝对有傲慢轻狂的本钱,杜弼忬并不会因此而奇怪,换作是自己也会有些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嚣张吧——借用句孙红雷饰演的刘华强的话——不嚣张叫年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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