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在里面的实验体死得不能再死之后，李松开了对安迩的钳制，他敲着面前的玻璃窗，说：
“这是我们实验的第103个试验品，之前的102个试验品，他们无一例外的成了这个下场。”
说到这里，他看向安迩的眼神温柔起来，像是在注视着这个世界最最最珍贵的宝藏，说：
“可你不一样，我们给你用的药剂是浓度最高的，而到现在，你根本就没什么不适。”
安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问：“你们用的，究竟是什么药剂？”
“一份小小的天赐礼物。你知道吗？羽蛇团所有的人都认为，毁灭也意味着新生，所以，羽蛇神既是死神，也是生命的创造神，”
李的眼神里渐渐染上一丝疯狂，
“我们曾经获取过羽蛇神的一份DNA，然后将其培养出细胞，发现这种细胞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就像是刚刚实验体展现的一样，就算是断肢也能重生，这就是羽蛇神的能力！如果能将这种能力完全开发出来，你想想，人类或许会成为不死的存在！”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看着安迩，立刻又平静下来：
“只是可惜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运用这种神力，而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不属于他们的神力。”
李冲安迩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微笑：“你的存在，或许能打破这个僵局。”
说完，李伸手，将安迩那只眼睛上的纱布给扯了下来。
眼睛上覆盖着的纱布忽然被掀起来，那只眼睛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安迩条件反射地去捂住那只眼睛，可在半途中被李伸手挡了下来。
李缓缓凑过去，双手捧住安迩的面颊，在安迩的耳边，仿若一只海妖在呢喃：
“睁开眼睛，让我看看，亲爱的神子。”
那只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睁开了。
安迩的双瞳很漂亮，这是他的父母还有周围人说的。
原因无他，安迩虹膜的颜色并不是固定的，在某些情况下，他的虹膜的颜色会变成蓝色或者绿色，或者是一种两种颜色之间的混合色，就像是大海，在不同角度的阳光下，波浪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很美，但也很诡异。
而现在，那只受苦了的眼珠中央，虹膜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并且圆圆的瞳孔开始向上下拉伸，形成一只兽瞳的标准形状。
“唔，看样子得进一步检查。”李瞧了瞧，叹息道，同时松开了手。
对于李近乎冒犯的口吻与动作，安迩用那只已经变异了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那只眼睛，用纱布盖好。
其实不用李说，他自己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就发觉了不对劲。
视线范围变了。
那只眼睛变得比完好的那只眼睛要灵敏的多，不仅视角范围变大了些许，而且对光和面前人的动作的捕捉要更加准确和快速，而这样让他很不适应，因为左右两只眼睛的不协调，导致大脑处理画面不适应，安迩甚至看到了虚像。
可是，如果两只眼睛都变异了呢？
安迩不禁想到，只是一只眼睛而已，他就与普通人已经完全不同，那么在UINS-142眼里，普通人究竟会是什么样？
或许是真的蝼蚁了吧。
李对于安迩的沉默并未多做表示，他看着安迩自己重新将纱布盖好，没有再手贱地去阻止他，等安迩弄好眼睛上的那块纱布之后，李冲安迩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朝着门卡那边，说：
“好了，走吧神子，我们下一站是医疗室，请让我好好地检查一下您的身体。”
说完，李就朝那边走去，将门卡打开。
实验室里的实验一揭而过后，李就带着安迩还有后面的安保人员重新走进了走廊，或许终于认识到安迩是一个稀缺的不可再生能源，李大发慈悲，提议这次走电梯。
安迩：“……”
这一路上，因为实验室里面发生的事情，安迩心事重重，除了进电梯的时候冲李翻了一个白眼以外，他都未做任何其余的表示，因此，一路上寂静无声。
“滴——”
电梯终于停了。
“走吧，神子。”
李将电梯门打开，回过头，冲安迩温柔说道。
安迩在那一瞬间明白，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疗室，准确来说，是专门为他所设的实验室。
……
十日之后，安迩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于是李赞助了一条细细的头绳，让他能在后脑勺扎一个小小的尾巴，而他的右眼还是盖着一块纱布，脖子上还带着那个一闪一闪的电子项圈；
至于身上，因为确定了他的神子身份，他现在身上穿着羽蛇团专门为他裁剪的白色长袍，看上去倒是真的有点神子的意味。
神圣，不可侵犯。
“ciao~~”
房门开启，李趴在门框，问：
“准备好了吗？”
