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山
其实每个人的水平都不错，但在短时间同时听这么多高水平的琴声，也不由会让人觉得审美疲劳，殿中甚至有不懂得欣赏的人睡起了觉。
到几个宫廷乐师时，终于有鸟儿有了反应，在笼中振翅飞了起来，像是跳舞一样在假的树枝上走动，时而在半空飞舞一圈，有人忍不住惊喜鼓掌，啪啪拍了两声才想起来皇帝还在，顿时讪讪把手藏了起来。
皇帝倒不觉得什么，只希望这些人赶紧下去，本来他昨夜就是预备这些人赢的，结果今日礼部尚书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这些人在他眼中便不再重要了，甚至想着早知道直接让他们两人比，也省得在这里耗这么多时间。
李龟年听得十分无聊，也忍不住打量苏沐雪，苏沐雪长得实在是好看，说是仙女简直实至名归，李龟年自己生得不多，想了想，若是穿上女装，估计还是比不上苏沐雪。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看苏沐阳，两人长得相似，一看就是兄妹，他暗地里比较，发现苏沐阳还是比自己好看一点，苏沐阳身材高挑，又瘦，虽然用布条遮眼，是个瞎子，可从脸上其他地方也看得出来，绝对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这一个乐师只引得一只鸟跳舞，皇帝见是第一个，也带头拍拍手表示鼓励，随即换了下一个，这人比起刚才那人还不如，一只鸟也没勾起来。
很快乐师一个一个下去，最终只留下苏沐雪和李龟年还在中间，成绩最好的乐师也只引得三只鸟跳舞，苏沐阳也听得恹恹，不过对这几只鸟倒是起了兴趣，这些鸟都不是常见品种，其中有几只其实是妖兽来的，不过血脉稀薄，几乎没有法力，连凡人都抓得住。
“回头跟皇帝要来，这只七彩的，身上好像有孔雀血脉。”苏沐阳盯着其中一只鸟看，这鸟浑身鹅黄，只有尾部的硬毛是七彩的，与孔雀的五彩尾羽相似，估计是有它的血脉，回头教它修炼，没准能从血脉中获得五色神光。
终于轮到李龟年演奏，在场众人除了苏沐阳他们，都是久仰他的大名，不过一直无缘听这传闻中天籁般的声音，连皇帝都只听过一回，听他演奏的机会有多难得可想而知。
皇帝鼓励问道：“李爱卿要弹什么曲目？”
李龟年道：“臣不才，就演奏一首古乐，高山流水。”
一旁便有人道：“李大家神乎其技，今日必然拔得头筹。”
李子渔闻言不悦道：“我们家沐雪还没弹呢，话可不要说太早，回头打脸疼。”
那人翻了个白眼，心道李龟年的水平岂是你们能比的？就算是仙人，听了他的乐曲，也只会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乐圣的名声可不是吹的。
李龟年起身向四周拱手，随后端庄坐下，理了理衣袍，又看了苏沐雪一眼，随即双手放在了琴上。
高山流水觅知音，这是首很有名的曲子，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听过，但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的声音，简直称得上是完美。
他的琴声里真的能听出高山和流水，仿佛有无数竹子生在山中，随着微风舞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流水淙淙，流过树林，来到一处断崖，随即飞流直下，化作一道飞虹瀑布。
山下有清泉一泓，清澈见底，泉旁几只野兽喝水，还有几个湿润的脚印。
泉里有鱼，欢快游动，天空有鸟，在云端穿梭，忽而琴声一转，泉中游鱼惊散，云端飞鸟轻啼，响遏行云。
一连串玉珠撞击般的声音响起，随即另一边仿佛多了座山，两边山峰上都坐了人，一人弹琴，一人在对面唱歌，在这闲适时光里，清泉渐渐干涸，泉中游鱼顺着瀑布游到山中，再往天空一跃，顿时风雷汇聚，神龙奔雷而出，在天际遨游。
两边山上仿佛是仙人，一人拨弄琴弦，顿时天空的神龙崩碎，化作云雨落下，最终一切化入水波之中，恍若梦醒。
李龟年收手坐定，殿中众人还未醒来，依然沉浸在他以乐曲勾勒出来的美景之中，他的技艺早就登峰造极，人间难逢敌手，可惜限于凡人之身，再难寸进，若是在仙人之中，这以乐声造景的功力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笼中七只鸟儿在乐声响起时就跳了起来，它们仿佛被带到了那山中，在其中飞舞，只不过众人都沉浸在那梦境般的景象中，本是以鸟儿的表现来评判输赢，结果在李龟年这，竟是无人想起来要看看那些鸟了。
曲能传情，李龟年便是在这曲子里加入了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他在此道上天赋异禀，少年时旁人听他弹琴便能在脑海中浮现出他想要对方看到的景象。
“这位先生果然厉害。”苏沐雪听完一曲也佩服得不行，这人在大唐号称乐圣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回她还真的碰见对手了，而且是一个凡人。
她说完，周围便有人反应过来，这一曲已经结束，看众人陶醉的模样，毫无疑问，这一局李龟年是赢了。
皇帝也反应过来，赞赏道：“李爱卿技艺越发纯熟，实乃我大唐之福，几位仙人觉得如何，可还要再比下去？”他话中透着得意，也带着些嘲笑的意思，你们若是技不如人，可就不要来丢人现眼了。
一边也有大臣附和道：“李大家技惊四座，七只异鸟都被打动，这一局，是他赢了无疑了。”
李晗光听了不太高兴，道：“还没比完呢，这么急着领奖干什么？”
有人笑道：“这还用比吗？天下还找得出第二个人来？”
苏沐阳笑道：“诸位还没听过沐雪的琴音就急着定输赢，莫非是怕我妹妹赢？”
皇帝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好歹人家也是仙人，现在咱们赢了，仙人的面子到底还是要给足，便道：“就请仙人演奏。”
苏沐雪道：“小女子不才，为诸位弹奏一曲御风行，此曲乃上古黄帝所作，想必诸位未曾听过。”
皇帝闻言哦了一声，大感兴趣，问道：“此曲何意？既是先皇所作，相比立意不凡。”
苏沐雪道：“御风行取的是振衣凌风，神游太清之意，黄帝修成天仙，元神神游天外，逛遍六合八荒，此曲便是其时所作，御风是仙道逍遥之意，其中恣意自由，又有少年意气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