安迩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李，无奈道：
“又要我干什么？”
“这次不要神子做什么，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李笑眯眯地走进，亲昵地将手放在安迩的肩膀上，说，“见两个很烦的人，但是说不定能将您脖子上的东西卸下来。”
“是么。”
安迩忽然伸手拉住李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抬起头，与李对视，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面似有碎片沉浮，他轻声问道，
“那能不能不抽血了？我胳膊现在好疼。”
这十日以来，李对安迩的实验项目，对安迩来说还可以忍受，因为与之前的实验相比，可以算是常规实验了，比如说检验各种体.液啊，抽取某些组织啊，观察他已经变异的右眼啊，等等等等。
安迩对此并未作出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成为了什么样子。
李与安迩的那只眼睛对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只眼睛，明明知道那只眼睛无外乎是一堆肉的集合体，除了好看也没了什么作用，但时间久了，李却透过那个小小的瞳孔，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浩瀚无垠的宇宙，而他在其中，看见无尽的黑暗，还有远方如梦似幻的星云——
不对。
李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从幻象中挣脱出来，警惕地重新打量坐在他面前的安迩。
根据他们实验室这么久的化验结果来看，面前的实验体是人类基因与不可知生物基因的混合体。
本来两者基因十分平衡，但现在不可知基因逐渐在占据上风，吞噬并改造人类基因，而全身细胞是在不断更新替换的，DNA的复制也伴随着原来的DNA的断裂，也就是说，如果原来的神子是个人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个全新的神子，不能再说他是个人了。
那要是时间久了，面前的神子，会不会真的进化成羽蛇神？
想到这里，李不禁有些兴奋。
思绪运转这么多，现实也就是一两秒功夫罢了，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恢复成从容淡定的样子，他说：
“抽血是为了神子的身体。放心吧，至少今天不会对神子进行检查了。”
李慢慢诱哄道：“要是神子今天听话的话，我还可以向我的上级进行申请以后减少对神子的检查次数哦~~”
安迩瞥了李一眼，没有回答，但是站起身，慢吞吞地朝门外走去。
李看着安迩擦身而过，棕色的眼睛里尽是兴致勃勃。
在李的带领下，安迩被带到了一间实验室，一进去，安迩发现里面坐着的两个人果然是梅博士和奥莱尔博士。
现在两人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嘴角的伤痕说明两人都曾遭过不同程度的拷问，而走近了看，安迩发现他们两个被锁在了房间中固定的铁桌子上，奥莱尔神情有点颓废，梅则一如既往地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
李带着安迩坐下，然后拿出记事本，笑着对面前的两位博士说：
“ciao~~哎呀，早就听说两位大名，现在总算见到了真人了。”
“安迩？”奥莱尔歪着头，瞅了瞅面前的安迩，问，“你眼睛怎么了？”
被点名的安迩默默地掀起自己眼睛上的那块纱布，然后用自己那只已经变异了的眼睛朝两位博士眨了一下。
两位博士见到安迩的眼睛后一愣，随后神色肃穆起来。
“神子不要乱动。”
李有些不满安迩自作主张，伸手将那块纱布重新按下，帮安迩戴好之后，他才继续同两位博士说：
“唉，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目的直说了吧，我希望两位博士能帮忙摘下神子脖子上的电子项圈。”
“我拒绝。”
奥莱尔说，“谁知道你们想利用他干什么。”
“两位也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做更多的事吧？世界那么美好，还有那么多的谜团，就这么白白浪费人才，真的好可惜。”
“……”
“两位为什么不说话？”
“十天了。”
“什么？”
“该回去了。”
“哈哈哈，这里是羽蛇团，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逃出去？”
“嘀——”
就在李嘲笑面前人的异想天开的时候，像是为了验证奥莱尔说的话，红色的警报灯响起，刺耳的警铃划破寂静之地，三位博士坐在小小的房间里，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聚集在了这里唯一一个非人身上。
“Atento al malamikeco，Atento al malamikeco——”
广播里传来急促的播报员的警示，接连不断。
安迩淡定表示：“有谁能翻译一下吗？”
奥莱尔淡淡一笑，注视着安迩，双唇微动；而另一边的梅博士在桌子下面一脚迅猛地踹向了李的下.身。
作者有话要说： Atento al malamikeco:世界语，大意是警告，有外敌入侵